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破镜重圆】 第2章 2颗星

宋星晚洗完澡回来，微信消息一下多了好多小红点。

她右手吹着头发，左手拿着手机回着消息。

回完了工作消息，还有六条是蒋晨明发来的。

[你的猫还挺可爱的。]

还挺会说话。

她这才点开了下面几条语音条，“雪下得更大了，哎呀，我差点摔了......”

“按理说我现在应该在热乎乎的被窝里，你又欠我一个大人情咯。”

吹风机轰轰的声响都压不住他语气中透出的幼稚，宋星晚被逗笑，又想着该给他转多少房租合适。

“别跟我谈钱啊，谈钱多伤感情。”

还挺了解她。

“有空请我吃顿饭就好。”

“恰好，我明天就有空哦。”语气慵懒，拖长带调。

宋星晚一句没回，退出对话框给还担心着的尤沐汇报情况。

尤沐听她又被骗，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八度，扬言要在大学的论坛上曝光李雯菲的恶劣行径。

她说等事情查清楚再说，又简单说了点蒋晨明这边的情况。

尤沐又惊叹于她的好运气，“还好房东是你认识的人，人还挺好，不然这大雪天你往哪里去。都说倒霉倒霉着就会幸运起来的，晚晚，你要转运了。”

是不是要转运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该睡觉了。

这个周五的晚上实在太一波三折，她困得眼皮打架，随便应付了尤沐几句倒头就睡。

尤沐还在径自说：“不过你跟这房东是高中同学吗？这么久没见还这么热心帮你，有点奇怪啊......快跟我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回应她的只有平缓均匀的呼吸声。

许是睡前尤沐一直说个不停，她难得地梦见了高中的场景。

八月盛夏天，日头晒得人发晕，路边暗绿的香樟树也蔫儿巴着脑袋，滚烫热浪在空气中浮动。

整个临川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笼，这是宋星晚对这里的第一印象。

“妈，我们非要搬来这里吗？”她极不情愿地把行李箱推出站。

“你爸工作调动，没办法。”陈丽低头看手机，径直往前走，也没注意到女儿的情绪，车到了她才发现身边没人。

“宋星晚！”回应她的只有流动的人潮和登机的播报声。

“走吧，让宋永川想办法。”陈丽戴墨镜上车，再没回头。

机场人来人往，宋星晚四处张望，连陈丽的影子都没看见。

十七岁的宋星晚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她立马找了家环境舒适、空调十足的咖啡厅，不慌不忙地点了杯冰饮，拿出背包里的书，惬意地等待。

音响里放着流行音乐，钢琴声悠长低沉，周董低诉着不能说的秘密。

店员无聊地划着手机，暮色将沉，咖啡店人影渐少。

远处飞机划拉过地平线，宛若流星划过天际。

天空好像打翻了颜料瓶，晕染开来一片橙黄橘红，飞鸟入画缀上点点零星。

“欢迎光临。”门口机械女声响起，宋星晚揉揉酸涩的眼睛，第一百次地看过去。

少年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配牛仔裤，斜挎着包，带着还未完全消散的暑气朝她奔来。

他笑得热烈张扬，梨窝浅浅，眉眼弯弯，“你就是宋叔家的小孩吧，我姐让我来接你。”

声音也和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好像这密密层层的香樟叶也挡不住的夏日炽阳。

中央空调的冷风吹得她发丝浮动，她一脸木然地回答，随后跟着他走。

等公交时，哗啦啦下起了小雨，他们站在站牌前，他一直都在说个不停。

“你是转学过来的吗？”

“你也读高三吗？”

她木讷地点头，低头看雨水淅淅沥沥地砸到沥青马路上。

头顶的路灯昏黄的光洒上去，好像蝴蝶蹁跹飞舞。

“宋叔说你成绩很好，特别是理科。”

“今天应该是下雨，公交车晚点了，你别着急哈，不行咱就打车……”

她还是点头，雨势渐大，她的裤腿湿了一小截，手臂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

“往里站站，别淋到了。”他清润的说，声音干净清透。

说完他再没说话，只是和她一起靠着站牌上，侧头等着车来，世界安静地只能听到雨声滴滴嗒嗒的声音。

***

“喵呜~喵呜~”哪里来的猫叫，下雨了哪里还有猫。

宋星晚揉了揉眼睛，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悠悠转醒后，她看到小咪坐在床脚对着房门口叫个不停。

她半眯着眼睛开门查看情况，赤脚踩了一脚水，耳边还有雨声哗啦哗啦的声音。

她捂着耳朵又松开，怀疑自己还在做梦。刚出门，就彻底被眼前的场景惊醒，整个客厅好像水帘洞一样。

水沿着墙角往下滴，地面上已经续起一层明水，她第一时间关掉地暖。

随即查看水源，阳台上洗衣机进水管炸裂，水龙头哗哗放水。

水压太高砸到柜子上，又滴到地上形成下雨的声音。

她关掉水龙头，雨声就停了。头发被水溅到淋了个半湿，她打了个寒颤，又赶快回房穿上衣服。

屋子里像开泳池派对一样，宋星晚知道如果不赶快把水弄干，不开地暖的话，过不了多久屋内都要结冰，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冰窖。

她想到尤沐昨天说她要转大运，她扶额苦笑。

这种情况她之前租房也碰到过，刚搬进来没几天，出这样的问题，房东是要付全责的，她立马就要给房东打电话解决。

她拿出手机划到蒋晨明的头像框，迟疑了一下。

早十点，屋外却像深夜一样寂静，大雪封城，眺目望去，以往车水马龙的高架桥此刻也只被一片雪白覆盖。

算了。

她换了鞋，打开滤水口。没一会儿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接起。

耳边传来慵懒的声音，微扬着的语调“起床了吗？说好今天来帮你换锁的。”不是蒋晨明还能是谁？

她不知道怎么答，只嗯了一声。窗户没关紧，冷风吹进来，她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

她起身去关窗：“没有没有，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啊，我还有事情。门锁我会自己换的，就不麻烦你了，谢谢。”

说完没等回答，她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诶，别挂啊。”这边蒋晨明刚从酒店出来，站在便利店里买关东煮，想到不对又折转去买别的。

“这个牛奶有热的吗？”他礼貌问店员。

“有的，那边暖柜里。”他走过去，站在暖柜前又一幅苦苦思索的模样。

这边便利店店员却讨论的热火朝天，“今天我这个班上得值，看到帅哥了哦吼吼。”

“可不是嘛，总算缓解点暴雪天上班的怨气了。”

“要个微信？”年龄小点兼职的女生撺掇着说。

“这种天气还出门买东西的，除了给对象买，没第二种可能了。”店长打包好关东煮后，分析道。

“不会吧。”

“不信待会儿你看。”

于是付钱时，店长非常热情地推荐道，“今天暖手袋暖宝宝取暖用品打八折哦，帅哥要不要带点。”

蒋晨明看向一旁花里胡哨的毛毯、抱枕、玩偶、保温杯......

想到宋星晚之前确实很爱买这些外表可可爱爱，功能繁琐复杂但却没什么实际作用的东西。

他随便拿了几样，终于搞定，拎着一大包东西转身向风雪里走去。

身后店员遗憾又认命地说：“看吧，哪个男生买粉色卡通玩偶暖手宝啊。”

“好男人果然早就不在市面上流通了。”

打扫了快半小时，屋子里明晃晃的水终于没有了。

就是不知道水有没有渗到地底下去，她还是不敢开地暖，正想着催催物业赶紧来看看，门铃就响了。

她跑过去开门，就看到捂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小狗般澄澈的眼睛的蒋晨明，正惊喜地看着自己。

“Surprise！”他把购物袋拎起，像小狗炫耀战利品。

宋星晚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给他留了门：“进来吧。

家里水管炸了，你的东西也被淹了，我检查了一下，除了那两个纸箱子，其它的都还好。”

蒋晨明这才看到潮湿的地面，挂着冰凌的墙面，他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宋星晚一边递给他干毛巾，让他擦擦身上的落雪，一边平淡地说：“我跟物业联系过了，他们说马上就过来。”

“猫在房间里，我开了暖风机暖和点，要不你进来坐着等吧。”她走到自己的房门口，跟他说。

他却再提不起劲儿，只低低说了句不用了。

屋子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宋星晚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竖起耳朵听客厅的动静，结果就是没有任何声音。

她才突然意识到，一旦蒋晨明停下他那张叭叭叭的嘴，他们之间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不过是他们多年后第二次见面而已，这种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的氛围才是正常的吧。

好在物业终于来了，一番交谈后，夸奖宋星晚第一时间处理地很好。

进水管破裂是因为屋里常年没人住，没人检修，降温又太快一下就被冻裂了。

房子质量还是很好的，渗水也只是在表面，楼下也没反应漏水。

明水一打扫完就没什么事情，物业简单地看了一眼就走了。

临走还对蒋晨明说：“你女朋友比你冷静，看你吓得脸都白了。”听完这句，两人都顿住了两秒。

宋星晚是觉得太尴尬，蒋晨明却是感觉太丢脸。

“我没被吓到，就是看你......额......”他支支吾吾地解释。

“我知道啦，没事的。”宋星晚挥挥手表示理解理解，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理解什么，只是敷衍应和惯了，肌肉记忆而已。

听到她这么说，蒋晨明更着急了，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的说：“我就是看你这么冷静，感觉我帮不上任何忙，有点挫败感而已。”

屋内冰封雪冻，地暖打开后才一点点回温。

“能在没用前加上一堆形容词的，也只有你了。”宋星晚淡淡表示。

他被气得张牙舞爪，扑过来就想拍她头，被她灵活躲开。

一番打闹后气氛总算缓和了一点，蒋晨明喊得换锁师傅也上门了，他又恢复了话多且密的状态。

“我给你买了早餐，你快吃吧。”

她看着凝固了的关东煮，一言不发。感叹这人没常识，不知道在国外怎么过的。

“啊？都凉了，那你热热吧。或者留着肚子待会儿吃午饭。”

“什么午饭？”她疑惑。

“小宋同学，下这么大雪我过来诶，这雪中送炭的情分，怎么着你也该请我吃顿饭吧，算上昨天那顿，午饭再加顿晚饭不过分吧。”

他懒懒地靠着玄关，一边给师傅递工具，一边朝她说。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在算账的，敷衍地挥挥手表示随便，随后把电脑拿到客厅写采访稿。

蒋晨明得到肯定答案后消停了一秒，又跟换锁师傅搭话，问人这种天气出工是不是双倍工资。

师傅本就被这人的换锁要求搞得头大，原本的锁本来就好好的。

怕中介进来换个密码不就行了，非要连带着锁芯门把手。

“能不能在门上再加个监控啊，能看楼道情况的那种。她一个女生住不安全。”

“我看这里最不安全的是你。”师傅在心里默默吐槽。

见师傅没理他，蒋晨明转头来找宋星晚说话。

“休息日你不出去玩吗？”

“不出去。”

“那你都在家干什么？”

“加班。”

“啊！怎么这样，那有加班费吗？”

“没有。”

“什么工作啊这么辛苦，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我……”

“你能不能安静会儿，少爷。”受访人的话一半没录上，她实在心烦，下意识地抬高声音说。

安静了两秒，“换好啦，你要的监控我今天没带，下次你再跟我约时间我来安。”

师傅似是心情颇好地说，然后立马收好工具去按电梯，远离即将爆发的战场。

手机叮咚两声，是刚刚那个“少爷”的消息。

一条[200元请收款]，一条[路上不好走，师傅你回家小心开车。]

除开换锁的金额后，这200算额外支付给他的，他犹豫要不要收。

[收着吧师傅，大雪天你跑过来也不容易。]又一条消息。

他点收款的手有点颤抖，不知道是天太冷还是什么，说是冷吧，这心里却还像有暖流淌过，热乎乎的。

师傅走后好一会儿宋星晚才回过神，她丝毫没发觉自己刚刚的态度。

简单地发了几条引流帖，关上电脑一抬头，就看见蒋晨明懒懒地坐在沙发上，抱着小咪，眼角眉梢都是浅浅的笑意。

“可以去吃饭了吗？”他说，语气温柔地一瞬把她拉进了蝉鸣声声的盛夏。

收藏点起来，宝宝们，爱你们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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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