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青山依旧 第5章 第四章 镖引线索至 深夜探玄机

皇城内一番争执尚未有所定论，而远在大名的展昭却已在街头小报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展昭遍观诸报，不觉唏嘘。澶州黄河决口，这么大的事，近一月以来的小报中却未有收录，倒是“逍遥散”的字样，随处可见，“市上逍遥散日渐增多，城中部分百姓乃至官家子弟皆吸食成瘾，府衙勒令彻查，至今未见成效。”

展昭不免心中疑惑：“这逍遥散，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比河口决堤还重要？”

思索间，他偏头看了看天色，已然至掌灯时分，方才念起尚未用饭，于是便唤来店家。待小二端着酒菜进房，展昭顺口便问了起来。

“小二哥，在下有一事请教。”说着便给店小二斟满一杯酒，小二见了酒，随即笑逐颜开，应道：“不敢不敢，不知客官想问些什么？”展昭示意店小二坐下，而后才说道：“在下自江南而来，一路之上，碰到不少流亡灾民，皆称是大名府人士，因黄河决口被迫逃往他乡，可在下观这街头小报，未见有所闻录啊。”店小二听展昭这么一问，神情立时警惕起来，他回头看了看紧闭的门口，又看了看展昭手中的小报，压低嗓音说道：“客官有所不知啊，这消息都让上头封锁了，小报中若有写录黄河水患的，即刻查封。”展昭又问道：“可是府尹担心灾情流露，引起恐慌？”店小二将那一盅酒一饮而尽，砸吧着嘴说道：“啧，这就不知了，坊间传言是与逍遥散有关，可这无凭无证的，谁也不敢瞎说。”

“逍遥散？”展昭又给店小二斟满酒，疑惑地问道。店小二观展昭神情，登时明白展昭一个外乡人不了解情况，于是解释道：“民间称为五石散，服之者多称去病强身，实际上为济其**。这药啊，药性皆燥热绘烈，服后使人全身发热，神魂颠倒，不消片刻又觉神明开朗，体力增强。只是这药，一旦服用便会成瘾，服此药致瘫而死者不在少数啊！”小二说罢又扭头看了看门口，转身对展昭道：“这都是官府的事，客官还是不要打听的好，免得惹祸上身，小的今日吃了您这两盅酒，也已知无不言了。”说完便将白布搭在肩上，道一声：“客官慢用。”便径直出了房门。

天渐渐暗沉下来，大片的黑色肆意铺天盖地，展昭于灯下辗转，思索着要不要夜探苏泽煜府邸，不觉已是月上梢头。忽然，展昭猛地一偏头，只觉面前一道劲风袭过，下一刻，柱子上便稳稳插上了一只银镖。那镖约有三指宽，状似梅花极其小巧，总有五角，皆形似羽箭箭头，镖上还插着一张字条，展昭揭下飞镖，拿过字条，只见方纸之上一手蝇头小楷清秀的紧：欲寻端倪，且至城东三里牛角湾。

展昭虽说心中疑惑，可也还是披上外衫，走出房门，一路东行直奔牛角湾。牛角湾地处腹地，三面绕水，一面临山。展昭所站之处恰有隆起，在朦朦胧胧的月色下，可见清溪迂回于林间，微风吹在身后的树叶上沙沙作响。展昭看了半晌也未看出端倪，忽然感觉背后掌风来袭，身子本能地□□，堪堪躲过一击，猛地回首，却只见来人黑巾蒙面，只是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尤为吸引人。未等展昭多想，那黑衣人已自腰间拔出软剑向自己刺来，展昭脚下借力腾越而起，足间轻点剑尖，翻身落地之际右手一扬，朝那黑衣人奋力挥去。

只听得“嗖嗖”几声，短箭出袖。

“呃……”

接着那黑衣人闷哼出声，软剑落地，清润的声音随即传出，“南侠展昭，果然名不虚传！”

言罢，未待展昭转守为攻，便捂着被擦伤的右臂离去，展昭只觉蹊跷，随即跟了上去。

黑衣人带着展昭在林中穿梭，展昭一路穷追不舍，心中不免疑惑：这黑衣人招式怪异，却好像未尽全力，眼下似漫无目的地乱窜，又似早有预谋的“请君入瓮”，况且如此急速穿梭，却不见花飞叶落，当真是休迅飞凫，飘忽若神。

忽然，展昭停下了。遭了，只这一愣神的功夫，自己竟将人给跟丢了！真是大意！想不到那黑衣人的轻功竟如此了得！自己的“燕子飞”已属轻功中的上乘，竟还追不上他？展昭恍然忆起日前在露落园，薛总管倒是以礼相待，只是交谈之间，言辞闪烁，神色略有不定，自己料想内中恐有玄机，便于当夜悄悄潜入露落园，而在露落园也遇到一个一身夜行衣的人，那人不曾拿取园中财富，只是一直伏于薛飏房间之上，那人察觉到自己的踪迹，即刻闪身离去，身法之快，真是匪夷所思！莫非，这二者是同一人？

展昭思索中无意间扭过头，却瞥见前方密林深处泛着点点火光，他心泛起疑惑，便朝光源寻去。

却说那黑衣人，其实就坐在展昭身后的树叉上，见展昭寻着光源而去，这才松了口气，捂着被袖箭擦伤的右臂，轻声言道：“这展昭，下手还真狠。”

展昭寻着火光步入深林，也不知走了多久，火光越来越近，隐隐约约可以听到说话声，再进几步，展昭借着火光看清了眼前之境。

几个身着劲装的人举着火把，拿着鞭子，时不时抽打着一旁推车的人，每辆推车上都载着几个麻袋，那些个推车的人大都挽着袖子，衣着简便，有的不慎踩进泥潭，半截腿都陷在了泥里。展昭观此，不禁皱眉，这些人该是附近村中的百姓，因何在此密林之中做苦力？况且如今已是深夜，为何还不放他们回家？几个着劲装的又是什么人？

“哎，兄弟，帮我拿着，我去方便方便！”

“行，那我们先走，你快点儿啊！”

展昭隐于暗处，只见一个着劲装的人朝自己走来，嘴角一扬，悄悄闪身至那人背后，趁着四下无人，一记手刀将眼前的人劈晕，而后迅速套上了那人的衣服，可怜那位出来方便的兄弟，就这么敞着胸膛被我们的展大侠扔在了林中。

再说展昭，略微整理衣冠后，匆匆赶上了队伍，随着队伍进了一个山洞。进洞的路不宽，正好可以通过一个成年人，展昭走在最后，跟着队伍越走越深，但好像一直都在走下坡路，路也越来越宽，两三个人可以并排前行。

展昭忽然停下，似想起什么似的抬手摸了摸山洞内壁。按理说像这样一个地处深林的天然山洞，越往里越发阴湿，山洞内壁该有青苔，触手滑腻才是，可展昭手下传来的却凹凸不平的粗糙感，不似个天然山洞，倒像是人工凿制。

正当展昭思索之际，忽然脚下一滑，险些踩空，稳住身形后，却见走在前面的人不知怎的也滑了一下，一个麻袋掉了出来，幸得展昭手快一把抓住了麻袋，否则若是叫拿鞭子的人见了，免不了又是一顿好打。然而这一滑不要紧，却让心细如尘的展昭发现了端倪。

又走了一段，前方豁然开朗，一块若大的地面上人来人往。而先前推车的人在指定的位置放下麻袋后就陆陆续续原路返回了。而几个着劲装的人每人手中都提了一个食盒。展昭放眼望去，空地之上有锅有灶，还有高高架起的火炉，空气中则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尿味。展昭心中疑惑：莫非，这就是在制作逍遥散？

见进来的人差不多都走了，担心打草惊蛇，他也跟着人群原路返回。几人出林回到牛角湾后，一辆马车将他们接走，展昭倚在树后翻弄着从麻袋中掉出的一团黑乎乎的物体，待马车走远后方才打道回府。

回到客栈，展昭只觉奔波了一夜也甚是疲惫，关上房门就倒在床上，枕着脑袋回想夜间的事情，脑海中不自觉地又浮现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那人，好像是在帮自己探路查案，但愿自己不要伤错人才好……正想着，忽然瞥见桌上的一枚银镖，那是昨夜被人送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那后来的黑衣人，会不会……会不会就是这银镖的主人？

想到这儿，展昭有翻身下床，捏起那枚状似梅花的飞镖仔细端详，镖身虽小，力道却极大，‘静若寒梅，放若春花’，内功高强者可凭指尖之力一镖封喉。

忽的，展昭眸光一闪，惊觉：“梅花镖！”

摩挲着镖身，展昭喃喃道：“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