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孙靖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前,面色凝重。
眼前道路被冲毁,物资无法及时送达,形势紧迫。
他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将领们:“张恕,你负责在最短时间内修复道路。”
孙靖的目光随即转向另一条路,虽然泥泞不堪,但是通往秋澜县的唯一通道。
“徐达,”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带领一队精锐护送周大人,务必安全到达秋澜县。”
两位郎中齐声应道:“遵命!”
在徐达的带领下,他们穿过泥泞的道路,经过艰难跋涉,眼前的秋澜县,却让每个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城内的房屋大多被毁,只剩下断壁残垣。
灾民三三两两聚集在空地,或者蜷缩在一角。
周仲恪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不远处发放粮食的县令张秉和身上。
他观察着张秉和一举一动,发现他并不像李知年形容的那样。
心想看来事情并不像李知年所说的那样。张秉和对灾民颇为关怀,事情或许并不简单。
周仲恪尽量不引起注意。悄悄接近发放粮食的地方。
他们看到张秉和一边指挥着下属,一边亲自将粮食分发到灾民手中。
“乡亲们,不要争抢,排好队,放心,大家都会分到。”张秉和的声音已然沙哑。
周仲恪和属下邓康交换了一个眼神。
邓康随即加入帮忙维持秩序,并与灾民交谈,了解他们的真实情况。
“大人,您是新来的官员吗?”一位老者接过粮食问道。
邓康笑着回答:“老人家,我是来帮忙的。您家情况如何?还有几口人,有需要帮助的吗?”
老者叹了口气:“洪水来得太快,什么都没来得及。多亏了张大人,我们才不至于饿死。”
周仲恪在一旁听着,注意到,尽管灾民们疲惫不堪,但在张秉和的带领下,
大家都在有序地领取粮食,没有人争抢,没有人抱怨。
分发完粮食后,周仲恪找到一个机会,与张秉和交谈。
周仲恪直言不讳:“张大人,在下周仲恪,听闻秋澜县灾情严重,特来查看。”
张秉和一愣,随即明白,恭敬地行礼:“原来是周大人,下官失敬。秋澜县受灾严重,前几天道路被积水碎石冲垮,周大人是如何过来的?”
“我与兵部尚书孙大人一同前来,他目前正在疏通道路。”周仲恪与张秉和边走边说。
张秉和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意:“周大人与孙大人,能在这种时候亲临,真是百姓之福。”
“张大人,秋澜县的灾情究竟如何?”他的目光落在张秉和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上。
张秉和叹了口气,脸上的疲惫更甚:“周大人,往年秋澜县虽然也会有洪水,但这次以往不同,洪水来势汹汹。我立刻组织人手,尽力救灾。但还是损失惨重。”
周仲恪沉默了片刻,开口:“张大人,可以看下赈灾物资的分配账目吗?”
张秉和微微颔首:“周大人,请随我来。”
县衙的仓库尽管简陋,但物资堆放整齐,账目清晰,每一项物资的进出都有详细的记录。
张秉和解释道:“这些都是我们收到的赈灾物资,每一笔都有记录,我们严格按照朝廷的指示进行分配。”
周仲恪翻阅着账本,眉头紧锁:“物资记录的确详尽无遗,但数量似乎与朝廷下发的数目似乎有所出入,张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张秉和面露难色:“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我曾多次上报,但始终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
随后张秉和领着周仲恪来到一处高地,指着远处的河道:“周大人请看,那边的河道在年初被改道,导致上游洪水直接冲向了秋澜县。”
“张大人知道河道为何改道吗?”周仲恪顺着张秉和的手指看去。
张秉和面对周仲恪的疑惑,张秉和叹了口气:“改道之时,我曾亲自询问过,工人们只是含糊其词,说是上面的意思。”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无力感。
周仲恪沉默了片刻:“张大人,我会将这里的情况如实上报。”
张秉和恭敬地行礼:“多谢周大人,秋澜县的百姓会感激您的。”
随后,两人继续讨论着灾情。
周仲恪心中明白,这场灾难背后隐藏的问题要复杂得多。
随着夜幕的降临,张秉和将周仲恪一行人安排在客栈里。
周仲恪躺在床上,身体疲惫至极,但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白天的场景
他感觉李知年有些不对劲,言语间似乎遮掩着什么,谄媚的笑容背后,让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而张秉和的言行举止,却透露出一种坦率,没有半分欺瞒的痕迹。
这一切矛盾和疑点,让周仲恪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从床上坐起,披上外衣走到桌前,点燃了一根蜡烛。
周仲恪开始整理今天听闻的一切,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良久,他停下笔,目光落在墨迹未干的信上,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抬头望向窗外,夜色中,细雨无情地敲打着窗棂。
周仲恪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中泛起一股淡淡的忧虑,此次的调查绝非易事。
他轻轻合上窗户,将不安隔绝在外。
一只鸽子抖了抖微湿的翅膀落在了桌子上。梳理着羽毛。
偶尔轻跳在铺开的纸上,尖尖的喙轻啄着搁置一旁的毛笔。
黑豆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走近的身影。
来人轻手轻脚地解下绑在鸽子腿上的竹筒。
顺手抚摸了一下鸽子。
然后转身对坐在桌边的人说道:“看来,周大人那边的情况似乎有些棘手,鸽子下雨还飞这么远,实在少见。”
宁萧泽问:“信上说了什么?”
宁逸泽很快就看完了拆开的信,将信件递给了桌边的人:“你看看吧,感觉情况不太妙。”
宁萧泽接过,看完信神色微动,取过一旁的铜盘。
将信在蜡烛上点燃。火光跳跃,信纸化为灰烬掉落在铜盘里。
宁萧泽看着升起又逐渐散去的烟雾,沉声开口:“秋澜县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宁萧泽沉思片刻,唤来无声低声吩咐:“让清晗带着我的手谕,速去支援。你务必确保他们安全。”
无声领命,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地方知府真的敢这么做?那岂不是……”宁逸泽目光转向他,话语中带着难以置信。
随后宁萧泽正色地看着宁逸泽:“五弟,你派人暗中支援他们。”
宁逸泽回应道:“大哥放心,此事关乎重大,我会谨慎处理。”
宁萧泽点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许:“你行事一向稳妥,我自然放心。”
宁逸泽起身:“那臣弟先行告退,去安排相关事宜。”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县衙内,知府李知年坐在案前,眉头紧锁。
眼前摆放着一封密信。信中的内容让他的脸色更加阴沉。
“这么快就行动了,看来,我们需得加快步伐啊。”李知年低声自语,眼中闪过狠厉的目光。
他走到窗边,目光穿过窗棂,凝视着窗外。
“大人,有何吩咐。”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李知年的身后,声音低沉冰冷。
李知年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窗外的黑暗中。
“按计划行事。”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记住,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黑衣人点了点头,再次融入了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转身回到桌前,桌上的烛光摇曳,映照出他脸上的阴晴不定。
与此同时,一队骑兵在夜色中疾驰,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马蹄声在风中回荡。
为首的李清晗神色凝重,目不斜视,紧握着宁萧泽的手谕,快马加鞭地赶往秋澜县。
第二天清晨,周大人本打算前往县衙拜访张秉和,了解灾情的最新进展。
然而,他刚走出客栈,便发现灾民们正络绎不绝地涌向一个方向。
他站在不远处观察着:“这是有人在施粥吗?”
然而这个场景却引起了徐达的警觉。他觉得在这个时间地点,这种突然出现的施粥显得颇为可疑。
他低声提醒:“周大人,小心为上。”
众人沿着小巷往前走。
雨淅淅沥沥地落下,给这座小城披上了一层薄纱。
一名老妇人颤颤巍巍地推着摊子,摊子被经过的人,不小心碰倒。
东西骨碌碌地滚了一地,老妇人也跌坐在泥泞中。
周大人身边的邓康迅速上前扶起老妇人,而周大人则帮她扶起倒了的摊子。
突然间,周大人瞥见老妇人往旁边一使眼色,他下意识地往后一退,顺势拉了一把邓康:“小心。”
邓康反应敏捷,抽出匕首,挡住了飞来的暗器。
只见刚才看似无所事事难民模样的三四个人,突然抽出刀,向周大人一行人冲来。
徐达拔剑挡在周大人面前,沉声质问:“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少废话。”其中一人突然挥刀向徐达砍去。
徐达将他们的攻击一一化解,
这些人似乎只是想吓唬一下他们,并没有下死手,便四散逃开了。
雨越下越大,一切痕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刚还人来人往的小巷,瞬间变得空旷而安静。
这座县城在雨声的衬托下,显得越发诡异和神秘。
“大人可有受伤?”邓康紧张地赶来询问。
“无碍,你可有受伤?”周大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多谢大人记挂,不碍事。不过咱们还是赶紧避避雨吧,再淋下去,身子怕是要生病的。”邓康连忙回应。
徐达站在一旁,剑已归鞘,仍警惕扫视着四周。沉声道:“确实,我们得找个地方避雨。周大人,我派人去查查那群蒙面人的来历。”
“诸位若不嫌弃,可以去救济所休整片刻。”众人随着声音看去。
张秉和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有些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