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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女商发家记 第17章 捉拿告密者

作者:园篱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16 00:36:16 来源:文学城

吱吱——

阴暗的囚室中,眼放绿光的硕鼠跳到人脸上,饿晕的朱氏“啊呀”惊醒,挥舞柴棍嘶吼驱赶:“滚开!滚开!”

硕鼠遁入看不见的鼠洞,朱氏有气无力靠在墙角。

整整一天了,她说了一遍又一遍,又饿又累,庐陵君硬是不肯放过她,轮番派人逼问她为何向弥子符出卖孟弋。她喉咙都哑了,嘴上磨了泡,他们就是不信她是清白的。可怜她连弥子符是谁都不省得。

回想这一日,做梦似的。日出前,她依约出门,和青獾私会,孰料刚出门就劈头罩下一麻袋,她扯开喉咙欲喊,一记猛力击在后脑,她立时晕死过去。

转醒时,人已经被关进了这不见天日的囚室。

滴水未进,她饿极渴极,再这样下去,自己将化为一具干尸。似曾相识的处境引她回到七年前。

逃难途中,尸横遍野,父母兄弟一个接一个倒在她眼前,她佝偻着身躯,手臂贴在小腹上,靠着老树根,麻木地看着闻腥而动的野犬豺狼啃噬父亲的脚,她哭不出来,眼床是干的。

“快把这些畜生赶走!仔细甄别有无活人。”

明媚的声音破空而来,朱氏木木怔怔,忽闻脚步哒哒,一张比骄阳还明媚的笑脸凑到眼前,“还活着!太好了……快饮口水,莫怕,我叫孟弋,赵人……”

那是比仙音还动听千倍万倍的声音。

可惜,后来,声音的主人再无一句好言,再无一个好脸色。

从往事中抽离,朱氏略感神伤。自己做的那些事,自己也觉恶心。后悔么?

母亲——

槐稚嫩的呼喊一声声击在心坎上。朱氏决然告诉自己:不后悔。为了儿子,哪怕遭万人唾弃,她也认了。

只,那明媚少女的笑脸,她仍是怀念。

门轴发出呕哑难听的声音,有光照入,朱氏眯缝眯缝眼方适应。睁开眼时,见一干人提着灯,簇拥着一人进来。不是旁人,却是那明媚少女,脸上尽是乌云。

***

孟弋自告奋勇亲自来审,尽管她一眼都不想看见那条中山狼。

孟弋厉声喝问,朱氏坚称除庐陵君外,没有将此事说与任何人,什么弥子符,更是闻所未闻。

还在嘴硬,孟弋逼问:“我托哑翁绘图一事,你是如何知道的?”当日她孤身前往,一个仆人都没带。也正因如此,才教父亲觑了空,将她的心腹全部支走,回到家就把她关了起来,逼她成婚。也因此,才有了逃婚、邂逅公子简一节。

朱氏嗫喏着:“是、哑翁说的……”

“呵——”孟弋喉中爆出冷笑,讽意十足,狠厉十足。朱氏惊惧,膀子一缩:“真是哑翁说的……”

孟弋深信哑翁为人,虽处境落魄,却极重道义,朱氏分明在撒谎。

看看门边赵简朝自己扬下巴,孟弋不再犹豫,沉声道:“朱氏,我一向以为你是聪明的,没想到蠢笨至极。你在替谁人遮掩?你不在乎你儿子了么?”最后一句陡然拔高声调。

“不!”朱氏发出凄厉的叫喊,“不要动我的儿子!我说,我说……”

“是谁?”

“是……青獾……”

青獾?那个乡中出了名的游手好闲的浪荡子?朱氏怎么会和他……略略一想,再看朱氏那副行状,孟弋立时明白了**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羞愤叠加,恨不能亲手宰了这个令家门蒙羞的妇人。

事已至此,瞒是瞒不住了,朱氏承认了和青獾的奸情。“必定是他告的密。他先时与我提过,我唾了他一脸,不曾想他果真死性不改……”青獾在城里赌输了钱,欠了一屁股债,遭人追赶,恰见到城里通缉盗图贼,想起朱氏说过那贼许是孟弋,便动了歪念。

“孟弋……”朱氏已然平静下来,惨白着脸平静地说,“我任凭你处置,你快去抓青獾。”

不消她提醒,孟弋也知当务之急是抓住青獾,若他落入对头手里,就麻烦了。

***

黄昏时分,邯郸城北门,守城兵城门,忽闻马蹄闼闼,正要叫骂哪个不长眼的这会子出城,抬眼一望,见两彪人马前后驶来,一方是上将军麾下左裨将,一方是庐陵君,当即闭紧了嘴巴。

那左裨将与赵简是旧相识,等候核验过所的间隙,寒暄几句。

赵简道:“将军辛苦,夜间还有任务?”

左裨将忿忿:“都怪那该千刀万剐的秦国细作,盗了驻军图,害得防线成了泡影,不得不重新部署。”

赵简大震:“细作偷的是驻军图?”

望望左右,左裨将低声说:“末将随口一说,公子随便一听,出了城就忘了。遭窃的是前线驻军布防图,怕真相泄露出去,军心大乱,才宣对宣称丢失的是邯郸舆图,真相只有大王、上将军等几位军中要人知晓。长平战后,上将军深感邯郸军力布防漏洞颇大,召集重要将领合议后,上报大王,重新部署了兵力,绘成图。共有两卷,一在王之武库,一在中军。遭瘟的细作……”

左裨将后头骂了些什么,赵简半句都没听清,心和眼全长在了城门前那焦灼等待的女子身上。

终于出了城门,孟弋心急,一马当先约上了护城河上的栈桥。桥身吱哇作响,令她愈加心神不宁。

***

质子府,嬴政撅着屁股趴在案上生闷气。

在老师家里,左等右等,老师都没回来,准是被可恶的庐陵君扣住了,嬴政跨上老师赠的短刀,要冲去救老师。

“我的小祖宗诶,你就莫跟着添乱了。”

辛押他回书房,亲自看着他抄了几枚竹简,忙叫仆人送他回了。嬴政走时,趁辛不注意,摸走了那块空白简牍。老师说过,如果能揭开这块简牍的秘密,不仅能将藏在秦国的元凶首恶揪出来,还能洗清她身上的嫌疑。

嬴政一回来就钻到自己的卧房,对着木牍左瞧右瞧,什么也瞧不出来。他窝火,攥起木牍狠狠砸到地上。

细微的木板开裂的声响飘来,他乳虎掠食般扑到席子上,捡起木牍,细视,觑到边缘开裂一条缝。缝隙齐整,没有毛刺,不像摔的,反像是切割好的。切割……嬴政灵光一现,盘腿趺坐下,努努嘴巴,两手用力一掰,木板分成两爿,下面那一爿,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看着看着,嬴政惊得合不拢嘴,眼珠子睁得圆彪彪的。

***

到榆邑时,天已黑透了,打头的点燃了火炬。

孟弋捋捋思绪,决定先去抓青獾。

行不多时,前方土路上豁然出现一队高举火把的人马,众人心生警惕,放慢了马速。赵简控马向前,将孟弋挡在身后。与城中不同,邑中多为穷苦人,日落而息,这个时间如此明火执仗行路的,怕是来者不善。

对方也有准备,火光移动速度放缓,然只这一条道,终不可避免狭路相逢。

两团火阵就要对上了,赵简孟一抬手,众人停止前行,虎已将箭搭在了弦上。

“嗝——隔——”

昂扬有劲的打嗝声,响彻在静谧的乡间道上。

众人一阵沉默。

人不光吃饱了会打嗝,遇到危险精神紧张亦会,孟弋听着听着,忽然想起一个人,她驱马向前,赵简来不及阻止,便跟了上去。

孟弋的脸完全暴露在火光下,对方一惊:“嗝、嗝——少主?”

孟弋脱口叫出一个名字:“柱?”再举火一照,发现皆是自家家丁。孟弋心急:“出什么事了?”

柱勉勉止住打嗝声,艰难道:“槐不见了。”

槐,朱氏的儿子。今日可谓大凶,先是朱氏不见,主人外出寻找未归,黄昏关门闭户时,一仆妇失魂问道你们谁见到槐了……

柱着急上火点了几名身强体壮的男仆,外出寻找。村中找遍了,都没有找见,只剩林子了。

孟弋对槐没有半分感情,可毕竟只是个六岁孩童,他是他,朱氏是朱氏。天都黑透了,一个六岁孩童若误入林子……她没敢想,吩咐柱等速速找寻。她和赵简继续前行,去拿青獾。

青獾家中家徒四壁,黑魆魆如鬼蜮,他的老母见贸然闯入这么多人,当是盗贼,骇得跪地磕头求饶。孟弋忙挤到人前,扶她起来,道是有活计寻青獾,问他在不在家。

老妪三魂这才归位,苦道,那野小子镇日在外厮混,已有月余不着家,此时想必在林子里。

孟弋听人说起过,青獾在林子里搭了个窝棚,名为方便打猎,却经常与妇人苟且。一想到那些妇人中就有朱氏,孟弋怒气盈肺。

瞧着老妪面黄肌瘦,破衣烂衫,忙叫人留下些食物。

***

这时节,草木勃发,林中树木繁茂,杂草丛生,给夜间行路制造了许多麻烦,诸人磕磕绊绊找到了那破窝棚,却发现棚子倾塌。

虎放出猎犬,猎犬怒吠了许久,里面毫无动静。

跑了?

却见猎犬调转方向猛奔。

“追!”虎和另两名侍卫利箭一般飞出。

赵简、孟弋并其余人等不紧不慢前行。

“公子!有情况!”俄顷,虎的叫声传来。逮到青獾了?

孟弋急驱向前,见地上横卧一人,血流了一身,火光照到其面上,她骇然。哑翁?!

哑翁尸首后面的树桩上,坐着一个孩子,是吓癔症的槐。一人深一脚浅一脚血从粗壮的榆树后转出,满脸淌血,孟弋看了几眼才认出那人。

“兄长!”孟弋登登跑过去一把搀住他,朝众人喊道,“大夫,快叫大夫!”

赵简顿住了脸。

钟离克挥拳猛捶自己:“都怪我没用,青獾落在了弥子牟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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