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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女商发家记 第16章 不怕背恶名

作者:园篱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16 00:36:16 来源:文学城

辗转反侧一夜,天一亮,孟弋就逃也似的跑了。

暧昧的烛光,赵简俊美无铸的脸,旖旎的月色……说半点没动心是诓鬼的,她不是柳下惠,只是个俗人。好在良心未泯,不忍欺骗几次三番救了她的人。

又胡思乱想些时,已到家门前。

她刚掀起车帘打帐下车,院中冲出一人来:“孟弋!”

“兄长?”

钟离克是早间得的信。今晨,他到惯常去的市中一家酒肆沽酒,遇着俩兵卒,咧咧庐陵君如何、弥都尉如何。他本打了酒就走,到门边时听及他们嚷嚷孟弋……双脚便没迈动。

那俩是弥子符手下的散兵,惧怕弥子牟淫威,弥子符一死,他们便逃了。一听昨夜围攻孟弋有他们一份,钟离克一听抄起酒瓶砸烂了他们的狗头。

从市中疾奔至孟弋家中,孟弋却不在。

马车是从外面回来的,钟离克心生疑窦,对着孟弋看了会子,犹豫地问:“你昨夜……和庐陵君在一起?”

孟弋饿坏了,端着一豆羹大口吞咽,闻言顾不上说话,先点头。

钟离克“哦”了一声。

孟弋用力吞咽,嘴巴终于自由了。“多亏了他,不然我小命难保,弥氏就是蛇鼠豺狼,非给我安一个‘间谍’的罪名,头顶流脓,脚底长疮,坏透了……”

钟离克只顾想别的,孟弋后面说了什么都没听。

发觉他走神,孟弋连唤数声。“啊?”他惊得回神。

孟弋忍笑,道出心中疑虑。“舆图一事,以哑翁之为人,哪怕有人把刀架在他颈上他都不会出卖我。消息是如何走漏的?那弥子符言必称我为盗图间谍,我与之近日无仇、往日无怨,他为何与我过不去?我想拜托兄长一查究竟。”

钟离克点头:“你且安心将养,此事包在我身上。”

***

钟离克去后不久,吕不韦携嬴政登门。

闻知孟弋遇险,吕不韦愧疚,备了许多厚礼。异人也准备了礼物,教嬴政代为转达谢意。

嬴政郑重跪拜孟弋:“学生拜谢老师大恩。”

孟弋“唉哟”一声,拉他起来。

孟弋与吕不韦说起昨日事,孟弋述说了鲁皮人和白简一节,又愤愤讲了丧心病狂的弥子符冤枉自己是入宫行窃的盗图贼。

吕不韦亦十分费解,孟弋怎么可能入宫行窃?

嬴政听懂了七七八八,苦于搭不上话,抓起那块空白简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什么也看不出来,却听仲父喃喃:“莫不是……非彼图,而是此图?”

孟弋怔愣,随即明了他所指。“先生说的是那幅图?可两桩事毫不相干啊。”这太匪夷所思了,知道那件事的,只有吕不韦、异人等局中之人。

“莫忘了画图之人。”吕不韦提醒道。

“哑翁?”孟弋摇头。哑翁为人忠厚,最重道义,刀架在脖子上他都不会出卖人的。

吕不韦又问她赵简可曾起疑。

思及昨夜事,孟弋脸一红,笃定道:“不曾。”

嬴政觑眼孟弋,好奇怪,老师脸怎么红了?

孟弋心间浮起疑问:吕先生如此着意赵简,却是何故?

***

钟离克一去无音信,眼看日渐衔山,孟弋的焦虑遮也遮不住了。

“老师,遇事不能急,这可是你教我的。”嬴政近来很擅长揭短打脸。

“是是是,你是我老师……”孟弋没好气,见小鬼头对那块简牍上心得狠很,便板起脸,“这么喜欢,书都不念了,行,老师命令你必须看出一朵花来。”

嬴政急得抓耳挠腮,抗议:“老师公报私仇,以权谋私,以大欺小……”

一连串的成语把孟弋说笑了,孟弋待反击,辛在院中高喊:“少主,主人来了。”

弋叟一脑门火。

孟弋本就窝着火,见了他这副“你欠我钱”的样,更是一个好脸色都懒得给。

“你把朱氏弄哪儿了?你要干什么?”

弋叟张口就把孟弋问懵了。

孟弋冒火:“你又吃了多少酒?满口醉话。”

弋叟不同她废话,拍拍手,一个半大小子走了进来,见她就拜:“少主。”

孟弋一看,是家中仆人柱的幼子叔牛。

经叔牛一说,孟弋才弄明原委,朱氏晨起就不见人影了,仆人寻了一天,未果。

“她失踪了,你怀疑我干的?”她怒瞪父亲,这老叟简直是疯了。

弋叟没好气,指着叔牛,“你,说。”

孟弋迷茫地看向叔牛。

叔牛磕磕巴巴说,前几日,朱氏命他驾车载她来了趟邯郸,见了个人。

“谁?”

叔牛挠挠下巴,低声说:“庐陵君。”

门外,辛和嬴政面面厮觑。

孟弋坐直了,深呼吸:“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叔牛嘴一扁,委委屈屈的:“借小的十个胆也不敢蒙骗少主。”

“怎么可能……”孟弋耳中嗡嗡鸣叫,太荒谬了。那个女人缘何与赵简有瓜葛?!

叔牛大眼珠子骨碌来骨碌去,想起家丁们常日里议论的邑中风闻,大咧咧道:“她和庐陵君有私情?”

此话一出,两双眼睛同时瞪向他,孟弋扬手赏他一记爆栗,啪地一声脆响:“再乱讲,我扒了你的皮!”

缺心眼的小子捂着脑壳,可怜巴巴躲了出去。

弋叟的想法可没那么肤浅,他认为,是孟弋伙同庐陵君绑架了朱氏。朱氏前次来找赵简,是收到了威胁,前来讨饶……

“停,打住!”孟弋捂住隐隐作痛的头。

***

庐陵君府的阍人见了早间火急火燎离去的孟弋,立即将大门大打开,恭敬地请她入院。

下人见了她纷纷施礼问安,俨然将她当做了主人。孟弋心中有事,未及揣摩,熟门熟路地奔到了厅堂。

听到步履匆匆,赵简旋过身来,孟弋刚刚迈过门槛,二人四目相望。

洒脱的孟弋不免别扭起来,移开眼,避开了赵简滚烫的视线。

清晨,孟弋避难般逃走时,赵简就站在窗后静静看着,没有开口挽留。此时此刻,面对去而复返的她,心里那个冒了芽的念头愈加笃定了。

“公子……”孟弋草草行过礼,径直道破了来意,情知冒失,又自我找补,“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如有冒犯,公子海涵。”

赵简微笑道:“不错,朱氏正在我府上。”

荒谬感再度朝孟弋袭来,她失措,内心希冀赵简是在开玩笑。可是,赵简的神情明白无误告诉她,是真的。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此二人怎会有交集?

“遇点事就心浮气躁,这可真不像你。”观她唇纹微微开裂,赵简端了碗饴蜜水给她。“喝了我就告诉你。”

孟弋屈服了。

碗见底,她唇上水水润润的,赵简问:“入宫行窃之人,是不是你?”

面前人有一副好嗓子,却吐出了令人生厌的字眼。

“你怀疑我?”孟弋很想笑,“那何必多此一举救我?”

“我的人,有没有罪我说了算,岂容野狗放肆!”赵简一副理所应当、不容置喙的口吻。

我的人……孟弋红透了耳根。

“非我怀疑你,是朱氏……”赵简说起了朱氏上次来求他做的交易。

“……既然她无信,我也犯不着客气。”

一出宫,他便命杵臼夜奔榆邑。天一亮杵臼就将朱氏扛了回来,哪知那贪婪妇人骨头挺硬,连番恐吓,硬是嘴硬不承认。

孟弋惊慌。当日访哑翁,只带了诸让同往,朱氏刬地知道?怕露出破绽,她垂着眼睛,冷不丁听到赵简叙及鞋履和开锁一节,胸腔一鼓一鼓,她怒地抬头:“你试探我?”

“孟弋……”赵简放软了声音,“此事与你究竟有无关联?说出来,我替你兜下一切。”他猜到孟弋脱不了干系,但直觉主谋另有其人。

孟弋掐掐虎口,强令自己冷静,迎上赵简的目光,平静道:“朱氏所言,确有其事。然窃图之罪,抵死不认。”

外面不知几时下起了雨,砸在瓦上,滴滴答答,也堪堪击在了赵简心上。如孟弋所言确凿,这合该是两件事,听来玄乎,这是实情么?

孟弋有口难辩:“公子若不信,可找哑翁作证,只莫追究他私绘舆图。”

赵简面容古怪:“好啊,如果你能找到他的话。”

杵臼去榆邑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抓朱氏,二是找哑翁。朱氏手到擒来,可哑翁却不见踪迹。合计一番,怕公子着急,杵臼就携了朱氏回来复命,再带人探榆邑。可恨的是,哑翁仿佛凭空消失了。

孟弋心潮翻涌。

“你要邯郸城图,有何用处?”赵简再问。

孟弋说:“贾门所图,无非是利。邯郸城中设有多处关卡,每一处都要抽税,我想把邯郸城画下来,看能否寻一条避税逃税的路径。我从其他同行处得来一幅旧图,是数十年前的邯郸城,与今多有出入,就去请哑翁比对着重绘。”

贾人唯利是图,为逃税,确系花样百出,她所言却有所据。可是会有这么巧合么?

“教我如何信你?”

孟弋忍怒:“脚一般大小的女子数不胜数,会开锁的也多如牛毛,三岁小儿都懂的道理,公子反而糊涂了?我怎么做公子才肯信?”

赵简缓声道:“我的心思,你难道不懂?”

暗示已成明示,**裸不要脸的要挟!孟弋嘴唇颤抖:“公子不怕背上趁人之危的恶名?”

赵简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胸膛低鸣:“你自家都不在意虚名,却以此来要求我?你难道不知夫子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只要能得偿所愿,莫说区区一个恶名,千夫所指又算得了什么?”迎着孟弋愠怒的目光,他得寸进尺,将孟弋的双手全部俘获,嘴角带起势在必得的笑,“你逃不掉的,是你先招惹我的……”

孟弋肠子都悔青了,为何要逃到那片桑林,为何要央这个危险的男人带自己回邯郸……

这么想时,腕上一凉,青玉环已牢牢套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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