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叫她是九九六社畜,说不定,这家伙在她上班的时候,回到自己的金城堡里面过什么快活日子。
李漆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考虑,又似乎只是单纯摆出这幅样子,徒劳故意增加宁凝的心理压力,像之前叫律师给她施压那样。
而在谈判中有十分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你想开窗,那么首先应该提出掀屋顶,这样等之后,再提出开窗意见的时候,那么就更容易被接受。
于是紧随其后的说道:“还有,我要孩子的冠性权。”
“什么?”自分手之后,这么久,她第一次看见对方变了脸色。
“我要孩子随我姓。”这次宁凝倒是口齿清楚,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可能。”哪怕之前她说要婚前给五百万,李漆脸色都没这么难看,简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狗,下一刻就要呲牙了,咬人了,他咬牙似乎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你在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提钱,提待遇,甚至如果对方提想要婚后和孩子住在一起,那么都在他意料之中,但没想到她居然提了一个前所未有事。
他黑着脸再次强调:“不可能,这件事你别想。”
“你需要辩证的看待问题,普通情况下,女方生了孩子随父姓,是因为孩子具有不确定姓,因此需要孩子随父姓,确认孩子归属,但我们目前的生育模式是反过来的,那么对应也应该反过来。”
宁凝开始满嘴信口胡说。
虽然知道这个绝对争取不到,但能在这种细节恶心一下对方也是好的。
毕竟这种曾经流行过的说法,本质其实是来自于下位者的自我欺骗,本质就是单纯的平等而已。就像她小时候,因为出生是女孩子,所以被扔掉一样,只是因为被轻视而已。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很复杂,
并不只是单纯因为在家庭内部,怀孕的对象改变,而她在家庭结构中成了“男人”,甚至更多原因其实是在外部,权力这种东西,是彼此交错,以各种不同形态出现的。
季漆也没有听信宁凝的话,各种各样的鬼话,他听得多了,于是冷笑一声说道:“那又怎么样?我生的为什么不能和我姓。”
片刻之后,季漆也反应过来,挑眉说道:“你想要什么,直接说,不要搞开天窗这一套,我不喜欢。”
“好吧”宁凝没想到对方反应居然这么快,
不过在她的预计之中,对方听到这个条件,大概率转身就会离开,然而现在,对方居然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那么大概率,她的存在,和个人意志,应该比她想象得更加重要。原本只是想让对方快点答应她提而婚前条件,然而现在,说不定可以争取到别的一点什么。
原本只是单纯想要恶心一下对方的宁凝,忽然改变主意说道:“好吧,那我就直接说了。冠姓权这个就算了,但是我希望孩子姓后面能加上我的姓,就像联名姓那样。”宁凝看着对方依旧黑着的脸色,想了想,补充道:“这样才感觉我们像是一家人嘛,爸吧妈妈的姓链接在一个,就像爱的结晶一样。”
听起来十分合理,
但只不过是加了一个好听的名头罢了。
但宁凝觉得对方应该也不会同意,心里默默思考之后能提出的条件,然而出乎意料的,季漆答应了:“可以,但我有别的条件。”
“什么条件。”宁凝一下子警惕了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可不想对方提出什么超乎常规的条件,她本身其实也不是很在乎这个。
“放轻松,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季漆对她的警惕毫不在意,摸着下巴补充道:“只是在我们婚姻持续期间,你不可以和任何人,无论男性女性,有实际上的□□精神关系,毕竟如果被人抓到把柄被捅出去,那也挺麻烦的。”
“这个无所谓。”宁凝对此要求接受良好,经过季漆这一遭,她实在不觉得自己能爱上什么人,虽然人的感情,大部分时候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但只要不说,谁能知道你精神上会喜欢什么。
“那好。”季漆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接下来我会申请和解,之后会接你去领证,之后办婚礼,你所提出的要求都会被写在婚前协议之中,到时候自己看好。”
说完他起身想走,然而刚起身,却被宁凝叫住了,她说道:“我曾经很期待和你结婚。”
季漆身形顿了顿,但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随即抬腿离开。
在一切都谈妥之后的流程走得很快,签字还手机和包随身物品,她重新走出看守所的时候,甚至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外面阳光璀璨,刺激得她有点想流泪,打开手机,看见了季漆发送的消息,明天我来接你领证,顺带交接合同和钱,婚礼一个月后举行,她看着原本以为不会再联系的头像,整个人十分让人恍然。
似真似假似梦,
她用力的扭了自己一把,结果因为太痛而怪叫出身,眼角泪花都被痛出来了,引来路人诧异目光。
痛是真的,恋爱也是真的,对方怀孕也是男的,一切离谱的事都是真的,她稍微走远了一截路,随后挥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地址,然后等着车启动之后,突然低下头用手捂住脸,内心狂叫。
草诶,李漆居然真的怀孕了。怀孕!男人怀孕!这种事情从来没听见过啊。
真的不是对方故意编出来戏耍她的吗?但对方无论举动还是表情都十分真实,如果能做假的话,那这种演技,就能直接进演艺圈了,宁凝可还不知道对方居然有这种本事。
从指缝间,她注意到了出租车司机隐秘投过来的视线,因此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放下手,假装自己是一名正常的乘客,免得被人从车上赶下去。
但内心却在持续尖叫,尖叫了一会之后,理智归回,控制自己平静下来,衡量得失,总体还是可以的,五百万存银行里吃利息基本可以吃一辈子,不过突然觉得有点亏,早知道对方这么轻易的答应,就报个一千万了。
在家门口,手忙脚乱的在找钥匙的时候,她伸手啪的一下,拍了一下脑袋,拍得脑瓜嗡嗡的,以避免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当时临场发挥成那样子,已经及格了!
不要老回头乱琢磨,当然也不要觉得吃亏,然后想趁着没签字之前临时加价,交易讲究一个公平平等——当然,最主要是她和对方其实并不处于一个公平、对等的状态之下,贸然反悔,弊大于利。
她找到钥匙,打开门,房间和她走的时候一样乱糟糟的,但莫名让人安心,去除多余的累赘之后,猛然扑倒回熟悉的床上,虽然床不大,但还是下意识打了个滚,要知道她在看守所里睡的可是大通铺!一堆人睡一起的那种。
她躺在床上麻溜的舒展着四肢,确认所触及的领地范围之类,不会有其它任何别的生物。
然后在这间隙一抬眼,她看见一对情侣玩偶,两个小玩偶彼此依偎在一起,后面还缝了她和季漆的名字,是当初他送的东西,宁凝从床上起来,抬手直接将它扔进垃圾桶,除此之外,还有共用的水杯,拖鞋,等一系列一起用的东西,然而因为对方在这里房间里生活得实在太久,这些东西完全扔不过来。
就算扔得过来又怎么样,之后她还是会搬去和对方一起住。又不能干掉正主,那东西发什么脾气。
宁凝在心里嘟囔着,最后选择重新躺回床上,手上和握着对方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一朵已经被制成标本的玫瑰干花,在镶嵌在玻璃和相框之中,当然,送到她手上的时候,还是鲜艳欲滴的的玫瑰花,花瓣还沾染着雨露,爱意鲜活,然而现在只剩下一堆枯萎的花瓣。
她不懂季漆,
为什么这么虚伪的感情,也能伪装成深情,在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参杂着一点点真心。
她曾经想问,但一直没有问出口,当然,事到如今,无论问或者不问,都已经没有丝毫意义。
到已经到现在这种地步,曾经是否夹杂着真心没有任何意义,不会影响他的任何行为。
宁凝躺在床上,用手背遮挡住自己的眼睛,在这个只剩她一个房间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丝莫名的伤感,她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只是因为从来没有被人爱过,所以希望能够被人所爱而已。
她从小只有这么一个简单,单纯且十分纯粹的愿望而已。
当初遇见季漆的时候,和对方交往的时候,偶尔空闲的傍晚,彼此挽着手慢悠悠的在河边散步的时候,
还以为是神明终于眷顾了她一次,她终于有个一个属于自己的归处,有了一个不离不弃的爱人。能够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然而,她现在才知道,一切只是只是虚晃一枪,不过又是一场泡沫幻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