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青山 第10章 轻玉姑娘

被打的人还没哭，打的人却哭了。

林明止一脸懵逼看林落知哭红了眼，他与姐姐关系向来不错，爬树偷鸟，挨骂罚抄，也算是浓厚的友谊。

朋友和他说，逛个花楼，搂个美娇娘，喝点小酒，也不算什么缺德事，人之常情。

被父亲母亲责打，他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直到林落知红了眼眶，泪水流过脸庞，落在地上。

林明止这一瞬间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姨娘也很错愕，不知道打的林明止，林落知怎么哭了。林相见林落知哭，干咳了两声。

和姨娘对视一眼。

多年夫妻，早有默契，姨娘说到：“林明止，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赌钱？花楼？花魁？林明止真是惯的你，正经事不做，马上要科考，你看看你，文不成武不救。”

“那……那端王世子……也是。”说着说着没有底气，声音也落了下去。

“人什么人，天子近亲，异性王，你数数，整个大棠有几个异性王？”林相爷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成天不学无术。

“ 你姐姐被你气哭了，林明止。”姨娘生气的说。

“我错了，对不起，我下次不逛了。”林明止低下头，有点不知何来的愧疚，轻轻的说道。

“花朝节后就是科考，既如此，做姐姐的，看着你学。”林明止不蠢，科举中了探花，没躺在床前，也算得少年英才，林落知又说：“姨娘，我看弟弟就是月钱太多了，减半吧。”

“我看行。”林相说。

林落知说完摆摆袖子就出去。

……

“落知怎么了？”姨娘问，“是不是你把他婚姻订下来？他气疯了？这几日怪怪的，不围着七皇子转，也不弄他的琴棋书画。”

“绝无可能，落知什么脾气你不知道？真不满，这个家已经被他闹翻天。”林相否认，当初看林落知不围七皇子转，他只想订婚姻，这样自己心落下来。

不成天担心林落知反悔。

不知。

连续几日，林明止都过生不如死的生活，身子才好一点。

林落知就天天来他这里报道，盯着他学习。

院子里下人大气不敢喘，深怕小姐一个不高兴，又发火。

林明止也受不了，可是有什么办法，赶又不敢赶，天天林落知人一来，一坐就是抄书。

每次想说什么，看着林落知又不敢说，算了，横竖花朝宴就要到了，也不差这几日，忍一时风平浪静。

随着来到这里时间的延长，林落知对前世的记忆也越来越不清晰。

她只得这几日每日都写笔记，把自己记得的全部写下来。

只是心总是落不下来。

林明止想赎的姑娘……轻玉？

有点熟悉

……

朝花宴将至，人群熙攘，商贩都在为百花节准备。

青楼女子为了赢得花魁准备。

明天就要开始选，一两银子，有一个投票的机会，寻常人家一两银子，已经是五天的粮食，而在这里，一两银子，只是投票机会。

对于有钱人来说，这是日夜笙歌，吃喝逛样样都好的京都，对于平常人来说，这只是个能稍微多挣点钱的地方。

有的青楼今夜都是不营业，只为参选女子，有更好的状态，更饱满的精神。

现在都聚在一楼，研究明天妆面，怎么样才好看，怎么样才吸引人眼眸。

虽说不能进去参加，凑个热闹也是行的。

就是凑个热闹，也要好好看看的去凑。

各个都好看的紧。

“怎么不见轻玉姐姐？”一个女子环顾四周都没有见轻玉，有些奇怪。

旁边的好友戳了戳她，小声说：“人家可是最有希望挣花魁的人，指不定在房间里偷偷练妆，明天还有舞蹈，指不定在联系呢。”

“这样啊。”

“罗翠，你怎么问那么多，人家轻玉啊，可和我们不一样。”

旁边人附和说，“人家啊，高贵着呢。”

“人家说不定和上一届花魁一样，飞上枝头变凤凰呢。”许多人一起说，女子们声音尖锐嘲笑。

话里话外都是嘲讽，青楼女子，哪怕良家子的籍，

罗翠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可是，他觉得，轻玉姐姐不是他们口中那种的人。

众人嘴里的轻玉姐姐，此时正在房间里，和其他人想的试妆不同，她并未施妆，穿的也不过是一身白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身后站着一个白衣男子，眉眼端正，端的是一副好相貌，眉眼疏淡，恍若天上仙人，不觉得是世间人。

如若王樾好看，是浓重的，他的模样，是轻的，犹如山水之间，泼墨画。

今夜闭楼，不允许男子进入。

良久，轻玉开口：“你还要站多久。”转过身看那个男子，“这是我的法子，不需要你插手。”

珠帘微摇，灯火晦明晦暗。

“这是死路，我把你送到京都，答应让你去敲告命鼓“，男子也很是无奈，“你转眼把自己送进青楼。”

不咸不淡说：“怎么？你要在朝花宴上告御前状”

“告命鼓，不够响，安之，只有御前状的声音才够响亮。”轻玉缓缓开口，她性子执拗，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去做。

哪怕……玉石俱焚。

赵安之也是无奈，“我答应你父亲保你一命，你这样我也保不住。”

“我不需要。”轻玉坚定的说。“我需要的只有，大人领命，为我查下去。”语气决然，轻玉拿起一个玉佩。

是父亲留给他的礼物。

“我父亲蒙冤而死，做女儿的，这是唯一为他能做的。”

“……”

“前几日有一姑娘来找你。”赵安之找了个凳子坐下，一直站着也挺累的。

“我知道”

“那是我妹妹，能否托公子照拂一二。”轻玉也知道前几日有个姑娘来找他，他也没想到，她会从晋州一人来到京城。

是她这个姐姐没有做好。

父亲入狱，父亲让人给他递话，离这里远远的，两人连夜奔逃，此前也算是金枝玉叶长大的小姐，一时之间，家没了。

却不曾想，一时之间，她们成了逃犯，府衙捉拿。

只得办成男身，缩在城隍庙，风头一过，再说。虽是男儿样，相貌清秀，也少不得被调戏。

赵安之是那时候来的。

两人不敢闹大，只能忍气吞声，谪仙一样的少年，那两人救下，带离城隍庙。

她被利用了，若是不逃还不要紧，逃了，认定他们又鬼，也认定是他们做的。

加上……父亲惨死

“所以，你就这么报答我的恩情？把自己卖进青楼？”赵安之没好气说，自己不过去巡查个两三年，回来人就进去青楼。“可真是太有能耐了”。

轻玉也不生气，笑着说：“人各有命。”拿起玉佩，“或许，这就是轻玉的命。”

将玉佩递给赵安之，“我妹妹麻烦你了。”

女子容貌美丽，眉眼带笑，气质温婉，明艳大气的好相貌，赵安之，见过很多美人，这样确实不多见。

林落知被称京都第一美人，但轻玉，实在美丽。

这样精致的大美人，若是换在林落知身上，眼睛都得高到天上去。

但她总是低着头，看上去乖顺温婉，骨子里执拗，倔强，他说给他时间他在查，转眼就把自己弄进去青楼。

“你就不怕我把票投给别人？”

轻玉莞尔一笑，“你知道，挡不住我，安之，如果对我好，应当是给我一个机会，为父亲证明的机会。”

真是把自己拿捏了，无奈叹气“行吧，你可能要进大理寺走一圈，不过无事，我有个不争气的弟弟，前年走了运，中举，虽说不是探花，状元。”

那年自己状元之身进的朝堂，王樾聪明他也知道，但王樾聪明永远在吃喝玩乐上，就这样还中举。

老天爷赏饭吃，又说“他家给他走了个关系，进了大理寺，你在里面定然无事。”

当初自己可是没少和他说大理寺的好处，就为了自己捞人好捞点。

当初自己可是明智。

轻玉莞尔一笑，“谢公子。”

他给自己想好后路，保自己无忧，可是，你已经帮的够多了。

……

楼墙外面，站着一个小姑娘，

一身影翻墙而出，

从阴影走来，月光之下，是个好看的男人，一言一行，端的是君子风范，完全看不出来，就在几分钟前是翻墙出来的。

赵安之拍拍自己的衣裳，难为自己还要翻墙，

瞧见角落站着一个姑娘，长那么大了，那个时候还是小豆丁，

“我姐姐……”姑娘在这里等了他很久，不久之前，他来这里，正好遇到他翻墙进去。

托他打听自己的姐姐。

赵安之翻了一下身上，拿出刚刚轻玉递给他的信，让他转交给妹妹“你姐姐给你的。”

女孩颤颤巍巍接过信，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都是因为自己姐姐才进去青楼，为了养活自己。

莫名其妙女孩就哭了，赵安之感到莫名其妙，问道：“怎么哭了。”

“姐姐……姐姐。”女孩一抽一抽“都是因为我才进去青楼。”

啊？

赵安之不解，所以轻玉不止瞒着自己还瞒着妹妹：“他去当花魁搞御状。”

女孩愕然抬头，家中出事是，自己还年幼，对父母的感情也早已淡然，不理解姐姐为什么抛弃自己。

“可是……他们已经死了。”女孩颤抖的说：“能活下来就好，姐姐为何执着。”

赵安之不知道怎么说，柔声说：“不忍父母受委屈吧”。

“总有人把清白看的比自己命还重要”。

却为了父母清白，入了最不清白之地。

世间多不公，有人无视不公，只求苟且，有人一辈子追求公正，不允许藏污纳垢，把清白正直看的比命重要。

父亲因此寸步难尽，幸而庇护，安然而退。

轻玉只是女子，罪犯的女儿，花魁是他唯一能接触皇帝的方式。

她说：“公子为我帮助颇多，轻玉感激不尽，只是轻玉想用自己方式，为父亲洗脱污名。”

“我爹爹……是个好官。”

今日又个姑娘装扮的男子来看他，递了点东西给他。

你可知大理寺是谁的地盘，七皇子的，进去了出来，黑的也变成白的。

你若做，就要做绝了。

让他无翻身之地。

她问那姑娘为何帮她。

只说，和七皇子有点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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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轻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