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人生有点美 第32章 敲打

忙碌的时光总是匆匆而过，一眨眼就到了交‘作业’的最后日子，和清羽的‘作业’已于今日一早完工，她总是随侍在楚淳戈身边，自是随时能递交自己的文章，但她想等着李多辉一起提交，如今她时时跟在楚淳戈身边，倒也不怕错过李多辉提交的时间。

这几日李多辉似乎有些躲着她，偶尔来找楚淳戈汇报工作，面对她并不像之前那般自在，总是一板一眼、有礼有节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活泼的人突然故作严肃，显得很是刻意。

和清羽估摸着是那日和他抢着担责，伤着这孩子的自尊心了，让他有了'诸如身为一个男子汉怎么能让女人顶在前头受过'之类的小情绪，连带着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了。

而李多辉这几日被安排在战俘营那边做事，她又跟着楚淳戈到处跑，也找不到机会与他沟通一二。

李多辉与肖云禾二人是楚淳戈一早委派给她的亲兵，与她在相处做事各方面，都已经是磨合的相当不错了，到时候她前往曹曲野那里办公，若不出意外，楚淳戈也必然是安排他们、或者至少是其中之一带队跟随护卫，她当然不能让也许未来要长期共事的同事心中有了疙瘩，而且从私心来讲，她也觉得李多辉这小孩很是单纯可爱，乐意在他身上多费些心神。

在和清羽看来，李多辉少年心性，就像是正处于青春期的青少年，也没准一点事情就能让他的想法钻进死胡同，她还是尽早与他把事情说开的好。

和清羽心里打定主意，今天趁着李多辉来交作业，她怎么着也得想办法与他私下聊几句。

待得李多辉来上交文章，和清羽也跟着一并提交，楚淳戈却不接不看，埋头处理着自己的事情，只道：“你们二人先相互看过。”

和清羽二人自是依言行事。

和清羽一开始觉得楚淳戈也许是想让他们俩个先互相.评价一番，便一目三行的快速扫着李多辉的文章，却不知不觉看了进去，不由正色起来。

随后她突然觉得楚淳戈此举应该是另有深意，他大概是看出了她对李多辉在才干方面的不重视，这种不重视是无形中的，甚至她自己都没太意识到的。

毕竟李多辉前后两次轻而易举被她牵着鼻子走，她无形中便形成了对他的刻板印象，觉得这个人单纯可控，内心里却并不认为他能担大事。

举个例子，她的内里是一个35岁的灵魂，按理来说，无论是楚淳戈还是李多辉，从年龄上来讲在她面前都算得上是小孩，但她却从未觉得楚淳戈太过年轻、像个小孩过，反而越来越觉得他可靠、沉稳、让人佩服。

但对李多辉，她却总是在心中不由自主的认为这个小孩怎样怎样，即使是与李多辉一同护卫她的肖云禾，她也并未有过对方像个小孩的想法，如果这两人当真跟着她办事，她怕是不知不觉就会更为倚重肖云禾。

却不知，李多辉之所以屡次被她套路，都是因为他崇拜楚淳戈，见楚淳戈看重于她，爱屋及乌，把她当做自己人，才没有防范心理，如此赤忱之心，不能仅以单纯、孩子气来简单定论。

和清羽此时看着李多辉鞭辟入里的文章，她的第一反应是吃惊的，这就说明她打心眼里是不认为李多辉在公务上的见解能有如此深度的。

但以李多辉的心性，这自然也不会是求助他人所得，必然是他自身的见解观点。

和清羽不由开始自我反省，跳出对李多辉的刻板印象再去看他，便想起他之前在城破时提前发现布防不对出城报信所立的大功，此前一同深入敌后时，也有着非常干脆利落的行动力，这无一不说明他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合格战士。

楚淳戈看李多辉是从他是否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将领来看的，自然认为他有诸多不足，急需成长之处，而她看李多辉，却是都未把对方当做一个合格的战士看待，倒像是在看一个讨人喜欢的小辈，若她当真以这种心态与李多辉谈心，没准还会适得其反，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摆正心态对待李多辉，也摆正心态认识自身。

此事让她警醒，她这个来自文明社会的年长灵魂，怕是无形中带有类似‘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的轻狂心态，但无论何时，这种讨人厌的'长辈心态'都是要不得的，做人做事，还是时时谦虚自省，才能快速成长自身，不陷入狂妄自大的自我认知怪圈，将自认的来自现代文明社会的思想优势变成限制自我认知的牢笼。

和清羽瞬间清醒，但她是因为明白她自己的情况才瞬间反省过来，却不知楚淳戈是如何发现她这点尚未自查的心态的。

楚淳戈自是不知和清羽内里是怎么回事，但她那日与李多辉争担罪责时，虽一直换着花样在强调李多辉是受她胁迫，也极力在强调他的赤忱英勇，却也无形中暴露了她认为李多辉好拿捏的心理，忽视了那其实是李多辉作为一个战士的自主选择，他既选择了顺势而为，也就应承担违背军令的后果。

她的表现无形中暴露出了她对李多辉的认识有些太过粗浅片面，当然，她随侍于他的这几日，虽表面做事认真，但骨子里其实是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劲儿的，凡事在她眼中倒有些像是打发时间的乐子，这种倾向虽表现的不明显，但他为将多年，用人的眼光一向毒辣，自是看得分明。

楚淳戈认为她这是轻易立了两次功后，有些得意忘形、浮躁所致，需得敲打一番。

好在她如他所想的一般聪慧，一点就通。

若和清羽知道楚淳戈所想，必然能想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毕竟是来自异世的灵魂，虽来了快一年了，但她对这里的人和物终归没有太深的感情牵绊，她对这个世界的一切始终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不太有真实感，这就让她有种玩游戏般的体验心态，不然她曾经的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会在经历了两次砍人如砍瓜的战役后，还没产生什么心理负担。

李多辉倒是并没有想的那么深，他这几天不自在，只是觉得，当日的行动也是他内心所渴望的，不然他不会被夫人轻易就激到了敌后，是他见夫人的想法满足了他的期望，甚至担心如果他太过犹豫不决反而打消了夫人的念头，所以很快响应，他内心清楚这一点，是他利用了夫人的一时豪情，所以认为自己理应该罚，却不想被利用的夫人却极力为他担责，这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不由陷入了感觉利用了对方的自责之中，面对对方时自然便不似往日那般自然。

而此时他看着夫人所写的文章，条理分明，逻辑清晰，很多内容都是他不曾想到的，内心对她更为佩服，夫人那句国仇家难面前无男女，无老幼的呼喊似乎又在耳边响起，其实如此文武双全的夫人，又岂是能轻易用男女之别所定义的？

其实他这几日的纠结就在于此处，他内心深处是认可夫人的果敢英勇的，但局限在对方的女子身份上，总觉得是利用了对方，不然他大可直接坦荡道歉，承认自己的利用心理，但他心底却觉得这样是不妥的，才会一时不知该如何行事。

因为设想一下，如果夫人是男子，他怕是根本不会有觉得利用了对方的念头，只会觉得好男儿应当如此，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子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都会如此选择，他只会认为与对方真是一拍即合，认为对方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当他跳出自己的认知局限再来看，就明白，那本是夫人自身的选择，怎能因性别忽视她的担当与义气？

是他着相了！

李多辉跟随楚淳戈多年，楚淳戈相当了解他，自是看得出他这几日的纠结，也清楚他的矛盾心理，而且身为男子，也更容易了解这世间男子对女子的诸多看法，他也只是习惯了用'有用无用'来判断一个人、一件事，未去看那些诸如性别的外在条件，才没有陷入这个局限。

见二人均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楚淳戈便让二人各自评价对方的文章，两人都进行了自我反省，自是把对方八分也夸出了十分，楚淳戈听罢也未做什么点评，只让两人把文章交了，各自做事去。

到了晚间，楚淳戈却是拿出一份他自己写的战后总结让和清羽抄写。

和清羽白日里虽得了李多辉的一番夸赞，但她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毕竟是隔行如隔山，她几日来绞尽脑汁写的也就是从各方面所了解到的明面上的部署，最大的优点也就是条理分明了，虽楚淳戈并未说不能向他求教，但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此时她先大概过了一遍楚淳戈所写的内容，才知道他这场战役部署时间之久、之细、之险，如此一场时间跨度之长、所图目的之大的部署，谋略、战略定力、随机应变的能力都是缺一不可的！

和清羽按楚淳戈的意思一连誊抄了两份，一份准备给李多辉，当然，即使楚淳戈不提，她自然也是准备给李多辉抄一份的。

不过俗话说眼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遍，认真誊抄两遍后，她自身也是获益匪浅，同时对楚淳戈也不由更为敬佩。

转眼又过了五六日，曹曲野那边来信要人了，楚淳戈派李多辉带一队亲卫护送和清羽、携巴尔特鲁而去。

主城到哈曼城需马不停蹄的跑上一日，既是要做事，和清羽也不愿坐着马车慢慢走，主动请求自行骑马出行，楚淳戈做事讲究效率，他公私分明，把她当下属用时，自然赞成她的选择。

于是和清羽一行天蒙蒙亮便出发，只为能在日落前赶至哈曼城。

一行人一口气跑至中午，才停在一处湖泊旁暂作休息。

天气寒冷，虽包裹的只露着眼睛，跑了大半天下来也是四肢僵硬，浑身冰冷，但毕竟有过急行军几日深入敌后的经历，和清羽对此倒也有所心理准备，她下马后蹦跳着活动四肢，好一会儿才觉得缓过来些许。

这时李多辉等一众亲卫也生了几个火堆，有一个单独给她取暖，她便在火堆旁坐下，感受到热意，顿时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她摘了手衣，双手凑近火堆来回搓着，之前烧粮草时生的冻疮，在用了楚淳戈给的药膏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上次那是临时起意准备不足，这次戴着厚厚的手衣，这些大好的手疮倒也不至于复发。

和清羽看着手上好了大半的冻疮，不由想起楚淳戈来，他对她越发上心，自是把这冻疮也放在心上，每天都督促着她涂药，他对她越上心，对她而言自然越是好事，男女相处嘛，就是那么一回事，她自然也在合适的时机撒娇央着他亲力亲为，让他亲自为她涂抹药膏，增添些情趣，察言观色下做出的小女儿姿态自然也让楚淳戈极为受用。

当然若不是他的在意，以和清羽真实的粗糙性情，这手定然好不了这么快。

手搓暖和后，和清羽闲来无事，便又掏出了誊抄楚淳戈的文章细看，不免又想到了他，继而思维发散，想到了前几日他们夜间的胡闹来。

在此事上，她就是个应付的心态，奉承居多，只扮演着有求必应的承受方，自不曾引导过楚淳戈服务于她，所以他的技术自然是一如既往地烂，不值得多想，让她想起此事是因为楚淳戈竟然主动喝避子汤药！

他们二人再次有肌肤之亲，也就是不久前的事，随后她便随侍他左右，忙的脚不沾地，一直没找到机会让白梦柳帮她配药，不想前几天公务少了点，楚淳戈有心思在床笫上废些功夫时，却当先干了一碗药。

和清羽还以为他此前一战受了什么暗伤她不知道，连忙关心，楚淳戈却是坦言道：“此乃避子汤药，你外出办事，不适宜有孕，以防万一。”

猝不及防的，和清羽当时内心确实挺震惊，毕竟就是搁现代，也不见得有男士愿意做吃药的那一方，虽然从内心来说，震惊之于对此也很是乐见其成，但以她的人设，还是连忙扑上前阻止道：“怎能让楚郎喝这些，当然是妾身来。”

当然她心里更真实的想法是：你但凡管着点自己，咱俩谁也不用受这个罪。

楚淳戈拨开她：“我问过了，避孕汤药于女子伤害太大，我这个药倒是不要紧。”

“可是-”

楚淳戈却不让她可是了，喝了药的楚淳戈自是不能白喝，连忙争分夺秒，翻来覆去的各种折腾她了。

以后接连两日均是如此，但临行前的两天夜里，他倒是没有再折腾她，只是每晚拥着她入睡。

如今跑了半天的马，累的四肢僵劲，和清羽才后知后觉琢磨过来，这两日不折腾她，原来是怕她路上太累，毕竟与他胡闹一番后，第二日她总是免不了腰酸背痛，这他是知道的，也多亏如今她这个身体练的强健了许多，若搁她刚穿过来那会的体质，目测一晚上就得嗝屁。

此时再回想起此事来，倒也不是因为感动，只是类似遇到新鲜事了，偶尔也会回味一翻的心态，她毕竟不当真是十几岁懵懂无知的少女，对她而言，楚淳戈此番举动虽说像是为了她好，但归根结底是要满足其自身的欲.望，她一个曾混迹社会多年的老油条，自是看得清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