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鸟鸣声闯入殿中,顾漠野已经为谢子云穿戴好衣衫。
俩人含情脉脉相视,谢子云已经数月未见顾漠野,此时眼里只能装下他一人。
顾漠野握住谢子云的手,将他放到自己的脸上,那张脸经过多日的劳顿,已经显得不修边幅。
胡渣刺到了谢子云细嫩的手心,他眼尾浮现一抹心疼的嫣红。
或许是彼此间默契尚佳,顾漠野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低落,侧脸轻吻谢子云的掌心。
猝不及防的一吻,有点意味不明,谢子云红晕着脸,挣脱开来。
他忧心忡忡望着外面,“待会儿我们怎么出去,这里把守森严——”
不等他说完,顾漠野提前打断,“子云忘了为夫会轻功了?”
顾漠野眼含笑意看着谢子云。
只换来谢子云的嗔怪:“登徒子。”
现在就算谢子云骂顾漠野混蛋、狗东西什么的,他都甘之如饴,愿意听,更别说是一句登徒子了。
顾漠野起身,那高挑强健的身体,如今只剩高挑,谢子云满眼心疼。
也不知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顾漠野经历了什么,竟然消瘦地如此之快。
此时顾漠野向谢子云伸出一只宽大的手,谢子云笑脸盈盈,将手放上去。
他紧紧握住谢子云的手,此时谢子云清晰感受到了这只大手上的茧,谢子云不嫌弃,只觉得十分心安。
来到窗边,顾漠野率先跃出去,俩人寸步不离,一直来到墙边。
顾漠野试图调整气息,他分明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虚弱,但他清楚,此时不能掉链子,必须安全将谢子云带走。
他强行忍住不适,表面依旧春风满面,笑着握住谢子云的细腰,“抱紧我。”
谢子云听话紧紧抱住顾漠野,前脚刚在墙头站立,顾漠野低闷一声,声音极小,但谢子云敏锐捕捉到了。
他抬头见顾漠野一脸痛苦,谢子云心急如焚,“怎么了,好好的,你是不是有事瞒我?你……”
顾漠野见他如此担心自己,赶紧若无其事摇头,“没事,我们先离开这里。”
就这样,顾漠野一路强撑,使用内力让余毒又倒逆回五脏六腑。
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他嘴唇发白,心脏搅动着。
即便如此,他低头看着谢子云,便警告自己:不能倒下。
谢子云眼角嫣红一片,睫羽湿漉漉的,但他又同样不想此时让顾漠野担心,便一路忍着。
原本是顾漠野环抱谢子云离开,此时变成谢子云搀扶着他逃走。
顾漠野认出了路,手指向宫门大道,“宇孚他们在那边等着。”
谢子云加快脚步,路过一处道时,寂静无比,似乎是专门候着二人一般。
此时假山一侧,楚桉默默透过树枝看着二人,看见谢子云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满眼都是他搀扶的男子。
楚桉一股恨意涌上心头,“分明我对你好,把你捧到心尖上,你还是选他。”他眼神冰冷,面无表情看着二人,“动手!”
昏暗的树丛沙沙作响,谢子云与顾漠野立刻拉起警戒。
顷刻间,数十名侍卫一涌而出,火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让逃跑的人无所遁形。
顾漠野发觉怀里的人细微发抖,便将他拥紧了几分。
俩人你侬我侬的恩爱模样,楚桉见了心立冷几分,他慢步从黑暗中走出。
走进才看清顾漠野的真容,“果不其然,真的是你。”
顾漠野瞳孔一震,眼前人便是数日前给药的公子,此时却以此关系重逢。
“之前的恩,我日后自当会报,但今日,人我必须带走!”顾漠野的话掷地有声,不容楚桉反驳。
只见楚桉将目光移向谢子云,眼中多了失望,“你的药性解了?”
突然明白过来的楚桉,仰天大笑,极为讽刺。
他最后看向谢子云,冰冷抛出一个选择,“你留下,饶他不死,你走,你们全都得死。”
谢子云见周围侍卫众多,加上这是在南国宫中,是楚桉的地盘。
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谢子云深知这个道理。
见谢子云真的在考虑楚桉的给的选择,顾漠野拉动他的手,认真看着谢子云,然后摇头。
此时谢子云再看看楚桉,只见他一脸悠闲,饶有趣味看着自己。
收回眼光,谢子云睫毛微颤,他不想顾漠野死,尤其是死在楚桉这种卑鄙小人手上。
“你走吧,我……想你好好的,有我你逃不出去的。”
此时谢子云已经自暴自弃,楚桉讥讽笑着顾漠野,“还等什么?没听到美人说让你走吗~”
顾漠野愤怒看向楚桉,咬牙切齿叱道:“卑鄙小人!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靠近子云一步!”
见他有一股你死我活的劲头,谢子云慌忙抓住了顾漠野的手。
楚桉看了便更加生气,他目光移向顾漠野,只见他脚底用力踩地,看来是上次的毒又发作了。
见此楚桉重新扬起笑,慢慢走向顾漠野,顺道从一旁侍卫手中夺过两柄剑。
“你不是要当英雄吗?给你这个机会。”
楚桉将其中一把剑扔出,顾漠野顺势接下,俩人寒目相视,露出强大的杀气。
谢子云着急了,他知道顾漠野肯定受伤了,楚桉也肯定看出了端倪,所以才会与他比试。
“阿野不要听他的!”谢子云上前想要阻止,楚桉使眼色,一旁的侍卫便迅速将他拉开,看守在一旁。
谢子云两眼怒视楚桉,“你太卑鄙了,明知道他有伤在身,还偏要比试!”
面对谢子云的指责,楚桉充耳不闻,一脸疑惑道:“他有伤吗?我怎么不知道~”
他却是一脸坏笑看着顾漠野,充满了挑衅。
顾漠野眼神冷冽,声音低沉,“少废话。”
俩人原地举剑,顾漠野尝试运功,一股不适再次涌上。
楚桉看出了他的不适,攻其不备,直接率先发起攻击,长剑朝顾漠野袭来。
“小心!”谢子云担心看着,试图拜托侍卫的看守,可惜屡试无果。
“阿野小心!”
顾漠野听到谢子云的关切,朝楚桉露出得意之笑。
激得楚桉握紧剑柄朝他刺去,顾漠野得逞,轻身避开,并挥剑与楚桉相持。
顾漠野目前极占优势,他挥动手中的剑,朝楚桉面门刺去。
楚桉经验不足顾漠野,连连败退,此时一旁的侍卫蠢蠢欲动。
“不许上前!”楚桉制止了他们的行动,继续攻击顾漠野,此时眼底杀意满满。
谢子云见顾漠野形势大好,便松了口气,但想到他的伤,便又开始提心吊胆。
不断的攻击都被顾漠野巧妙瓦解,楚桉发现了他的弱点,“你现在不能用力吧?一直靠躲避和借用巧劲。”
见顾漠野沉默不语,楚桉重新扬起笑。
猜对了。
他向着顾漠野强攻,剑剑朝着要害劈去,使他不得不拼尽全力应对自己。
楚桉渐渐占据上风,顾漠野吃力抵挡他的攻击,体内的毒素扩发更快了,顾漠野感觉自己异常吃力。
挥动长剑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楚桉抓住时机,攻其不备,刺向顾漠野的手臂。
煞那间,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呈现在谢子云面前,“不比了!不比了……”谢子云呜咽说着,眼尾一片泥泞。
俩人已经激起胜负欲,此时怎会停下。
顾漠野余光看到了谢子云,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顾漠野咬紧牙关,拼命捍卫尊严,他身后有谢子云,他明白自己不能输。
现实是残酷的,楚桉手中的剑称心应手,不一会儿,顾漠野便伤痕累累,独留原地喘气。
此时楚桉一副胜利者姿态看向谢子云,可见了谢子云如此伤心,他又改变了主意。
手中垂放的剑再次抬起,他指向了顾漠野,“原本决定放你走的,可看了美人为你如此伤心,我便不想让你活了。”
楚桉朝着顾漠野的心脏刺去,顾漠野已经无力再举起长剑抵挡,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一颗石子飞来,击打开楚桉的长剑。
“谁!”楚桉恶狠狠观察着四周。
此时暗处,宇孚带领着其余俩名侍卫飞扑出来,一路击退了顾漠野身边的侍卫。
“没事吧!”宇孚急切询问。
见俩人交谈甚欢,楚桉笑道:“原来是搬救兵了,这样也好,免得我费神,给我杀无赦!”
慌乱间,谢子云挣脱了侍卫的看守,朝着顾漠野跑去。
他扑到他怀里,脸上立马沾上了顾漠野胸膛的鲜血,谢子云忍不住掉泪。
宇孚吹动口哨,几匹马从宫门处飞奔而来。
“陛下,快带着谢公子离开吧!”宇孚说罢便又加入到侍卫厮杀中。
楚桉发觉这几人武功高强,这样下去谢子云很快便被带走了。
他当机立断,“去,再调来一批侍卫。”
顾漠野将谢子云扶上马背,自己也骑了上去,他就在谢子云身后护着他。
宇孚见顾漠野上了马,便吩咐撤离,“全部撤!掩护撤离!”
几人跨上其余的几匹马,朝着宫门飞奔而去。
见情况不妙,很快便会让他们逃出宫,楚桉吩咐道:“去拿弓箭。”
从侍卫手中取过弓箭,箭端淬了毒,楚桉取出一支,瞄向顾漠野一行人马。
宇孚与俩名侍卫在顾漠野身后护着,楚桉便将弓箭拉出,其中一名侍卫应声倒地。
楚桉迅速再取出一支,又一名侍卫倒地。
见几人即将出宫门,楚桉将弓箭瞄向顾漠野,他眯眼确保万无一失。
就在他想要射出的一瞬间,他想到了谢子云与顾漠野方才的暧昧,他嘴角一抹讥笑。
“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爱他。”
箭头偏移,指向谢子云,“嗖”地一声,弓箭飞出。
宇孚抬起长剑时已晚,弓箭射向谢子云,顾漠野见状,一个侧身,替谢子云挡下了那一箭。
三人逃出了宫门,消失在了楚桉视野里。
楚桉默不作声,静静看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