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静,死寂,万籁俱静······
宋姝宁的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炸的所有人不知所措。
正准备站起身打人的宋维先,整理了一下,转头又坐了回去,安慰自己:有长辈,不合适,不合适。
听到怀孕的那一刻,龚知敏一震,全身像是被人抽了力气一样,几乎就要站不住。
心中隐约有一个猜测,实在是难以让人置信。
宋姝宁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已经快7周了。”
时间推算,只能是裴砚之的孩子。
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后,龚知敏眼里蓄满了泪水,巨大的惊喜与痛苦相互交织,遍布全身。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巧?
我苦命的儿,我这还未出生的苦命孙儿。
不,这是天意,是砚之也同意姝宁与政聿在一起。
此刻,想让宋姝宁与裴政聿结婚的心,达到了顶峰,不论是谁都不能阻止。
不论如何,她的宝贝孙子只能性裴,不能没了爹在没了娘,也不能认不想干的人当父亲,她的父母只能是姝宁和政聿。
“其实不能全怪政聿哥,我也有错。”宋姝宁顿了顿,心里又苦又涩:“砚之不在了,我想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厅内几人面色各异。
“我会和政聿哥结婚,8周以后需要建档,孩子需要一个父亲。”
裴政聿猛的抬头,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样,眼尾渐渐泛红,无人知晓,梦里梦到无数次的场景,竟在现实里出现。
他有片刻的恍惚,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刚入秋,地上的凉气透过西装裤传到膝盖,无不提示着这是真的,裴政聿深吸一口气,极力压抑着心底的情绪。
郑婉容望着女儿欲言又止,裴砚之不在后,宋姝宁瘦了不少,一张小脸惨白,下巴都尖了,她这个当妈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给孩子找父亲很容易,没必要非和裴政聿死磕。她亦深知自家女儿倔强,决定好的事情坚决不回头。
罢了,只要她开心,其他的都无所谓。
宋姝宁看了一眼父母:“我知道爸妈心疼我,怕我日后不好过,总想为我谋一条出路。”
“可女儿无能,走不出来。嫁给政聿哥挺好的,只怕爸妈也再找不出能媲美他的第二个人吧。”
宋维先咬牙切齿:“难道全天下就只有他裴政聿一个男人不成?”
“爸,求你了···”
宋家夫妻两对视一眼,相顾无言,他们心里都知道,拦不住自己的女儿。
注定是一场不欢而散的会面,裴家几人匆匆而来,又沉默离去。
即便万分不愿,宋家父母还是扭不过女儿,在两家长辈的默许下,匆匆领证。
领证那天是个大晴天,两人领完证出民政局那一刻,阳光格外刺眼。
宋姝宁看着烫金字的小红本,心中五味杂陈,和裴砚之领证时她没想过来第二次,谁曾想,裴砚之死后不到俩月,她就再次结婚。
龚知敏一心想让两人培养感情,领证当天久将宋姝宁和她的所有的东西打包送到了裴政聿的公寓。
专程派了阿姨照顾宋姝宁,又怕阿姨打搅到两人,特意嘱咐只白天来,自己也情愿三天两头的往公寓跑,坚决不住。
自那天领证之后,宋姝宁就没见过裴政聿,听婆婆说,是出差。
宋姝宁怀孕后的生活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唯一变化的大概就是心情变好了,不在沉溺过去。
心情变好,时间也过的快,转眼都快三个月了。
夜里,宋姝宁有些睡不着。
提前约好了明日去医院建档,宋姝宁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即便早早就准备好了相应材料,还是不放心。再次将档案太打开,仔细检查了一番,才安心下来。
夜已深,房间里落针可闻。
宋姝宁一个人难免多想,一会儿害怕自己之前的坏心情影响到宝宝?一会儿思考宝宝是男是女?一会儿又在想宝宝将来会像谁?
陡然回神,才察觉自己想了这么多没影的事。
起身走在书架前,希望能够找到一本合适自己的书,转移一下注意力。
出差在外久不回家的裴政聿,一进门就发现了家里模样大变。
冰冷的地面铺上了柔软的地毯,随处可见的绿植,沙发上还遗留着宋姝宁的小盖毯,处处透露着生活的气息。
为了方便宋姝宁夜间起床,龚知敏特意叫人在楼梯上,以及走廊里安装了感应灯。
楼上的书房的门半开,传出淡淡的光晕,侧头望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她站在书架前。
一身淡粉色棉质睡衣,半干的头发披散着,只一个背影就让人觉得又纯又欲,像小时候母亲买的草莓奶油蛋糕,甜腻,又忍不住想再品尝一口。
裴政聿莫名想起那天晚上,眸色深沉,默不作声走近:“在做什么?”
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嘶哑。
人在极度投入的情况下很容易被吓到,裴政聿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宋姝宁猛的后退几步。
几乎是本能一般,裴政聿下意识伸手将人搂在怀里。
淡淡的白茶花香萦绕鼻间,怀中的可人儿如同布丁一般,香香软软。
宋姝宁被搂在怀里,短暂的愣神,夜深人静,她甚至能听到男人有力的心跳声。
一抬头,四目相对:“没事吧。”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假装自己很忙,宋姝宁反射性的推开裴政聿,整理着本就整齐的衣服。
一脸尴尬开口:“没事。”手作梳状,扒拉着微潮的头发。
“怎么不吹干?”
“不太习惯吹太干,伤头发。”
转头就看到桌子上的档案袋,裴政聿想到白天裴母给自己的那通电话,声音泠冽:“听妈说,你明天产检。”
宋姝宁点头,提到这些眼神都变得温柔:“嗯,明天产检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建档了。”
“明天我陪你去。”
“不用,有妈陪我。”宋姝宁拒绝,以他们现在的身份,不合适,而且她还是不适应新身份。
裴政聿点头表示了解,没在强求。
宋姝宁自搬进来,一直住在裴政聿的房间,之前他不在,宋姝宁一个人还算自在。
如今裴政聿回来了,宋姝宁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犯愁。
难道真的要睡在一张床上么?
身份还没转换过来,接受不了。
裴政聿洗完澡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立难安的宋姝宁。
“怎么还不睡?”
“哥,你睡哪啊?”宋姝宁还是和从前一样,喊裴政聿哥。
裴政聿不语,眼神一味瞥向那张大床。
窘迫之意油然而生。
真是问了一句废话,这是他的房间,不睡这里睡哪里:“那我去客房睡吧。”
“你要是去客房,妈明天就把我扫地出门了。”
“那,你去。”宋姝宁有些底气不足。
裴政聿目光泠冽,一眼就已看透了宋姝宁:“姝宁,我们结婚了。”
“可我们没有感情基础,而且之前还是···”
裴政聿意料之外的态度强硬:“不行。”
宋姝宁面色有些难堪,语气硬邦邦:“裴政聿,你是不是变态,我还怀孕呢。”
裴政聿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我知道你怀孕,我又不会动你”
顿了一下,低头靠近,温热的气息打在宋姝宁脸色:“但是···”
话未说尽,暧昧至极。
被带歪的宋姝宁,脸升温极快,叽叽歪歪,强装镇定:“但是什么?”
“但是,我不同意分房睡。”
对方态度强硬,迫于自小的就有些害怕裴政聿的宋姝宁,短暂的雄起后,蔫了。
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一起睡就一起睡,有什么大不了的。
新时代的女性 ,心里可以没男人,床上可以有。
转头扎进床里,拉起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不再搭理裴政聿。
好在床大,两人各占一边,也丝毫影响不到对方。
裴政聿侧过身,无声失笑,大步走到另一侧,扯过被子躺下。
宋姝宁不是矫情的人,短暂的消化了两人同床共枕的事实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初秋时节,清晨泛着丝丝凉意。
宋姝宁起了个大早,今天要去产检。
下楼就看到了坐在餐厅的硬挺身影,裴政聿正坐着刷手机。
“哥,你怎么还在?”宋姝宁惊诧。
裴政聿没抬头:“妈说她不舒服,让我陪你去。”
“生病?严重么,我下午回去看看。”
裴政聿短暂的从手机收回视线,抬头:“不用,妈专门嘱咐了,就是感冒,怕过病气给你,近期就不见你了,让别担心。”
大清早给龚知敏打电话让别过来的裴政聿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哦,这样啊。”宋姝宁没再纠结。
宋姝宁一身白色针织连衣裙,露出半截白皙小腿,看得裴政聿有些眼热:“今天降温了。”要不要换条裤子。
“嗯。”所以才穿了针织裙。
宋姝宁有些莫名其妙。
沉静半晌,又到:“外面冷。”要不要换条裤子。
“我知道啊。”宋姝宁打开档案袋,再检查一遍。
见对方再三暗示还是不听不懂,裴政聿只能明示:“要不要换条裤子。”
宋姝宁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头看自己的穿着,没有任何不妥,不明所以:“为什么,有什么问题么?”
“不方便。”裴政聿握握拳头,绞尽脑汁才想到的词。
“没有不方便啊,我特意查过了,需要做超声什么的,穿裤子才不方便。”
沟通失败。
检查完毕,收好东西,宋姝宁拿着包:“走吧。”
裴政聿收起手机,提起桌上的手提袋,非常自然的接过宋姝宁手中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