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不言故 第6章 波澜

这日的洛阳城热闹非凡。经过芙灼几日的走动宣传，不少人得知她们要举办小型展会的事，当然，其中也有一大部分人是听闻三个女子独立举办了这样一场展会，抱着凑热闹的心情而来。但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们的摊位前来了不少人。

摊位摆在城中一处热闹的街角，手工艺品被有序地摆放在摊位上。精致的如意形香囊被安置在雕花托盘里，散发着混合药材与花瓣的奇妙香气；造型别致的发簪，簪头镶嵌着设计精巧的宝石；还有重新设计的陶片首饰盒，外层的雕刻工艺绘制着神话故事，相较于传统款式要引人注目的多。

渐渐地，摊位前的议论声打了起来。那些原本只是来凑热闹想要一探究竟的人却真的被这些新奇的物件所吸引，认真地研究了起来。

一位身着华服的富家小姐，被那短款佩刀形状的香囊吸引，拿在手中反复端详：

“呀，这香囊怎如此特别！瞧这模样，还有这股子提神醒脑的药香，真是从未见过。”

她的赞叹声像是投入人群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摊位前围绕的人越来越多。

“这发簪上的小配饰，竟用废旧铜器改铸，妙啊！既独特又风雅。”

“这彩绘陶上画的居然是清河翠竹的美景？以往见到的大多数是传统的花纹样式，往上边画景色的倒是第一次见。”

......

一片讨论声中，季函有条不紊地向众人产品特色，芙灼在一旁引导客人支付定金下订单，林奚朝则迅速记录着货品数量和账目。如此新奇的物件，显然是平时别的摊位上见不到的。除去真实喜欢被吸引的人以外，还有一些颇有身份的少爷小姐，一下子订下大量的货品以彰显自己的独特与前卫。

这样热闹景象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忙活了整整一天，直到这会儿三人才有机会歇口气，看着身后标记着订单的摞得高高的一堆竹简，既欣喜又发愁。

“这么多订单，光靠咱们三个，猴年马月才能做完啊。”季函揉着酸痛的肩膀说道。

“如今我们的名号算是传播出去了，这回收缴定金也补充了不少资金。不如我们招募一些精通手艺活的工人，一起来制作好了。”

林奚朝主动提出。作为一名合格的潜在资本家，是时候建立一些雇佣关系了，哈哈。

“我同意，不然以咱们三个的速度，约定的工期之前是肯定做不完的。”

对于她的建议，芙灼也表示十分支持。

由于她们那日的阵仗实在太过浩大，招募的消息一经放出便是一呼百应，紧接着就有大量的女工找上门来想要加入她们，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原本在大工坊工作的人跳槽而来。林奚朝三人拿出一部分定金盘下了一家较大的店面作为小型工坊，又添置了一些必须的设备，自此便开始了日夜加工的日子。

接下来的几日里，众人都充满干劲，各司其职，迅速地赶着手里的进度：有的在烛灯下飞针走线，甚至有的人手指上已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创口；有的围坐在一起手指翻飞，藤条在她们手中迅速化为精美的小篮子。

按照这样的速度，在跟顾客约定好的日子前完成所有订单的制作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在一个个日夜的相处中，女工们也渐渐喜欢上这样的日子。

这里跟其他传统的工坊不同，没有老板态度强硬的催促和压迫，相反，林奚朝她们三人待她们都如同亲姐妹一样，常常给她们分享些小点心小饰品，女工之间也相处得极其轻松，上工时互相分享些小八卦，聊些家常，哪怕是经常需要加班，也都是出于进度紧张自发留下，林奚朝依此给她们制定了轮班表，保证进度的同时也不会让人太过劳累，该有的休息都能得到保障。

然而，问题还是出现了。

从某一日开始，工坊门口总出现几个地痞流氓的身影。起初她们不慎在意，不过是女工们上班时绕开些走，可后来渐渐的，几个人越发猖狂，几乎日日守在工坊门前，甚至朝着来上班的女孩子们流里流气地吹口哨，或是恐吓吓唬她们，一来二去，惹得不少女工都不敢来上班。

林奚朝观察了几日，发现那几个地痞流氓别的地方不去，偏就守在她们这店门口，口哨也吹不到别人那去，偏偏就冲着来从她们工坊进出的人吹，显然是冲着她们这家店来到。

“咱们这是遭同行嫉妒了。”

三人的一次集中会议上，林奚朝说出自己的想法。

也是，她们如此独树一帜的商品和售卖方式，虽然目前暂时还没超过那些传统的商铺和大工坊，但奈何势头猛烈，从越来越多跳槽而来的女工就能看出来，照如此势头下去，超越同行成为这洛阳城里的领头只是时间问题。

其实前几日，她们已多多少少注意到市面上出现了一些效仿她们的店家，她们也去探查过这些摊位上的货物，但这些店家要么就是传统的商户大家，资金充足但思维陈旧，突破不了传统束缚，要么就是一些新起的小商小户，虽有巧思，奈何没有她们师承老工匠的技艺，成本耗费过高，开不久便支撑不了的。总之放眼瞧去，还没有一家势头赶得上她们的。

现在这个情况，估计是有人看效仿不来，便想使手段打压她们，阻碍影响她们按时交工。

“我寻思是什么大事，合着就几个小混混，看老娘来治他们。”

听完事情的经过，季函一拍桌子说道。如今她们已有了充足的人力，季函性子粗，论手艺着实比不上专业的绣娘，于是这几日多是在外面走访，尽可能多的找一些原料的供货方，却不想一回到店里就听到了这样的事。

于是商议后的第二日早上，店铺门口便出现了这样的场景：几个流氓地痞照常守在店门口，看着向这边走来的女孩们，一声口哨刚要出口，却有另一声轻佻的口哨抢先响起。

几个人一回头，只见季函手持一把长枪，马尾高高束起，一身昂扬飒爽的红衣站在那里。

“哟，这小娘子以前倒是没见过嘛，怎么，想配几个哥哥玩玩...啊！！！”

一声惨叫，男人刚要伸过去的手便被折翻了回去。其他几个人见状，虽然心里有些发怂，但还是怀揣着些对如此一个小女子的不屑，一起围了上去，然而...

然而，一段不适合在晋江发表的惨烈场面后，几个人仰翻在了地上，哀嚎声此起彼伏。

某长安第一女侠客：衣角微脏。

这次的风波算是就这么过去了，工坊又恢复了往日正常的状态，没再有人敢来打扰。但如此一出，也让林奚朝三人心头更捏紧了几分，无论怎样，她们如今在洛阳城名声大噪是真，以后万事还是应当更加小心才是。

谨慎谨慎再谨慎，总算是到了交工的日子，她们的所有货品也如期制作完成，在之前展会的位置支起摊位，等待着顾客们上门提货付尾款。

但很显然，无论是出于穿越文的常规思维，还是对于穿越过来后的一系列逆天经历，林奚朝心里知道这一切不可能这么顺利。于是，变数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