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见月 第13章 第13章

再三确认后，黎见月发现并不是错觉。近来，她总是能收到叶桢桢似有若无的打量。

课堂上，寝室里，亦或偶尔在食堂碰到。

但奇怪的是，每次两人的目光不小心在空中相遇，叶桢桢才是那个率先挪开目光的人。对此，黎见月百思不得其解。

叶桢桢撑着下巴在寝室里神游，脑子里慢慢浮现这些天，观察的黎见月的脸。先前都没这么认真研究过，但细细一看，觉得自己错过了身边一位美女。

“我怎么之前都没发现，她这么漂亮又清纯呢。但凡打扮一下...”

回想起黎见月的穿搭，叶桢桢忽然把目光投向她的位置，发现她桌上的东西少得可怜。好像身上来来去去，也就那么两件衣服。

人在需要的时候，那些信息会自动送上门来。叶桢桢想起她在图书馆勤工俭学，当即便站起身来，“不行，我要去看看。”

她是行动派的人，说走就走。

一路疾行走到图书馆，叶桢桢仰头看了看眼前巨大的建筑，有些心虚地往里走。这是开学以来她第一次来。

仿佛踏入神圣之地，叶桢桢放轻脚步，环视一周朝一整排书架走去。她很快就捕捉到那一抹瘦小的身影，身边跟着辆小推车，正垫脚整理书籍。

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强烈，黎见月很快就发现了，连日来的目光，追到了图书馆。她理完了一整叠的书，对方还不曾离开。

黎见月握着手里最后一本，踟蹰再三，突然朝叶桢桢走去。

“要找什么书吗？我帮你。”

她就那样静静站在她面前，大眼睛里闪着疑惑的光芒，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文静又安定的柔和。叶桢桢被这股柔和蛊惑到。

忽然瘪了瘪嘴，在这个瞬间，叶桢桢决定向她道歉：“上次那事是我不对，不怪你凶我。”

黎见月瞪大了眼睛，忽然扬起笑脸，摇摇头：“没事的，是我不对。”

叶桢桢被她的笑容秒到，跟着傻乎乎地笑了笑，又想起来解释：“其实我很冤呐，那个信封它快掉出来了我才拿的，刚拿手上没两秒你就进来了。”

一时间，黎见月更愧疚了，忙安抚她：“对不起，因为这个是我很重要的一个东西。所以我没弄清楚就吼了你。”

她的语气实在太过温柔，说话的时候又自带一种惹人恋爱的语调，叶桢桢有些受不了这样：“哎呀，说开了就好了，那以后你可别故意不跟我说话哦。”

黎见月再迟钝，也能听出对方求和的意思，顿时又困惑又惊喜：“我，我没有故意不跟你说话，我只是以为你讨厌我，所以...”

怕她误会，叶桢桢看着她，认真解释：“我干嘛讨厌你，你不会以为上次那样我就讨厌你了吧。我叶桢桢才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诶！”

黎见月又害羞又感动又开心，不知该说什么，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叶桢桢，暗暗闪着泪光，把她都看不好意思了。

“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哦。”叶桢桢突然伸出小拇指，等待另一方的约定。

郑重又轻轻地勾住她的小拇指，黎见月重重点头：“嗯！”

她的开心快要溢出整个图书馆，因为叶桢桢是第一个对她说，我们是朋友的人。

她在心里说，爸爸，我有朋友了。

被她的开心感染到，叶桢桢主动提出要帮她一起整理图书。黎见月工作起来特别认真，她本就不善言辞，叶桢桢也只好跟在她身后一本本往书架放。

两人一起效率提高不少，黎见月不太好意思让她帮自己太多，提早结束工作。

“我们回去吧，谢谢你帮我。”

叶桢桢萎靡的精神顿时一扫而空，大手一挥：“走！”

她飞快跑到贩卖机上买了两瓶水，黎见月走过来的时候已经喝掉半瓶。

“天呐打工这么累的吗？”叶桢桢心里对黎见月的佩服正在逐级上升。

接过水，黎见月拧开喝了一小口：“应该我请你才对。”

两人走出图书馆，沿着台阶往下。

“什么你啊我的，咱别讲究这些。”

“哎这个工作真的好累啊，你怎么坚持下来的？”

“工资呢，多不多？算了，我觉得肯定不高。好辛苦啊。”

从未有一次，结束工作的路上，心情可以这么放松。黎见月认真听着，不时给她回应，两人有说有笑地朝寝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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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着半干的头发，昭歌吃着路上随手买的烧饼，因为馅儿不够多，导致干得有些难以下咽。在她准备把烧饼扔进垃圾桶的前一秒，看到了桌上鲜艳的辣椒酱。

没有半分犹豫，昭歌打开辣椒盖子，浓郁又刺激的香味扑鼻而来。打完一个喷嚏，她找了把勺子，把辣椒酱抹在烧饼上。

薄薄的一层红油上身，烧饼的美味提至八十分。就着辣椒香气一口咽下去，是与刚才完全不同的风味。但是那一瞬间的辣，也是真的上头。

一边吸着气，一边咽下这一大口。昭歌的额头瞬间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挣扎犹豫间，她又加了一勺在烧饼上。

这个酱有种神奇的魔力，让吃不了辣的人也欲罢不能。

大半个饼下肚，昭歌被辣到泪眼朦胧，起来满寝室找喝的解辣。刚走到叶桢桢位置旁边，寝室门被人推开来。余光瞥见来人手上握着一瓶水，昭歌立刻走上去。

“水给我。”

来人很贴心，帮她把瓶盖也开好了。咕咚几口，水瓶见了底。昭歌长出一口气：“谢了。”

她擦了擦眼睛，才看清是黎见月。看见她，似乎辣意又涌上几分，昭歌指了指桌上的罐子：“辣椒酱很好吃。”

自从经历过叶桢桢那事之后，黎见月已经对室友会不会吃她的辣椒酱，不抱有希望了。而此刻昭歌的模样，让她意外又惊讶。

明明想问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这副纠结的模样，昭歌看得一清二楚。

“你好像很怕我？”昭歌刚擦完眼泪，眼眸湿润润的，少了点儿平日里的距离感。

惊讶对方的敏感，但她说的，确实是对的。黎见月不擅长撒谎，只好支吾：“我，没有。”撒谎的瞬间，耳根红了大半。

昭歌立刻反驳道：“那为什么我跟你说话你从来不正眼看我。”

下意识抬头，两人眼神对上，黎见月看到昭歌眼中明晃晃的戏谑，一下子又把目光挪开。面上多少还有几分心虚，这样的否认于她而言已经是极限了。

昭歌却不肯放过她的窘迫：“我能感觉到。”

黎见月从没见过这么直白的人，她不善应对，也不想敷衍对方。内心想起游戏厅看到的画面，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只好换了个说辞解释：“我，我只是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想，昭歌会懂，便闭口不谈了。昭歌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眉头微皱，有些疑惑。于是寝室里沉默下来。

“hi姐妹们，我来了。”叶桢桢总是这样及时救场。

没有人回应，她也没感受到当前的异样气氛，追问：“你们在干嘛呢？”

昭歌像一点儿没被刚刚的谈话影响，指了指辣椒酱，口吻认真：“得劲儿，贼好吃。”

叶桢桢是那种很容易被别人的话影响的人，她看了眼辣椒酱，也闻到了香味，想着连昭歌都说好吃，那肯定不差。但她伸手过去拿的时候，发现，这是自己当初亲手扔了的黎建议送的辣椒酱。

顿时，那种尴尬和羞愧直冲天灵盖，她一下子脸都涨红了。两人刚握手言和，就碰到这茬子，叶桢桢愈发觉得自己干的不是人事儿。

眼看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突然蔫吧了，两人都有些不解。于是场面变成了三个人的沉默。直到郑盈回来，寝室里才恢复了些许正常的气氛。

要说正常还是有点儿不正常的，因为叶桢桢像得了多动症似的，在寝室里走来走去，但是却又一个字儿都不往外蹦，实属反常。

终于，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叶桢桢突然走到黎见月身边。

“小黎对不起，我上次因为跟你吵架把你的辣椒酱扔了。”说到后面，已经隐含哭腔。

今天的意外似乎特别多，但温暖也特别多。黎见月起身，拉了拉叶桢桢的手，不无温柔：“没事，我不怪你。而且，我捡回来了。”

一瞬间，另外两人都露出震惊的目光。

而后寝室里爆发出“哇”的一声大哭，叶桢桢上前抱住黎见月，在她肩头爆哭。眼泪鼻涕一把，还不忘抽抽搭搭地道歉。

“对..对不起，呜呜呜，我..不应该...呜呜呜呜！”

温柔回抱住她，黎见月一边替她顺背，自己也渐渐眼泛泪光，哽咽安慰：“别哭了，没关系的。”

来龙去脉不难猜测，昭歌看着互相泪流的两人，不禁对黎见月有些改观了。初见，她只当她是家境贫寒的学生，怯懦又胆小，是那种扔进人群不会受到关注的人。

可后来发现，这好像是一朵，哪怕隐匿在角落，也暗自顽强生长的小花。更别提，她逐渐发现黎见月身上那股，如山泉般清澈纯净的气质。

她只是，太过于低调了。

这样一个人，能原谅叶桢桢过分的行为，默默忍受。可为什么偏偏对自己，惧怕又冷漠？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