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不夕拾 第8章 第 8 章

裴渊是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给吵醒的。

推开门，看见的是一高一矮的身影，朝颜持剑，颜惜握刀，两人互相对打，说是对打，到也不准确。

看似二人在对打，但其实是颜惜在引导朝颜出手。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二人停止动作，向他看去。

“他在教我一些防身用的剑术。”

裴渊没再说话了，转过头径直走了。

乒乒乓乓的声音又起来了。

三人端坐在饭桌旁，无人开口说话。

朝颜觉得这气氛奇怪得很，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诶，都怪你，起这么晚，害我们这么晚吃饭。”颜惜一边夹菜一边对裴渊抱怨。

裴渊低头吃饭，像是没听到。

沉默了一阵，裴渊吃完，站起来要离开。

丢下一句：“今天轮到你洗碗。”

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洗干净点。”

颜惜听到转头，对着朝颜龇牙咧嘴道：“洗干净点哦。”

裴渊坐在门口的藤椅上，颜惜朝他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洗干净了？”

“用不着我呢。”颜惜两手交叉放在头后，惬意地说道。

裴渊定定地看了颜惜几秒，然后起身回屋了。

颜惜朝裴渊说道：“这人，话没说完又走了。”

裴渊倚在厨房的门边，眯着眼睛看正在水池旁的朝颜。

“拿了那么久剑，手不酸吗，还来洗碗。”

听到说话声，朝颜才发现门口还站了一个人。

“酸啊。可谁叫我答应他了。”

话落，朝颜还拿手背擦了擦从水池溅到额头上的水。

“答应他什么。”

“他教我点剑术，我帮他洗碗。”

“你很喜欢洗碗？”

这人听不懂人话吗？谁会喜欢洗碗。

朝颜无言以对，无语地说道：“你要是闲，你来洗。不闲出去把菜摘了，别妨碍我做事，走开走开。”

看到朝颜这样炸毛，裴渊不禁笑了。

“兔子在外面吃菜。摘不了。”

“你就任由它吃？”

“不然？我们都近不了它的身。所以这不是来找你来了。”

“我去看看。”

朝颜将手上的水匆忙地擦干，转身出去了。

裴渊并没有跟上。

“咪咪。”

“咪咪。”

连续叫了两声，朝颜也没看见兔子的影子，倒是颜惜探出了头。

“喊咪咪干嘛？它在我怀里躺着呢。”颜惜的头从门一侧探出来，对着朝颜说道。

朝颜见状，向门口走去。

走近，发现咪咪正眯着眼躺在颜惜怀里，一脸惬意，嘴巴还在动，不知在吃什么东西。

“你给他吃生菜？”看到咪咪在吃生菜，朝颜的声音不得拔高了个度。

“当然不是我给它吃的。它刚刚在那偷偷吃，我可是在极力劝阻，别诬赖我。”

“那…那它怎么还在吃，而且还躺在你怀里吃。”朝颜用怀疑地眼神看着颜惜，接着说道，“肯定是你纵容的！”

颜惜啧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道：“大姐。要不是我拦着，屋里那筐菜早就被它啃完了。”

说着，颜惜轻捏了一下咪咪的耳朵。

咪咪吃痛，哼哼了两声。

咪咪翻了个身，然后在颜惜的衣服上蹭蹭，继续眯着眼。

“它什么时候这么黏你了。”

“就刚刚。”

就在朝颜和裴渊在厨房的时候，咪咪一直偷偷拱装菜的篮子，“砰”一声篮子翻了，坐门外晒太阳的颜惜听到了，走进来，拿了片菜叶子，往上撒了点胡萝卜药粉，想把它引出来。

可惜，颜惜是个手抖的，蹲下来的时候撒多了，不少粉落在了外衣上。

咪咪叼起菜叶子，就往颜惜怀里扑。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场景。

朝颜看着一人一猫相处得倒是和谐，想来也没什么事了，便转身进门，准备把剩下的碗洗了。

走进厨房看到的是光滑的地面，干净的水池，亮到可以反光的碗。

朝颜眨了眨眼，这是田螺姑娘来过吗？

回过神来，朝颜向后转，只看见裴渊闭目倚靠在柜子上，半握着的手被从窗户进来的光照着，手上的光泽一下一下闪着朝颜的眼。

傍晚时分，三人围在炉边讨论离开的事。

要去的地方倒是明晰，只是朝颜有些犹豫。

裴渊见朝颜迟迟不开口，便问道：“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朝颜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我没去过。”

颜惜道：“那岂不是更好，去没去过的地方不是更有意思。”

话好像也是如此，但是……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气，朝颜说道：“好吧。我们今晚就走吗？”

裴渊颔首，道：“嗯。”

三人与魏婆婆做了道别，便融入黑夜，离开了。

“客官，要吃点什么？”

“一壶清茶，三碗白粥。”

颜惜不满地说道：“就喝粥呀。”

裴渊拍了拍腰间的囊袋，开口道：“盘缠有限。”

“这天怎么黑得这么快？”朝颜听见树枝相划的声音，抬头向上看去，发现刚刚还明亮的天空不知何时飘来了几朵蘑菇状的乌云。

裴渊淡淡地开口，道：“暴风雨要来了。”

店家慌忙地将放在外面的桌椅收进房内，做完这些，便走到朝颜他们面前，催促地说道：“几位客官，咱们这小店生意要打样了，还烦请快些移步别处。”

裴渊与朝颜也不啰嗦，直接将粥一饮而尽，颜惜则是早就吃完了，那点东西都不够塞牙缝的。

朝颜看他们动作很急的样子，不解地问道：“老伯，暴风雨很恐怖吗？”

老伯拿手扶稳快要被风吹走的帽子，皱着眉说道：“是呀，这黑压压的乌云可是不详呢！这雨倒是没什么，但是会刮飓风呀，你们也快些走吧！”

听了老伯的话，三人也是不含糊，加紧脚步，赶忙离开这地方。

靠两条腿也是抵不过天气的千变万化，这黑云好像一直追着他们似的，他们往南走，黑云也往南边蔓延。

暴走几公里，神仙来了也撑不住。

颜惜道：“朝颜，你那匹马呢？”

朝颜道：“回家了吧应该。”

颜惜道：“能不能让它来接我们，也能省点力气。”

朝颜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这恐怕不行，在那边上还好说，召唤下，它就来了。但是，西沉派这边感应太弱了，它感受不到我的存在。”

颜惜叹了口气，道：“好吧。那也只能继续走了。”

裴渊抬头看了看越来越黑的天，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话刚落，就下起了大雨。

三人也是惊慌失措，赶忙跑到树下躲雨去了。

树虽枝长叶茂，但是错落搭着，三人还是淋湿了。

雨水从头顶开始流到脚底，三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突然，朝颜感觉雨停了，为挡雨而紧闭的眼睛睁开，抬头看天，却被一个东西挡住了视线，顺着叶子看过去，那双眼睛却并未看她，而是淡漠地看着前方。

那叶子很大，足够挡住朝颜的头，不知他什么时候折的。

朝颜眼神在发呆但心绪却飘得很远。

这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雨后清明，朝颜看这天，感觉开阔不少。

继续启程，才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了刻着“仙人镇”的石碑。

但是这地，除了这个石碑，便没看见别的东西了，没有村庄，没有人，只有一片芦苇地，就连这石碑也是歪斜着倒在芦苇地里。

裴渊和颜惜在附近查看，看看还能不能发现关于仙人镇的东西。

朝颜则一直站在石碑面前，眉头微拧。

找了一圈无果，两人回到石碑前，一起看着石碑。

“你在这看了这么久，有看出什么门道吗？”

“……”

朝颜用手往石碑的右下角指了指，示意他们看。

“唔，这还有一排小字。”

颜惜凑近去看，看完惊呼，转头拉上裴渊，说道：“你快看这个字。”

朝颜被这颜惜的大幅度动作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略微呆滞地看着他们。

“这个字和画上的字很像，感觉就是一模一样。”

裴渊听闻，便认真端详起这排小字，过了几秒，说道：“确实是一样的。”

“诶，你愣着干嘛，把画拿出来对对呀。”颜惜冲着站在旁边的朝颜说道。

“哦，哦。”朝颜回过神来，将画从背后抽出。

裴渊执一端，朝颜执另一端，画卷被拉开。

比较一番后，这石碑上的字确实同画上题诗的字出自同一人之手。

石碑上刻着：是石乎，是草乎，是人乎。

虽然找不到以前生命存在的痕迹，但好在，总有不同寻常之处。

正研究这句话呢，又是石，又是草。

朝颜眼睛盯着石碑上的画，想着想着，眼神也不由得飘忽起来，上下回扫。

朝颜被石碑下的些许颜色晃了眼，便蹲下身来想看得更清。

这地方的草虽说算不上葱郁茂盛，但也有着草的生机和光泽，但这石碑底下的草却不一样。

“你们快来看！这下面的草颜色不一样。”朝颜惊呼出声。

颜惜不以为然地笑着说：“这有什么的。下面的草见不到阳光自然是黄色的。”

没人理他，颜惜看着两人严肃的神情，便收住了笑，也蹲下来看。

一看，颜惜也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