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扶柳,柳丝醉人,人自醉酒,晓月星残,长街寥寥。
已近初春,花草未开,春风裹挟着晚冬的最后一丝凉意,吹拂着寂寥的街头,早市的小贩摆起摊头,摇摇昏昏欲睡的脑袋,一声喷嚏叫醒朦胧的的长安街,今天的早市开场了。
三年后的长安更加繁荣昌盛,近日开放的早市也让百姓有了生计,每个人喜不自胜,脸上的笑容似初春的阳光一般明媚,直直感叹如今的京兆尹苏大人是个好官,想出如此良计,让百姓可以养家糊口。
被百姓称赞的青天大老爷,正是三年前的乙科第二——苏瑾晨,由于沈朝燃的因病请辞,苏瑾晨在来年春闱上大展头角,一举夺魁,后因榜上当朝宰相,三年内没有外迁,成为如今风光无限的京兆尹。
如今的苏大人怕是要早起喽,苏瑾晨闭着眼从床上坐起,立刻有眼尖的小厮进入更衣,迷迷糊糊的站起来,直至凉风袭耳,趁机钻入里衣,一个大大的喷嚏声过后,苏瑾晨才被迫睁开双眼,起床气极大,朝着窗户呼叫,“谁又没关窗户?”
“噗嗤——”沈玉立在门外,毫不客气的嘲笑眼前的懒猪,谁知道人前装模作样、威风凛凛的苏大人,还会对窗户发脾气。
三年前,在苏瑾晨投诚沈朝燃时,沈玉就被派来保护和监督苏瑾晨,一开始两人互相瞧不上,后来一顿酒局,两人就发现臭味相投,立刻就黏糊起来,不办公案,就一起偷鸡摸狗,不对,闲情逸致。
“滚——”苏瑾晨不忿的朝门边的沈玉叫嚷,惜字如金的苏大人,骂人的话可是五花八门。
“别吵了。”窗外飞来两粒石子,精准地打在两个叽叽喳喳的人身上,两人立刻瞪眼看向石子飞来的地方。
“谁敢砸小爷?”异口同声的冲着窗外的阁楼。看见石子的来向,两人立刻闭了嘴,僵硬的转过身子,低下头。
“大人,用不用把放肆的人捉回来。”在一旁的小厮好死不死的提着大胆的想法,这可是晋升的好机会。
两人瞪大双眼看向小厮,心里胆战心惊,相互一对视,又各自把头偏向一边,强装淡定。
“咳咳——,不用,你先下去吧。”苏瑾晨出声打破安静,“是我们太吵,惊扰了他人。”
“是,大人。”小厮一摸脑袋,不懂,还是退了下去。
见小厮下去,两人的神色才慢慢变好,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只得暗自交流眼神。
【她怎么回来了?】
【她又给我招惹什么事了?】
【她拿恶霸练手,总比拿我们练手强吧。】
【可是,这也是给我惹麻烦啊!】
沈歌颜自从三年前开始学习,就一直拿他们练手,下毒,殴打,终日不断。好不容易找到那些恶霸练手,也会把人丢在府衙前,一天的安生日子都没过。
果不其然,不出一刻,门外的小厮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脸上一阵惊恐,哆哆嗦嗦地,迟迟憋不出一句话。
“怎么了,这么莽撞?”苏瑾晨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仿佛知道是某人干的模样,催促小厮赶紧汇报。
“大,大人,外面。”小厮闭着眼,一点也不想想起外面的惨烈,颤抖的手微微示意窗外。
“外面怎么了?”苏瑾晨以为这些事已经习以为常,心中泛起疑惑。
“外面,外面,挂了一具尸体。”小厮心一横,哭唧唧的说出外面的情况,腿也发软,直直跪了下来。
“什么?”苏瑾晨和沈玉两人同时从椅子上坐起来,“沈歌颜干的?”
两人对视一眼,别开小厮,疾步跑向窗外,一具死尸被倒挂在院中的柳树枝上,血液浸染着柳树下的菟丝花,此刻它们显得分外刺眼。
近些去瞧,死尸脸上横亘着无数刀刃,每一处伤痕都显露出白色的骨头,双手被砍,手腕处刀痕切口完美,许是才天亮,小厮们若不是发现花朵变色,可能发现不了这局死尸。
沈歌颜平时练手,不会下狠招,不杀人,只会折磨得留一口气,苟延残喘,今日这等惨状,怕不是她。
“来人,把他带去衙门,让仵作验尸。”苏瑾晨捂住口鼻,死死克制住那股恶心的感觉。
“沈玉,去问问她。”苏瑾晨又差遣一旁的沈玉办事,这件事孰大孰小,怕是有人别有用心。
“是,大人。”沈玉领了命令,转身离去。
四年一大选,三年期已至,今年春闱,苏瑾晨早起,被就要去主持春闱秩序,今日之事一起,怕是人心惶惶,护卫之事也要耽搁,苏瑾晨看着眼前的柳树,明明是初春时节,此刻怕是要活不下了。
“来人,我要进宫一趟,去通知相爷,公子春闱,我怕是去不成了。”苏瑾晨紧皱着眉头,脚步不停,换了官服,就上马直奔皇宫,只盼主子那里不要出什么事才好,管家应了下来,目送着他向皇宫奔去。
这边刚走,苏瑾晨出府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很快传进各位主子的耳朵里,住在隔壁的相府自然不例外。
“相爷,苏大人进宫了。说春闱无法到场。”
“哦,替我去送送你家少爷吧。”
父子缘浅,相爷从未对世子有什么好脸色,管家领了命,就往前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