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相生 第143章 耳鬓厮磨（一）

蒋汐抱着锦盒离开内宫，早已望穿秋水的路无渊神色都松了。

她没看到李实，同样按捺不住心头喜悦，提裙冲下台阶，猛然扑进他怀里。

路无渊心中惊喜，虽没习惯在这样的场合与她亲密，但也舍不得放开。

李实以轻功跳下阁楼，迅速赴近，清了清嗓子，蒋汐笑眯眯地从路无渊怀里起身。

“哥。”她讨好地挑了挑眉。

李实把人拽过来，顺道把路无渊接过的锦盒夺走，严声道，“别对我妹妹动手动脚。”

蒋汐侧过脑袋，望向李实，双颊泛红，“那我可以对他动手动脚吗？”

“......”

李实气得吹下唇吹发，薅着她胳膊就走，步伐极快，“看男人不能只看他对你好不好。”

路无渊步子紧跟，“我有一亩地，两座旧宅，三千七百两银子，我会好好挣钱，让她衣食富贵，随心所欲，我——”

“你干嘛？”蒋汐率先回头，微皱的眉锋堵住了路无渊的嘴。

李实倒是听懂了路无渊的话。

但这臭小子实在没经验，根本不懂女孩子的心思。那些钱财聘礼的事情，要说就该先单独私下跟他这个哥哥谈，怎么当着她的面讲。

蒋汐泄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心头的矛盾。

古人成亲礼仪繁琐，她已经在牟宫见识过一次了。虽说没有亲历宴席，但她实在不喜欢酒桌饭饱、一堆人嚷嚷起哄。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最多......跟李实有关，其余的人......送封信就好了。

她不想要宣示天下，就只想跟他踏踏实实地在一起。可似乎古代人都会在意礼节......她的想法反而显得奇怪异常。

蒋汐无奈，拿走李实手中的锦盒，最后平静地看了路无渊一眼，没有多说，顾自朝前。

但她这一走，路无渊心脏都悸痛了。

男子拔腿追，李实却拉回他，“怎么回事？”

“她或许不想成亲。”路无渊答得急，李实更是听得云里雾里，“可她不是喜欢你吗——你惹她生气了？！”

“我也不知道。”路无渊甩开李实，后怕至极，颤着心跳往前撵，却又没想好作什么样的解释，只得默默跟着，警惕她四周有没有危险。

直到踏出皇城大门，两人一前一后，没有多说一句话。

路无渊心乱如麻，都把她的后背盯出了花，也没敢上前拉她。

其实他很想那么做，可实在没搞明白她为何不开心，怕多做多错，还惹得她更不高兴。

但这走了一路，他也没见她状态好起来，真不如一开始就抱紧她，不让她独自走这么远——

“路无渊......”

蒋汐面庞微苦，知道他一直在身后，不想小事化大，便出了皇城、靠近窄巷，避开人群后才转身。

可她这一转，立马就落入了他急切慌乱的怀抱。

“对不起。”路无渊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诚恳道歉，并且紧紧搂着她，生怕她离开。

她心头一惊，听出了他颤巍巍的慌张，“你......”

“对不起。”他把头埋进她颈窝，拥她更温柔、也更有力，“不要不理我。”

“我没有......”蒋汐在他怀里轻蹭，声音变弱，“我只是不想成亲，但不是不想跟你在一起。”

“嗯。”路无渊声柔，“那就不成亲。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再提了。我保证。”

蒋汐听到他话里的小心翼翼，暖流溢满全身，提声道，“你这么纵容我？”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他抚着她的头，喉音都在抖。

蒋汐松开他，“那我去找别的男——”

他的双唇覆上来，霸道中不失礼数，只是轻轻一吻，没有贪多。

“除了这个。”

路无渊强调一遍，“我做你唯一的男人。其他的无论什么，都可以。”

蒋汐撅嘴，眉色愉悦，把锦盒落给他，绕着长辫子往街市走。路无渊知她默许，心中满足，快步跟上去。

没过两条街，两人迎面撞上了提着大包小包的李实。

“哥？”蒋汐讶异，“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方才分明是她一人走在最前面，现在看样子.......李实至少逛了一炷香，才能选到这么多东西。

“当哥就是这点好。”李实顺手把盒子袋子伸向路无渊。蒋汐觉得突兀的瞬间，路无渊已经默默接过。“有人知道一步一步死心眼地跟在你身后，让我有机会出来溜耍溜耍。”

蒋汐娇嗔地瞪他一眼。

李实笑着搭着蒋汐的肩，“给你买的。天色已晚，商铺接续打烊，我瞧着有意思，索性拿下。”

“可是你买了这么多.......”蒋汐眼睁睁地看着路无渊接走李实另一只手里的物件，“哥哥，你哪来那么多钱？”

李实神秘一笑，“不是我的钱。”

“......啊？！”

蒋汐诧异之际，另有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抱着几大撂礼盒，紧张蹒跚地朝他们走来。

“李、李公子。”最前方的老者带着几人行礼，“这些都是您要的。”

“这、这太多了老人家我们不要——”

“带回去吧。”路无渊淡声指示。

蒋汐瞠目结舌，他们......认识？

“遵命，公子。”老者接过路无渊手中之物，走之前不忘向蒋汐致意，随后引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

蒋汐摸不着头脑，“你们......”

“说起来，这里面应该有我的钱。”李实悠悠开扇，“当初你要升领主，费尽心思抢梓木令，我把我的、我能找到的都给你了。一次任务少则几钱银子，多则几十甚至还有上百两的。路无渊，你说说，是不是得分我点啊？”

路无渊面不改色，“若她愿意，全都给你。”

蒋汐：“.......！”

她听出了话中藏起的暧昧，耳根发红，“你、你的钱关我什么事......”

路无渊欲牵她的手，又顾及李实在场，她可能会害羞，便没有抬起掌，只由着她的手腕与他的肌肤相贴。

李实眉头轻扬，摊开左手，勾了勾指尖，“房契。”

蒋汐惊疑地望向李实，路无渊却没有犹豫，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黄纸，“都在这。”

“你说给就给了？”蒋汐睁大眼睛。

这回轮到李实闹意见，“我可是你哥，他当然要先讨好我，态度还得端正。”

蒋汐辩解，“不是的哥哥，我——”

李实一把揽过蒋汐的脖子，带人到旁边，凑向她耳畔，“你不想成亲？”

蒋汐诚实地摇头。

“那我带你走？”

蒋汐急切地摇头，“我只是不想要成亲礼......”

“这礼数有什么不对的，哥哥为你操办，什么事让他去做，你快快乐乐、自由自在地就好。”李实顿声，认真地看她，“......这样也不想？”

“......反正现在不想.......”蒋汐声调是不自觉的撒娇，李实也没辙，只得揉了揉她脑袋，低声玩笑，“那也行，哪日不喜欢了，方便一脚踹开——”

“哥哥！”蒋汐瞧他一脸纵容又兜底的模样，想笑又有些气，他都把她想成什么人了.......

李实再揽臂搂了搂她，没有多说，一张一张地瞧起契字来。

“皇城明宇巷四进院，阳郡曲湖县三进宅......看不出来你小子藏得恁深，怕是一方贪腐县令都要好生琢磨琢磨，才能有你这财力。”

李实把契纸还回去，问蒋汐，“明日元宵，你还想在这待吗？”

“我想先去沽名......”蒋汐稍顿，不清楚李实对那个地方的反应。

但男子没有别的情绪，她便接着讲，“我得把东西给意姐姐送去，顺便看看她......还有.......”

“行。”李实爱怜地拍拍她的肩，并未提起心中的忌讳，也没有提出同行，只拿出一张地图，“我们的家就在这。”

李实指着图册中西北端的地点，“快到阳郡时，给我飞鸽，哥哥来接你。”

“你要去哪？”

李实晃了晃玉扇，潇洒笑，“酒仙百年陈酿，明日开坛，我得连夜赶路，去凑凑热闹，再给你带点回来尝尝。”

“好吧.......”蒋汐轻轻抱他，“我不喜欢喝烈的，我要甜酒，但不能太甜。”

李实宠溺地答，“遵命，我的公主大人。”

蒋汐会心笑，李实再盯了路无渊一眼，随后轻抚蒋汐的头，“不许贪玩，最多十五日。若没收到你的消息，我不仅要闹沽名，还得把这小子捆起来揍。”

“知道知道。”蒋汐撒撒娇，随后松开他，轻轻挥手，“哥哥，注意安全。”

“放心。”李实合扇转身，背手告别，“走了。”

路无渊目送男子远去，拉紧蒋汐的手，“去逛逛吗？”

“不要，”蒋汐亲昵地挽他胳膊，好奇发问，“你跟我哥......要是真打起来，谁会赢啊？”

“......他。”路无渊如实承认。

“啊.......”蒋汐皱眉，“可我想四处去玩，超过十五日的话——”

“因为他是你哥。”

他怎么敢对她兄长动手。

蒋汐歪头，微笑着凑到他眼前，“你的意思，是有胜算？”

路无渊捎着笑意，点她鼻头，“纯打的话，可以试试。”

“你真的会跟他打架？”

路无渊抚着她肩背，“你不生气，我就动手。”

“不行。你们谁都不能有事。”蒋汐靠在他身边笑，“我站久了，想休息。”

“那......回府？”路无渊朝右侧看了一眼，不一会儿，两名小厮牵着马车走近。

蒋汐惊讶未消，“你在这竟真有房子？”

“公子，小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