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实质的情绪像压缩的房子一样围过来,冰冷,难以呼吸。
能够唯一抓住的温度是身旁人的身躯,无比适应黑暗的我在漆黑中摆弄他———我的哥哥。
无视他的挣扎、抵触,径直闯进独属于我的地盘。
“接着骂啊,反正我挨骂的次数也不少了。哥哥,你并不无辜,你从来都是那个冷漠的旁观者。只不过现在,你被我扯进这混乱又恶心的局里而已。你当然想逃跑,但是……我不会放过你。”
咬破唇的血腥味漫了进来,那是跟我一模一样的血。来自父亲母亲的血。
“我很清醒,哥哥。我甚至知道我现在在做梦。大概是因为小时候你对我太好,导致我对你抱有期待。但你让我失望了。”
复杂的恨意化成一个又一个带有占有意味的牙印。
我吻上他背部凸出的蝴蝶骨,双手环抱住脑袋低垂的顾安的腰。
轻声在他耳边喃喃:“哥哥,你要万寿无疆,好好的活在这世上承受我给予你的一切。”
无法忽视的血缘,成为比任何关系都要强烈的羁绊。
“哥哥,你在借着对我的恨来消除你的愧疚吗?”
指腹沾上滚烫的眼泪,哭着想推开我的顾安哽咽道:“别再说了……滚开!我不想再看见你这个怪物!出去!”
“可怪物又是来自哪里呢。哥哥,你能说出这份答案吗。”
怀中被我禁锢住的身躯止不住的哭,我冷漠盯着那黑暗中的轮廓,突然笑道:“你离不开我这个怪物。这是可悲的事实。”
好似为了证实我的话,他突然猛地一僵,随后极其疲惫地趴在我肩上喘息。
手掌抚上柔顺的短发,顾安的发质与我不同,他头发很软,摸起来像一些质地很好的布料。
我抚摸着他的后脑勺,缓慢地说道:“你不想清醒,因为清醒既痛苦又残忍。而我时刻都在保持着这份清醒。哥哥,当你适应了这一切,你就会发现自己变得愈发强大。”
凭空出现的锋利冰锥被我握住,狠狠刺向怀中顾安的左胸处。
我揪着他的头发,迫使此刻感受到痛苦的他仰头看我。
“我们是亲兄弟,我所感受的,你也理应该品尝一下。”
霎时白光亮起,那张与我有着七分相似的脸上满是晶莹剔透的泪,他紧紧蹙着干净好看的眉,一只手握着因体温缓慢融化的冰锥,另一只手抵触我的靠近。
从伤口处流下的血与融化的冰水在他的白衬衫上晕开。
如竹节般瘦削的手被我抓住,我攥着顾安的手腕,低笑道:“以前没觉得你这样漂亮,直到你成为罪人的那天。”
意识到即将转醒的我不再说话,我只默默看着他在我眼前痛晕过去。
“我会把那个酒鬼的手脚都砍下来,我要你亲眼看着。哥哥,恐惧伴随了我很久,现在我要把它送给你。”
在眼前事物愈发亮时,我低头亲吻顾安的唇。
哥哥,我多么希望我们是一体的,这样你便能感知我所有的痛苦、体会我所有的经历。
如此如此,才够亲密,才够公平。
可这个世界上,又哪来的真真正正的公平?
我们毕竟是完全不同存在的个体。
哥哥,我不该对你抱有任何幻想、期待。我应该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简简单单的结束这一切。斩除我的烦恼。
说到底,最该憎恨的,是身上的血缘。
像狗皮膏药一样,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