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本权谋文 第14章 巡护4

沈长弈有些不情愿，但一般被朱舒找是有要紧的事，他走时给沈御川一个眼神。他在说‘我相信你能应付得来’

沈长弈不在时，论身份和能力瑞丰完全能代替他指导巡员们，也不知道瑞丰肚子里憋得什么坏水，对沈御川照顾异常。

在休息时，他主动和沈御川坐在一起。

瑞丰道：“沈公子，我很喜欢你哎，可不可以和我聊聊天。”

“请便。”沈御川抿了一口茶水。

沈御川在外便是高冷生人勿进月亮一般的存在，但他也不会可以拒绝搭讪的人毕竟没有恶意，但谁曾想瑞丰语出惊人：“令尊为华州沈家庶出第二子沈佘，令堂为京师夏府嫡出第二女夏元双，还纳了个妾室为京师雪府庶出第六女雪蓝闵……”他话没说完忽然笑出声“你父亲也是神人了，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四大家族娶了俩。”沈御川不语，咬牙强忍生气。

瑞丰看到沈御川捏住茶杯的手指微微发白接着道：“你是沈家嫡长子。你还有个弟弟呢，叫作沈长弈吧？”

沈御川心里咯噔一下，茶杯脱了手，滚烫的茶水泼到了手上和衣服上他也不在意，瞪着瑞丰惊讶道：“什么？谁？”

瑞丰脸上的笑容渐深讽刺道：“啊呀，沈公子不会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叫什么吧？我们巡佐大人虽是庶出，但连名字都不配被自己哥哥知道，那也太可怜了。”

他所说的这番话便是再次肯定了与沈御川朝夕相处的那个沈长弈就是他的弟弟。沈御川确实不曾知道过弟弟的全名，因为在他十二岁那年他就永远离开了那个家，在此之前他从未与弟弟有过交流，父亲和姨娘多叫他乳名。

沈御川颅内闪过关于沈长弈的一切，虽然瑞丰说的话有待考究，沈御川不免有些震惊。心脏仿佛跟不上跳动的速度，滞涩的疼痛让他微微发抖。

他冷静下来恶狠狠地看着问道：“你是什么人？”

瑞丰道：“我与你母亲是故交。”

沈御川将茶杯扶好，嫌弃地蹭了蹭撒到衣服上的茶水：“上一个这么说的已经死了。”

瑞丰幽幽道：“你可以不信我，不出意外的话，你那姨娘该找到了，静候佳音啊？哈哈哈哈……”他说罢笑着离开了。

简直疯子一个。

沈御川抬起被烫到的手微微吹气，吹着吹着他的动作便停滞了，他在脑海中思索着弟弟的样貌性格，试图与现在的沈长弈对上号。

跟我同姓？天底下姓沈的人多了。

爱穿黑衣服？林尔也没少穿。

弟弟小时候很天真，有些傻傻的，沈长弈捉摸不透阴晴不定，完全不可能是同一个人。长大了性情大变也不是没可能。

沈御川内心纠结自我矛盾，越想越烦躁。忽地昨天接吻的记忆又浮现眼前，他双手抱头闭着眼努力忘却，可越想越清晰越想越细节，脸颊发热。

指向性的证据很少，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沈长弈真是他弟弟。那他都干了什么啊……

沈御川愤然起身自己走回了沈长弈的府邸。其实他并不认识路，完全是乱走的，顺着坐马车时的一点点记忆不知不觉就回了这。

沈御川关上房门破口大骂：“有病吗！”在骂瑞丰。

‘什么人闲得蛋疼去翻人家家谱调查人弟弟叫什么名字啊？他是单纯看沈长弈不顺眼要利用我给他搞下台吗，那他为什么不去找沈长弈说你看上了你的哥哥，不对。你直接告诉梅林貂大人不得了，再不济直接报官吧！找我干什么啊？到底是看谁不顺眼，到底要给谁使绊子，我为什么要知道沈长弈他是谁？’

“我靠！”沈御川如此想着没忍住大骂一声。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骂街。

空口白牙无凭无据，不相信！

“桃儿——！”沈御川大叫一声，随后桃梨进门来道：“御川公子有何吩咐？”

“备水我要沐浴，要凉水。”

桃梨闻之一愣不确定地抬头看看他，弱弱地劝他道：“御川公子身子弱，那样怕是会得风寒的……”

沈御川闭了闭眼一副无语生气的样子，桃梨不敢多说什么按他的吩咐去做了。

沈御川沐浴前遣走了所有要服侍的下人。坐入桶中凉意瞬时布满全身，沈御川不禁打了个激灵，但确实清醒了不少。他在手心捧起一手掌水又倒回去，如此反复，自言自语着思考瑞丰说的话。

冲着沈长弈来的假设已经被推翻，那么瑞丰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是让我得知此事与他而言有何好处？其一他想借此挑拨我们的关系，可是我们……他应该无从知晓；其二他受人指使。”

“‘我姨娘该找到了吧…’他知道我们在找雪蓝闵，知道她在哪。朱舒找沈长弈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如果是的话，瑞丰竟然连明卫的行动也能监视？不对，难道他就是明卫中的人？”沈御川一阵后怕，担心沈长弈去明卫会不会有事。

“我直接问沈长弈他必是不能于我讲，问身边人有被沈长弈买通的可能，问街坊邻居不太现实，老的老死的死换了一波又一波。”沈御川隐约记得儿时和沈长弈出门次数不多，见过沈长弈的兴许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哥哥。

“如果我真的在意沈长弈的身份，想要确定并且寻找线索，那就必须去找瑞丰，这才是他的目的。”沈御川将嘴埋入水下，露出鼻子呼吸。

“可是沈长弈是不是我弟弟又有何妨呢……”冷静下来的不只有思绪，还有一颗跳动不安的心脏。

倒是这个瑞丰需要好好调查一番，恐怕他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那就按他所想，以身入局。

沈御川本也不是为了沐浴，只是让自己冷静一些，他整理好头绪起身准备更衣，忽然房门被推开，沈御川扎回水里，又被凉的一激灵。

“何人？”千万别是沈长弈，沈御川心里默念。

可胆子这么大的也只有沈长弈了。

沈长弈什么都不顾及，直接走到沈御川浴桶旁。沈御川被他的身形笼罩，慌忙中拽下自己的衣服挡在身前。沈长弈表情有些不满，伸手试了下水温，果真是凉的。

沈御川本想责备他毫无礼数地闯进来，而抬头看到沈长弈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时却说不出任何话。沈御川心中升起无来头的愧疚，偏过头去。

沈长弈深深出了一口气冷冷地道：“出来。”

沈御川出来后头发还滴滴答答的淌着水，沈长弈用沐巾为其擦拭，沈御川有些手足无措：“这些事不用你。”话音刚落沈长弈猛地亲了他一口，道：“把嘴闭上。”

沈御川心有芥蒂，从他的手中拽过沐巾裹到身上退了好远。沈长弈利索地解下自己的氅衣为他披上，随后将人拦腰抱起回到卧房扔在床上。

沈长弈朝着被子上扔的，沈御川还是被摔得有些痛，没等沈御川反应过来沈长弈欺身压了上来，边给他粗暴地擦着头发边道：“你是不是疯了沈御川？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洗凉水澡，信不信下回吃药我苦死你。”

沈御川虽然对沈长弈是自己弟弟的身份将信将疑，可心里还是落了根刺，他连打带踹推开沈长弈。沈长弈被他激得也上了脾气，抬手狠狠在沈御川的屁股上打了一下，霎时房间里落针可闻。

沈御川僵住了，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沈长弈，鼻子一酸。

“怎么，这个怕了？洗冷水澡你怎么不怕，偷偷跑回家你怎么不怕。”沈长弈越说越起劲，沈御川抬腿要踹他，却被沈长弈拉住脚踝，两腿被迫分开在沈长弈身体两侧，两人混乱不堪。

“弟弟！”

沈长弈被吓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沈御川，一瞬间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钝痛。沈长弈眼底尽是落寞与震惊，起身背对着沈御川坐在床边。

沈御川心中也猛地一沉，虽然做好了这个结局的预想可当它真正来临时还是无法面对：“他说的是真的？”

沈长弈咬牙切齿道：“谁？”

沈御川并不拐弯抹角：“瑞丰。”他边说着边去扒拉沈长弈“该你回答我了，你转过来沈长弈。”

沈长弈转头的刹那一颗泪珠落下，他忽然又把沈御川推倒，埋在他肩膀隐隐抽泣道：“哥哥，你怪我打我骂我都成，我求你别离开我。我恨我自己，都是因为我无能才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我也恨为什么我是你的弟弟，我宁愿是一个陌生人……”沈长弈越说越哭，说的话乱七八糟“我肚子疼，你不要走，求求你哥哥，我不想再经历。那么长时间，找不到你。你别离开我。”

沈御川大脑混沌：“等等你先别哭。”

这下子万般确定沈长弈就是沈御川的弟弟了。他平生最受不了比他年纪小的孩子哭，无论有无血缘关系都太过心疼。

沈御川大概猜得出是十年前的事给沈长弈留下了心理阴影。自从夏元双去世后，沈长弈便被生母领回了房里，沈御川自顾不暇，误认为弟弟和姨娘是一路人，而最后一面的挣扎不过是小孩子的单纯善良。但现在看来沈长弈做了很多事，九岁的孩子是如何度过这十年的，沈御川光是想想都觉得痛苦，毕竟他这十年也是痛苦。

“好了，沈长弈。”沈御川拍拍沈长弈的头安抚道“……你即找到我，我便不会走了。我也不是那种会抛弃亲人的人，何况你是我亲弟弟呢？”

沈长弈的心跳一下下砸的沈御川都能感受到。沈长弈心情复杂，有好多话要说又无法宣之于口，他起码得到了一份心安，但这个结果似乎不是他所期望的，仍是有太大的落空。

沈御川见他无动于衷，又搬出哄小孩的家事道：“真的，我们拉勾好不好？”

沈长弈这才坐起身来。

二人的小指相交，沈御川勾着他晃了晃。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沈长弈被幼稚的曲调逗笑，又补充道：“一百年不够。”

沈御川心叹果然是小孩。

二人后又探讨起来瑞丰。

沈长弈道：“丢卒保车，以身入局，好想法，咱们就陪他玩玩。但一定要注意安全，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