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村人 第2章 救妹

陈双沿着河流走回家，顺道在半路上，抓了两条鱼。

她全身湿透，大红的婚服紧贴着，推开矮小的木门。

院子里，李氏在掩面哭泣，两个妹妹在边上坐着，低着头，耷拉着脸，丧丧的。

“长姐！”陈乐扎着两条小辫子，朝着陈双跑过去，高声喊道，“长姐！”

听见喊声的其余两人，霎那间，齐刷刷抬起头，看向门口。

李氏双眼猛地撑开，惊喜让她的瞳孔瞬间放大，起身，跑了过去，喊着，“我的双儿！”

李氏抱着陈双，哽咽道，“娘听说你被丰家人沉了河。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跑了去，却什么都没有。娘当时也想跟着跳下去，但想到还有欢儿和乐儿，我，，，对不住你呀。”说着，跪了下来。

陈双连忙拉起李氏，“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

“好，好，娘不哭了。”李氏双手合一，虔诚地闭着眼睛，呢喃着，“感谢救苦救难的菩萨。”

感激一番后，李氏带着陈双和陈乐正往屋内走去，背后传来一刺耳的噪音。

“哟，这不是嫁给镇上首富的陈双吗？”

陈双转身看去，来人是村里的多舌妇，陈大嘴。

陈大嘴身后还有些村民，看他们的表情，来者不善！

陈双将李氏和妹妹们挡在后面，冷声道，“你带人来，想做啥？！”

陈大嘴嘟起那如香肠般的嘴，阴阳怪气，“我这不是刚好路过吗？想来问候一下陈家嫂子。”说着，弯着身，探出头来，挑衅般瞥了一眼李氏。

陈双眼神瞬间变得凶狠，扫过陈大嘴，陈大嘴探出来的头缩了回去。

陈双面无表情，双拳握着，心忖着，自己是沿着河流走回来的，估摸着是被人瞧见了。就算是瞧见了，那又如何？自己和丰家已两清。

她仰起头，手指着门口，厉声道，“出去！”

“陈家嫂子，你看你家陈双。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个野种呢？没礼貌。”

“你……”陈双的眼眸瞬间扩张，怒火在其中燃烧。

陈大嘴后退几步，拔高嗓门，“谁不知道，你克死了丰家少爷。现在我们村待嫁的姑娘没有人敢来说媒，小伙子也讨不到媳妇。我是替大家来鸣不平的。”

“你来到陈家村，陈家村就没过好日子，不是洪水就是大旱，不是这家死了人就是那家摔断了腿。你就是个扫把星！你怎么还有脸面待在这？！”

她身后的村民应声附和着。

李氏拉住陈双，摇了摇头，满脸愧疚，双膝跪了下去，温声细语，“对不住大伙了。”

“娘，你起来。”

李氏坚持跪着，“不要赶双儿走，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给大家磕头了。”

“切。要你磕头顶啥用。”

“就是，就是。”

李氏脸皮薄，让人这一说，被电击似的，脑袋一片空白，低着头，抹着泪。

陈双正想上前揍人。

陆云亭推门而入，礼貌地笑了笑，“这里好热闹啊。”

“好巧，我们又见面了。”陆云亭穿过人群，走到陈双跟前，嘴角上扬，挑眉说道。

陈双盯着陆云亭，这人怎么跟过来，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用眼神警告陆云亭，你要是乱说话，我让你消失！

陆云亭俏皮一笑，向陈双眨了眨眼。

陈大嘴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忽然发现了什么，惊的跳起来，指着陆云亭，“你，你不会是这小贱人的相好吧。果然断掌的，不是好东西。勾搭人的本事堪比狐狸精。你这本领怕不是你娘教你的？果然，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李氏一听，急火攻心，长喷出一口血，倒地不起。

“娘！”

陈双扶起李氏，探了探李氏的鼻息，双眼忽地张大，痛苦在眼底蔓延。她将李氏缓缓放下，双眼通红，嘶吼道，“滚！”

陈大嘴毫不在意，继续叨叨，“不就是吐点血吗？还能死人不成。”

陈双骨节泛白，发出咯吱咯吱声，一股丹青色的寒风在她四周环绕，青丝飘动，衣摆扬起，如仙人般。

她倏地上前，“啪！”

陈大嘴的肥脸上显现一通红的五指印，嘴角渗出血来。

“你敢打我！”陈大嘴捂着脸，骂骂咧咧，“你给我等着，我去找我爹，我男人来！”

陈大嘴走了，其余人也跟着走了。

院子里除了李氏，陈欢三姐妹，还有陆云亭。

陆云亭开口道，“我，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不必。”陈双抱起李氏，转过身，停下脚步，淡淡说道，“出去。”

陆云亭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打住，神情暗淡，走了。

一时间，关于陈双的流言蜚语传遍了整个陈家村，甚至到隔壁村，连镇上的丰家也收到了风声。

丰氏猛地拍桌而起，“这个贱人！我正纳闷她怎么能活。原来是相好救的。可怜我的儿呀。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夫人，你冷静些。我们拿什么去闹？卖身契都没了。”

丰氏琢磨着，眼中闪过一丝诡异，叫来一下人，在其耳边，眼神阴险，窸窸窣窣地说话。

陈双将李氏下葬后，陈大力也失踪了。

盛夏午时，陈双家的院子里，几只知了在老槐树上进食，时而欢叫几声。院子里坐着两个女孩。

“咯吱！”

门被打开，一群人涌进来，走在最前面的肥婆，拔高嗓门，指着陈欢喊道，“把她带走！”

陈乐站在陈欢面前，双手叉腰，瞪着眼，“谁都不许伤害我二姐！”

“死丫头，你起开。”肥婆拎着陈乐的胳膊，像丢小鸡似的，丢到一旁。她拍了拍手，鼻子仰起来，“要不是，欢丫头的八字跟金主的儿子相配，人家还看不上你二姐这个瞎子呢！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切！”

肥婆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人上前动手。那些人，利索地将陈欢捆了起来。

“走！”肥婆一声令下，那伙人提脚往外走。

“我看谁敢走！”

陈双站在门口，穿一身素衣，青丝高束，在微风的吹佛下，轻轻晃动。五官清秀，清澈的眼眸，眼里却满是杀意。她的手里挎着个竹篮子，篮子里装满里蘑菇和野菜。

她把篮子放在一旁，瞬移到众人面前，掐住肥婆的脖子，冷冷地说，“放人！”

肥婆用力拍打着陈双的手，上气不接下气，“陈双丫头，我错了。你先松开，咳咳咳。”

陈双一甩手，那肥婆瞬间飞了出去，撞到墙上，反弹一下，落到地上，趴着。

肥婆扶着墙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嚷嚷道，“你这死丫头，你那死鬼老爹赌钱输了，将你妹卖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你以为你拦得住！”

“人家原先看上的是你，但偏偏你是个断掌的。那个陈乐嘛，还是个小屁孩。陈欢虽是个瞎子，好在长得还不错。”

肥婆见陈双儿不坑声，以为是她被自己唬住了，点头示意将人带走。

那人刚动手，陈双儿将陈欢拉到身后，目光狠厉，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爹欠的钱，他还。”

“说的好听，你那死鬼老爹，据说喝醉了酒，掉河里淹死了。你们莫不是要赖账？”她面目扭曲，“告诉你，赖不掉！借据在手。就是见官，我也不怕。”

陈双儿面无表情，淡然道，“你想怎样？”

“要么给人，要么还钱！”她瞥了一眼四周，眉眼间满是鄙夷，“就你家这，钱怕是还不上！”

“多少？”

肥婆以为自己听错了，双眼微微睁大，掏了掏耳朵，“啥？你要还钱？好说。”她伸出一个巴掌，翻了翻，“十两！”

“三天后，带着借据来拿钱。现在，滚！”陈双伸手一挥，将那行人清了出去，连门带上。

门外那些人哀嚎着，扶起肥婆，“大娘，你说这穷得叮当响的陈双，真有钱还？”

“哼！”肥婆甩了甩帕子，“她有钱还？那真是见鬼了。看着吧。三天后，我们直接来捆人！走！”

“长姐”陈乐跑过来，抱住陈双，哽咽道，“我没保护好二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陈双轻笑着，摸着陈乐的小脸，擦干她的眼泪，柔声道，“乐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长姐，你去哪里弄到十两？”她小眼睛眨巴眨巴看着陈双。“要不，我们现在就走？”

陈双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呀，借据在她手，走到哪，还是会追来。况且，娘说过，做人要堂堂正正。”

她的脑海里浮现娘的身影，当初要不是娘把自己捡回来，自己早就死了。娘走的时候，她答应过娘，要照顾好这个家，照顾好妹妹们。

“乐儿，你看着家。”

陈乐点点头，看着陈双离去的背影，眼里写满了担忧。她虽然年纪小，但心里什么都清楚。娘走后，家里都靠长姐支撑，爹整天在外面，吃喝赌博，每天喝得烂醉，回家后，就摔东西，大骂长姐，那些画面历历在目，“你这个要命的断掌，那个贱人将你捡回来，你怎么不跟她一块死掉。”一番打骂后，将家里能卖钱的，搜刮精光，甩门出去。

长姐她没有还手，只因她答应了娘，要照顾好这个家，包括罪恶滔天的爹。

陈双来到隔壁村的后山上，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蹲下，双眼盯着前方。这个地方她留意许久，时而有兔子经过，兔子是野兽猎杀的食物。野兽在守株待兔，而陈双黄雀在后。

果然，来了一只雪白的兔子，竖起两耳朵，红色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它环视一周，觉得无疑后，窜过来，开始咯吱咯吱，吃着那绿油油的草。

兔子或是饿坏了，吃的忘乎所以，连饿狼扑过来也未察觉。

在狼抓兔子的同时，陈双手持短小的尖刀，从草丛中跳起，狠狠刺进狼的脖颈处。

霎时，狼发出哀嚎，热血四溅，溅得陈双的脸上，身上都是。

兔子被狼压住，动弹不得，泪眼汪汪地看着陈双。

陈双将死狼掀开，兔子得以呼吸，它向陈双磕头致谢。

她才发现这是只母兔子，肚子很大，快要生了。她摸了摸兔子的头顶，“快走吧。”

兔子却不走，一直跟着她。

“你是要跟我回家？”

兔子点了点头。

陈双思虑一会，应许了。

收拾好死狼，她将兔子放进篮子，走了几步，前方有人拦住了去路。

“此路是我开，此山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值钱的。”一个壮汉，左眼带着眼罩，扛着把缺了口的大刀，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头仰得老高。

他身边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孩，那小孩附和着，“听到没？！”

陈双面不改色，像是把他们当空气般，从他们的面前，走过。

那壮汉像是受了奇耻大辱，大声喊道，“站住！”他冲到陈双面前，“你这丫头片子，知道老子是谁吗？”

“这一带都是我说了算，怎么。害怕了吧？”

陈双冷声说道，“让开！”

壮汉心灵再次受到伤害，“给你点颜色看看。”说着，他挥刀砍向陈双。

陈双侧身避开，随后，拉着壮汉的手一折，一甩，壮汉趴在了地上。

陈双离开后，一群黑衣人从不远处飞落，其中为首的看着壮汉和那小弟，眯起了双眼，阴森森地说道，“这两个苗子还不错，拿回去，给老大试试新药。老大准高兴！”黑衣人将壮汉和那小弟带走了。

等黑衣人走后，陆云亭和方小六从半空中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