面对陆平舟幽怨的眼神,李三根也不打哈哈了,而是给出了中肯的建议:“小陆子,你的性格我了解,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事业上雷厉风行,经验老道,对待感情就跟个孙子似的不前不后,只知道付出不知道索取,这样可不行。”
陆平舟像摊软泥一样趴在桌子上,可是耳朵却认认真真地听着。
李三根咳了咳,摆出老大哥的姿态:“不过还好你有我,情场老鸟小三根,肚子里可都是真货,要让女人服帖,这得有点手段啊,你这每次都被发好人卡,还不是怪你太焉了吧唧了,你瞅瞅,这女的都把你骗成这副鬼样子你还不采取行动,别告诉我你还想当纯爱战士,去跳长江啊?”
陆平舟本来还死气沉沉,听到这些话心里的气就开始凝结在一块,喝了几口酒下去,越发郁闷了。
李三根看他只喝酒不说话,更觉得他太孬了:“兄弟,我要是你,这酒是一口都喝不下,不值得,你说给人戴绿帽的女的算个什么东西啊值得你这样。”
陆平舟虽然生气,可脑子也还算理智,还不忘记替南乔解释一番:“其实……也不算戴绿帽,毕竟,他还没和我确定关系。”
“我靠,这不更恶劣吗?确定了关系还和别人就扯不清那叫出轨,没确定关系那就叫纯纯地吊你,我虽然不了解女方,可是我毕竟是你哥们,哪能接受你受这委屈啊。”
陆平舟神情恹恹的,趴在桌上难过,心里突然就觉得很堵。
他这个人虽然脾气大了点,说话贱了点,在生意上恶劣了点,可是他对感情可是很认真的,只要喜欢谁,他就会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对方,不求回报。
经过白小华的事,他就对专一度要求更加高了,他接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只是把自己当片绿叶,他也需要得到同等回应的爱。
李三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陆平舟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这才知道估计这小子是动了真心了,他贴心地抽了两张纸递给他,安抚他:“小陆子,实在不行咱就甭要她了,你这么多金怎么可能找不到更好的?一个对感情不专一的人,你为她难过实在不值得,听哥一句劝,今晚喝了这酒,明天就忘了这事吧。”
李三根的话并没有让陆平舟好过,他的眼里从哀愁竟然渐渐转变成了怨恨。
他开始恨南乔,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到底哪里对不起他,让他在自己的世界如此肆无忌惮。
他捏着酒杯的手渐渐发白。
***
蛋糕店里,南秦帮南乔处理伤口。
因为怕被别人看到,所以南乔死都不去医院,就让南秦找了点跌打酒往上抹。
可是她仿佛心不在焉,右边的伤口老涂左边,弄得南乔莫名其妙,干脆拿过棉签自己上药。
南秦抿抿嘴,慢慢坐下来,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南乔,你和那个叫陆平舟的人认识?”
南乔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问,心里微微慌乱,一边低头抹药一边假装冷静地嗯了一声。
果然,南秦脸色都变了,刷地站起身来呵斥:“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陆家人走太近吗?你是怎么回事?只要挨了陆家人准没好事,我们妈妈怎么死的你忘了吗?”
南乔一时心急,赶紧向她解释:“秦姐,陆平舟和陆潇洋不一样,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他今天如果对你做了什么不礼貌的事肯定不是故意的。”
南秦平时是个沉稳大气的女人,可是一旦触及自己母亲的事就变成了一个极端的疯子,她大骂:“你脑子被糊了吗?你别以为他今天帮我收拾了他的弟弟他就是个好人了,陆家人最擅长伪装,他们永远都是先给你甜头再把你打入地狱,他们都是魔鬼!”
南秦说得激动了,双手捏住南乔的手臂,眼神变得扭曲阴暗:“远离他们,听到没有,姐姐不会害你的,赶紧远离他们!”
南乔忽然愣了愣,因为他从南秦的话里听到了些信息,他试探地问:“秦姐,你说他今天帮你收拾了他弟弟?”
南秦就像精神失常了一般露出嘲讽的笑:“那又怎样?他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而已,他帮我绝对是对我们南家有所图,他们已经把算盘打到你和我的身上了。”
南乔忽然醒悟,他今天或许真的误解陆平舟了。
当时他走进店里的时候,自己姐姐衣服凌乱,地上一地狼藉,陆平舟又用那种姿势拉住南秦,激动之下以为陆平舟找上了南秦的麻烦。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帮南秦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南秦不知道南乔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她必须保护南乔,不能让自己的弟弟也被陆家人伤害,所以她颤抖着声音近乎哀求地说:“南乔,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从小就很听话,这一次也一定要听姐姐的话,不要和陆家人有任何关系,不然,我们一定没有好果子吃的。”
看着泪水从眼眶里翻涌滑落的南秦,南乔只觉得心里有一股巨大的痛苦无处宣泄。
他默默伸出手,擦掉了南秦的眼泪,柔声说:“秦姐,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同时,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
开车把南秦送到她住的地方以后,南乔这才往自己家中去。
已经是深夜,街上没几个人,只有远处一些摊贩传来喝酒划拳的声音。
南乔突然对陆平舟充满了愧疚,他今天确实冲动了,不问任何原因就上去和他硬刚。
其实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知道陆平舟并不是表面上那样让人讨厌。
尤其是离开红木镇前几天,大家一起吃饭闲聊时,杨子希说陆平舟为救助站资助了几千万的这个事儿,还说得亏他的捐款,才解决了救助站的燃眉之急。
当时默默低头吃饭的南乔忽然顿了顿,捏着筷子的手都紧了紧,他没有想到陆平舟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而且这么大数量的捐款,竟然没有听到那人在自己面前提起一句。
同时又联想到那几天自己生病,对方无微不至的照顾,没有一句怨言,南乔忽然对他的看法就这么改观了。
其实他排斥陆平舟,更多的是因为他对陆姓的憎恨,抛开姓氏,这个人的确有着巨大的人格魅力。
越想,南乔心里负罪感就越重,感觉这么久以来,一直在做坏人的好像都是自己。
红绿灯的灯光照在他的眉头,寒冰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化解。
要不,明天去给他道个歉吧,南乔这样想着。
然而等不到明天,他很快就又看见陆平舟了。
他刚把车停在自己住的小区地下车库,还没来及熄火,陆平舟就阴着脸走到车前端,脸色暗沉地盯着副驾驶的他。
南乔没有预感到危机,反倒心里松了口气,正好趁这个机会道歉,把话说开。
熄了火,下了车走到陆平舟跟前,酝酿了很久,刚想说话,对方却先打断了他。
“南医生,你能告诉我,你是不是在玩我?”
南乔愣了愣,他注意到陆平舟身体晃悠悠的,说话也含糊不清,脸上更是火烧一般的红,看样子是喝醉了。
他忽略了陆平舟的话,反而搀住他的身子关心道:“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酒对身体是有害的你知不知道?”
陆平舟盯着他的脸,只觉得他脸上的关心都是被附上一层了伪装的膜,他笑得十分冷淡,步子不稳:“都这种时候了……还假装一副关心我的样子干什么?喝多少酒,伤多少心……你会在意吗?”
他透过南乔,隐隐约约看见了白小华的影子,此刻两个人就像重叠在了一起一样,如此相像,都是一样的花心,一样的自私,他冷笑:“我性子野,所有人都说我陆平舟看起来压根不是个好人,在情场上也一定是个老手,祸害了很多女人……你是不是也是这样认为的,才会选择跟我玩玩?”
南乔愣了愣,很快向他道歉:“对不起,早上的事是我的错,我误会你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是,你误会我了,可我没误会你。”陆平舟摇摇晃晃地朝前走了两步,抓住南乔的衣领,整个重量都依靠在他身上,酒气弥漫,他的眼神黯淡无光:“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可……可怎么就总是得不到回应?我本来不想和你有太多揪扯的,毕竟我们是情敌……”
“可是……你为什么要入侵我的生活?为什么……要引诱我走入你的陷阱……却又对我没有任何意思,你觉得很好玩吗?”
南乔内心一动,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忽然有种翻天覆地的后悔,道德使得他有些激动,他紧张地开口:“不是……陆平舟,我没有在玩你,我只是……”
“可以了!”
陆平舟终于爆发了,不可抑制地吼出来,酒意让他脑子越来越糊涂,恨意也越来越深,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发泄对白小华的恨还是在发泄对南乔的恨,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粗暴:“我现在……一句话都不相信。”
南乔知道陆平舟醉得太过分了,跟他说什么他明早起来都会忘记,所以干脆把住他的手将他往车里带。
“你喝醉了,我先送你回家,明天你睡醒再来找你。”
谁料陆平舟突然挣开他,反过来一把将南乔顶在车门上,一只手牢牢握住他的手腕,脸凑得特别近,近到酒气直接让南乔脸色都快扭曲了。
尽管这样南乔也没有推开他,在他的心里不知不觉已经对陆平舟放下了芥蒂,他只是艰难地偏开头,声音依旧平和:“如果你因为早上的事实在不舒服,想打我一顿你就打吧,只要你能泄愤。”
陆平舟眼睛半睁半眯,视线一直在他脸上各个地方游走,半响才含糊不清地开口:“我不想打你,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突然的提问南乔忽然紧张慌措起来,上次陆平舟在救助站的表白他也听见了,只不过为了逃避他选择装睡,现在再一次面临这个问题,南乔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喜欢吗?
不,他怎么可能喜欢姓陆的人!
“……你喝醉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南乔总算预感到了一丝危机,尤其是陆平舟越来越逼近的脸以及渐渐不太纯洁的视线。
他用力挣开对方的钳制,转身就想离开这里,可是他忽视了一个酒鬼的力量。
陆平舟一把抓住他后颈再次怼死在车门上,另一只手则通过他风衣的缝隙伸了进去,在腰间不断游走。
南乔还没来得及反抗,下巴就被死死捏住,混着浓烈的酒气的吻在唇上细细摩擦,对方的舌头就像蛇一样撬开牙关,肆虐侵蚀,堵住了他骂人的话。
那只游走的手摸到了南乔的车钥匙,按了一下车门就解了锁,紧接着陆平舟一边狂热地吻他,一边打开车门抱着人的腰直接摔进了车后座。
南乔大脑一片混乱,甚至都忘记了挣扎,他知道自己该去反抗,该将身上的人推开,可是他的身体软得不像话。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对任何人都保持距离的自己,在面对已经半醉半醒的陆平舟时会如此顺从。
可是他的顺从并没有保持多久,因为在一片混沌之中,他听见来自上方的声音。
“白小华……你这个没心没肺的……”
陆平舟眼神迷离,那些话似乎是身体替他说出来的。
南乔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紧接着翻天覆地的排斥感袭来,他终于有了力气反抗,几乎是条件反射对着陆平舟的脸又是一拳,这拳可一点没留情,直接将后者打得脑子都懵了。
刚得到喘息的机会,他就赶紧破口大骂:“陆平舟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陆平舟很明显对自己说了什么一点感知都没有,本来酒意上来,肚子里全是火气,这被突然袭击以后,好脾气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他再次欺身上去,死死扣住南乔的肩膀,将人翻过去。
南乔脑子里的神经忽然断裂,他惊恐地意识到陆平舟即将做什么。
这个混蛋!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拼命地挣扎,脚悬在车门外死命地蹬,可是陆平舟从小是混大的,力气和他简直不在一个量级,整个身体压在他后背,让他喘不过气来。
南乔耳边全是嗡嗡的声音,好像有一片浪潮涌了进来,不断拍打着他的耳畔,每拍打一次,痛苦就增加一分,他开始失焦,开始屈服,直至海浪慢慢侵蚀他的身躯。
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