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灵这段时间,母后顺势回宫,灵前进孝。
大臣劝解,毕竟是生母。
该有的尊荣,还是得给,凤藻宫再次迎来它的主人。
祖母去世一个多月后,怀有身孕,只是这个孩子来得快,去得也快。
发现不到半月,就毫无预兆小产而亡。
太医说辞,也许是自己太过劳累,也许是王敖身体,影响到胎儿体质。
总之后面一个月,只能在床上躺着,让临蕙姑母监国。
前半月,前朝后宫都还算平静。
有次太医处来报,张絮不愿意喝那药,他位份高。
下面人不敢对他用粗,无奈回禀请示。
只说了句,既然他不愿意便不喝,以后也不必给承欢宫送药。
乔传恩坠湖一事得出的结果,只是意外。
可对他的死,始终心存疑虑,觉得没那么简单。
临蕙姑母亦觉得此事,跟前朝隐隐有着关联,安抚好乔放。
来到云泉宫一合计,表面认可了魏辛的说法,暗地继续排查。
王敖除了在新婚收敛过一段脾性,之后就再也装不下去。
加之他现在是后宫第一人,除了在自己面前。
其余人则是,完全由着性子,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就连麦清昊都在这个期间,来云泉宫看望自己时。
明里暗里指责他,行事太过跋扈张扬。
他们已经完全招架不住,几乎没一个,没在他手里吃过亏。
希望自己能出手管管他,说着说着,竟还忍不住哭出来。
扶额看着跪于榻边人。
“你是二公主生父,怎么也是这般待遇?”
听得问,他眼泪落得更厉害,鼻子一抽一抽。
“陛下不知,这后宫除了太后娘娘,跟太子殿下,须后良人还把谁放在眼里!
就连公主,每天都要强行被带去合德宫,逗留两个时辰,好在没出什么事。
可公主始终不是须后良人亲女,臣心里也是有顾忌,臣是敢怒不敢言。
还是娘娘开口,须后良人这才没找公主麻烦。
只是这样,臣与下面一众良人,日子就更加难熬……”
又拿出帕子抹起眼泪来。
孩子是自己底线,算他识趣,也就不过多干预他行为,随意安慰眼前人。
“我会让人传话,让须后无事不要接触公主。
他性子一向如此,又是后宫主位。
你们要多多忍让迁就,不可顶撞,他兴许就不会罚你们了。”
“好了,我乏了,要歇着,你下去吧。”
他哭得梨花带雨,抬头看来:“可是…”
还没哭诉完,齐庄便走进来。
“陛下,下面宫人来报,说珺良人今天在太液池,碰见了须后良人。
两人一言不合吵了起来。
中间珺良人,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一拳打过去,须后良人当场倒地……
醒来后就派人将珺良人,押到合德宫处以鞭刑。
这会又要请各宫所有人,一个不落前去围观,若是迟到或是不去,就得受罚。
柏华良人身边的宫人,正在外等着呢。”
听此,麦清昊身子明显颤抖起来,帕子也跟着跌落,而后面露惊恐看向自己。
“陛下,臣得先走一步,晚了可就……”
挥挥手,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感叹王敖现在的威望,比自己都还要高。
一句话就能让底下人,抖如筛糠,莫敢不从。
刚卧下,就想到他前头的话。
“等等,你刚刚说谁要被处以鞭刑!”
他躬身:“回陛下,是珺良人,是珺良人要被处以鞭刑!”
躺了半截的身子,又坐了起来。
“快去传口谕,今天谁都不许,动珺良人一分一毫!
谁动了鞭子就剁了谁的手!
传太医到承欢宫,看看珺良人有无大碍。
至于须后,跋扈无德。
责令在宫中抄写,男则男训三百遍,未抄完,不准踏出宫门半步。”
齐庄明白他的重要,小跑着出去传旨。
经此一事后,也不知他们是不是意识到,自身需要帝王宠爱。
还是单纯爱来请安,陪着说话。
于是从这天起,从前后宫少来,甚至从未进云泉宫的人。
全都到腾龙殿走动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天麦清昊来哭诉,都还算好的。
到底是公主父亲,还需要抚养公主,不好太过苛刻。
其余人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
一个个皆是身形消瘦,面上没有一丝血色,眼下一团乌青。
也不知究竟是营养不良,还是睡眠不足所引起。
这么多人唯独少了张絮。
上次齐庄赶到时,他已受过五鞭刑。
太医给上了药,估计还在床上,躺着养伤。
后宫的事,还真不想插手,却又不能真放任不管。
看着他们目光呆滞,却又个个充满祈望的脸。
思考片刻才开口。
“须后的性子,从前你们也是知道的,现在后宫人少,也许闹腾几天后。
他便觉得没意思,你们暂时多忍忍,也就过去了。
让膳房那边每人每天,多给你们加道荤菜。
天冷起来了,中午那一个时辰,除了我与太后口谕,无需出宫门。”
众人也明白,自己不想过多插手,但还是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自己略开金口,许是真的帮他们,解决了一部份麻烦。
人群离开后,将魏辛传来,问起他后宫具体情况。
他扯着嗓子,绘声绘色述起来。
“回陛下,须后良人最近对后宫一应制度,进行了大改变。
说是平日里良人们伙食太好,饭后又坐着不动。
这样不利于身心健康,便各宫都减了一半菜品。
又说良人们在宫里,吃穿用度样样都是中宫出钱。
用不上这多月例银子,又各宫减半。
须后良人又规定,每天除了柏华良人,早晚不用去外。
其余良人,晨起卯时就得去请安。
直到良人睡到自然醒,训完话才放众人回去。
午时跟申时用完膳,良人们又得去合德宫外站着,聆听须后良人教诲。
不仅如此,须后良人还规定,每天都要按照位份高低。
轮流去合德宫,亲自伺候良人用膳。
若是夜半,须后良人咳嗽一声,还得召集全宫良人前去侍疾。”
这架势,端得比自己都还要足,望去。
“那他们是何态度?”
“自然是敢怒不敢言,也就珺良人他没受鞭刑之前,能应付过来。
其余良人,每天不是在侍疾,就是在受罚。”
嗯一声。
“你继续看着,有什么事及时汇报。
“是。”
那天开过口后,他们都趁着王敖,在合德宫抄写男则男训。
天天来云泉宫展现存在感。
也不是任何人都理会,除了麦清昊带着女儿,会宣见逗她玩闹。
其余曹毅昔会召见一两次,毕竟他爹曹丞相,还在前朝为自己卖命。
直到出月子,王敖也抄写完,看着字迹不一的篇章。
扯扯嘴角,便让他解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