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曦笑道:“多谢姐姐。”
但是一想到回去后的事情,初曦就头疼,她这次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找到真正的郡主萧行芷。
当初自己能成为假郡主,并非天意而是人为,而神鸟教一直将真正的郡主藏了起来,必有图谋。
到了晚上,她拿出了那个日记本,翻开来看,薛晚月也在一旁看着。
只见上面写道:
九月十五日,我们终于登上了渔船,大海神秘而深邃,似乎蕴含着丰富未知的宝藏。
老板说这次出海每个月可以赚到300两银子,大概四个月就能回来。
这样算起来,我出一趟海就可以赚到很多很多钱,可以支撑我完成科举考试了,真好!
九月十六日,今日为了睡觉的问题大家差点打了起来,30个人,八间房,完全可以睡下。
可是有一间房的采光不好,太潮湿了,大家都不愿意住,最后还是我们四个掖县老乡好说话,住下了。
九月十七日,前两日大家天天玩牌九和骰子,我们几个虽然没钱参与,但是围观看看热闹也是好的,我还有时间看看书。
今日开始捞鱼了,整整一天脚不沾地,大家都好累。
可是一想到能赚那么多钱,顿时觉得累死也值了。
九月二十日,人傻了,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陈大哥说我们当初签的打工契约有问题,那个章是黑心老板伪造的,实际上我们的月钱根本没有那么多!!!
我们的实际报酬,要按照打上来的鱼的斤数来分成,每个人只能分到百分之一。
老板根本没上船,他骗了我,可恨我当初求他介绍这个活儿的时候,还送了他一块祖传的玉佩!
感觉天都要塌了,这样换算下来,我还不如去抄书赚得多。
九月二十二日,这事终于闹大了,出头的王小虎被驴哥打了个半死,我们这些也多少挨了几棍子几巴掌,好疼,船长的心太狠了。
九月二十三日,今日大家干活的劲头都不高,许是因为心情低落加上伤势未愈吧,气氛很沉闷。
九月二十六日,厨师老傅死了!
他这个人不怎么样,是船长的狗腿子,平日对我们耀武扬威的。
做的菜味道也一般,还老是把新鲜蔬菜、牛肉、咸鸭蛋、好酒藏起来,只给我们吃蔫吧的蔬菜、臭鱼、糙米,但他突然喝醉酒掉入海里,这还是很令人唏嘘的。
吃得再好有什么用?还是生命价更高一点。
不过我终于能喝到几口酒了,真是痛快!
九月二十七日,王小虎他们四个死了!
他这个人性格太冲动了,陈大哥只不过说了几句个人猜想,他就要去找船长算账,还问我去不去。
我可不去,谁能打得过那帮人?
不过还是有三个人跟着他走了,说实话,我还是挺希望他们能成功的,这样我的工钱或许也能跟着提高一些。
然而事情向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船长那边事先准备了大刀棍棒,直接将他们四个打得落花流水。
不过船长那边的势力也少了两个,是在王小虎身受重伤后,带着一起跳海的,这样的大海,他们三人一定是活不了了。
王小虎真乃豪杰也,可惜我是个懦夫,甚至不敢为自己的利益出头。
九月二十八日,天空阴沉沉的,船上到处是血腥气。
在驴哥武力值威慑下,我们只能一刻不停的干活,不过大家都偷偷敷衍着,将鱼分类的时候不再那般细心。
我觉得人生无望了,自己像个昆仑奴一样,只能麻木的干活。
我心里有一种冲动,好想杀了驴哥和船长,可这是犯法的,再说我哪里有能力打过他们?
九月二十九日,驴哥和船长、副船长死了!
他们脸色发黑口吐白沫的样子好吓人!
我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连笔都要拿不稳了,他们死了我虽然轻松了许多,可死了这么多人,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
如今是陈大哥控制着整条船,他表面上脾气很好,并且承诺会带着大家去扶桑岛上挖黄金发大财,可实际上,我总担心挖完黄金后,我会被做掉。
日记本的内容就只停留在这里,可见这一天后,那日记本的主人便凶多吉少了。
初曦和薛晚月心惊胆战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害怕。
这一条船上的30人,如今只剩下了7人,今日是十月十日,所以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初曦刚想要说点什么,薛晚月就摇了摇头,指了指隔壁的房间和窗户。
初曦了然,她这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
初曦一边收起了日记本,一边小声道:“薛姐姐,我们还是早点睡吧。”
然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人确实很难安眠,初曦用手揪着被子,很久才能入睡,这被子,总有一股血腥气环绕不去。
第二日,初曦果然起来晚了,但这是在船上,所以她也并未耽误事。
薛晚月已经出去了,估计是看她睡得沉,便未叫醒她。
但是今日就要下船了,她也不能起的太晚,所以掀开被子就起身了。
谁知道刚出门,她却差点撞到一个手腕纹了黑蛇花纹纹身的壮汉,初曦瞬间从迷糊中清醒了许多,后退了三步,垂下了眸子:“抱歉,我未看清路。”
这壮汉打趣道:“姑娘似乎很是怕我?在下陈英,他们都叫我陈大哥,姑娘放心,在下并非凶狠之人。”
听见“陈大哥”几个字,初曦神色更是慌张了起来,手心泌出了汗液。
幸好她低着头,他也看不全她的表情,以为只是女儿家的娇羞。
初曦道:“萍水相逢,何来怕不怕一说?只是平日父母管教的严,不许我与外人多接触。”
壮汉道:“原来如此,倒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这人虽然看起来壮,却自带一股儒雅气息,言谈之间甚为有礼貌,真的行那挑拨离间之事,杀了很多人吗?
初曦忍不住抬眸观察着他。
这时候,旁边传来了门的吱呀声,初曦转头一看,是顾远昭从隔壁房间出来了。
不对,他若是刚出来,为何身形会这么稳?
这吱呀声,不会是他刚刚特意用手扒拉门发出来的吧?
顾远昭黑沉沉的眸子,让她不自在的攥紧了手指,她向他这边走来:“早。”
顾远昭点头,侧身挡住了陈英窥探到她身上的视线,道:“收拾收拾吧,马上下船了。”
不远处,那红衣女郎淼淼也走了过来,对陈英问道:“陈大哥,等下了船,我们去哪?”
陈英神色莫名的看了她一眼,道:“自然是先去治病。”
淼淼笑的十分乖顺:“好,我这就跟他们说去。”
初曦心下了然,看来这陈英果然是这七人中的领头人。
到了莱州,初曦将日记本交给了薛大人,薛大人自然会联系官府。
而她自己则趁着薛晚月和顾远昭的不注意,偷偷的骑马跑到了掖县,东方迟的妻子,就安葬在这里。
县衙内,薛执秋坐在上首,县令恭敬的坐在下首,道:
“这船是从莱州发出来的,船上条件苛刻,不好招人,很多船老板直接外包给了牙人。”
“这些牙人信口开河,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坑人的事情来,待下官查明真相,必定给薛丞相一个交代。”
薛执秋点了点头,他昨日在船上也看出了一些奇怪之处,但却和这日记本中描述的不太相符。
比如这些人似乎和陈英的关系不大亲近,而那个淼淼与其他几人关系暧昧,貌似是那七人的实际首领。
故而这个案子他还是要留下观察一下的,以免出现冤假错案。
反正陛下派他过来,也并未限定期限,走到哪查到哪,万事无愧于心即可。
在房内,端起了一杯茶浅喝一口,薛执秋问道:
“郡主呢?”
“她又消失了。”
“这个小丫头,莫非你就没有注意到?”
顾远昭抿了抿唇:“我有什么资格询问她的去向呢?”
是啊,两人如今,根本就算不得定情,他又是她什么人呢?
薛执秋戏谑道:“你也不主动点?还真的打算孤独终老?”
顾远昭抿了抿唇:“可是她身份未明,是敌是友都分不清。”
薛执秋笑呵呵道:“她本性不坏,是敌是友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走错了路,重新开始便好了。若是真爱错过了,那可就要后悔一辈子喽。”
薛执秋果然是活了六十多年的人,几句话便解开了顾远昭的心结。
端着糕点站在门口的薛晚月,压下心头的酸涩,尽量让自己极为自然的走进去,笑道:“我看郡主似乎往东边去了,那里正是”
顾远昭向外面望了望,又收回了视线。
薛执秋知道,他这是还想留下来保护自己,虽然现在自己身在县衙内,但顾远昭仍旧不放心。
薛执秋起身道:“正好,我们也去掖县看看,据说那个日记本的主人李怀文正是掖县的人,那条船上一共有四个掖县的,说不定能查到什么线索。”
顾远昭担忧道:“师父您要不要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