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重阳正在回乡的大巴上,一看来电号码是陈御白。猜想她有可能是来咒骂自己。他不敢面对陈御白,索性挂了电话,把手机关机了。
陈御白气的跳脚,暴怒道:“这傻子还敢关机?重阳!重阳你好的很!你给我等着!”
陈御白下楼时已经有五名安保人员笔直的站在门口等着了,为首的一人看见陈御白,低头颔首,带着另外四人人整齐划一的低头,对着陈御白行礼。几人声音洪亮又浑厚,齐齐喊着:“大小姐好!”
陈御白摆摆手,对这几人也算熟悉,也不客套废话,直接说:“走,跟我去抓个人。”
这几人动作敏捷,精气十足,是隶属于济生集团的安保部门。
陈氏集团的安保部门一直是业内称道的存在,这就得益于当年的C市鱼龙混杂的环境。C市前些年可以说是恶的温床,市民普遍民风彪悍,改革开放之后,处于中心城市的C市逐渐变成巨大的经济体,一部分人通过下海获得了不菲的回报,贫富差距逐渐增大,为了利益,逐渐有人铤而走险,逐渐形成了独有的城市特色。
在利益的诱惑之下,早期港片中的那种警匪一家,黑吃黑,聚众火拼的事件层出不穷。市里更是形成了好几股不容小觑的黑恶势力,□□众多、警匪一家的局面严重威胁着城市的稳定。
很多时候,在利益的倾轧之下,人性就变成了笑话,法律,更可能是被腐蚀的光明。
当时甚至有人编段子嘲讽,说是别的城市火车到站,乘务人员说的都是: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排队下车。到了C市,乘务人员就会让大家关紧车窗,有人就是叛逆,不关,结果火车还没停稳,手里的包就被飞车党抢走了。
下了车也并不安全,周边的各色小卖部十家有九家能让外地人大开眼界,真钱过了个手,变成了□□,三千人民币对方数了一下,秒变两千五,问题是还很难看出对方的小动作,就算报警,也只能吃哑巴亏。
且市民也好逞凶斗狠,C市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只要是稍微大一点的医院,无论是哪个科的医生,只要去了门急诊,有一项操作都能练的炉火纯青,那就是鼻骨骨折,个个能达到大宗师的水准,究其原因,无它,唯手熟尔。
在这种情况下,陈御白的父亲陈润成在世时就格外注意公司和家庭的安全问题。手下的安保部门,更是出了名的强悍。
不仅能在各个□□之中游刃有余,甚至还能威慑一些小的帮派。济生集团的安保部门里,不仅收纳了一些退伍老兵,还有很多混过□□,洗心革面的前大佬。□□白道,总能给几分薄面。
里面的成员大都是健壮的青年,年龄普遍都在20~45岁。由于太过于出色,当年的商界和政界的一些人点找陈润成要保安保护自己的安全。
后来济生集团没落,安保系统不服从新东家管理,也被陈润生取缔。
但是安保部的老大万剑声和屈居第二的前大佬阎铁,都是很讲义气的人,念着陈润成的知遇之恩,一直用自己的积蓄维持安保部的开销,并没有解散安保部门。
陈御白回到济生集团之后,颇念旧情,第一时间把当年安保系统的成员悉数给召了回来。继续负责保卫公司和自己的安全。
这也是陈御白作为一个年轻人敢和陈润生硬刚的原因之一。有了自己的安保部门,她根本不用再惧怕陈润生派过来的杀手,这种强大的助力虽耗资巨大,但很值得。
五人当中走出来一人对着陈御白鞠了个躬,低头说道:“陈总,我是本次行动的小队长。我的名字叫王楠”
陈御白点点头,说:“我认识你,之前在万叔那里见过,万叔说你是年轻一辈中最能打的。”
王楠面上不骄不躁,沉声说道:“全靠万叔栽培。”
陈御白没有和王楠客套,直接了当地说:“王楠,你随我坐一辆车,剩下的四位兄弟……”
陈御白刚想说去开自己的另一辆迈巴赫,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王楠说:“算了,我们坐一辆。王楠,你到我的车库里把我的那个七座车开出来,我们现在的目的地是乡下,不要开太好的车,太拉风了,容易打草惊蛇。”
王楠点了点头到车库里把陈御白的奔驰V260开了出来。这款车车型比较巨大,陈御白二话不说上了副驾驶,对王楠说:“你来开车,按这个地址开过去,如果不认识路就导航一下。”
王楠点头,没有多余的话,六人一起就这样从城市奔驰到了乡村。
渐渐的,路越走越偏僻,直到后来几乎就没有什么像样的路,饶是王楠经受过专业的训练,仍是对陈御白产生了一丝丝的怀疑,于是他忍不住问道:“大小姐,您确定是继续往前面开吗?”
陈御白看着前面那白花花的一大片空地陷入了沉思。
她从没来过如此荒凉的地方,竟然连像样的路都没有,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再往前开一些,离导航上显示的目的地还有多久?”
王楠看了看,说:“导航上显示的就在这附近,这五坡子山的定位不是太准确,荒山野岭,有可能导航系统有一些偏差。”
陈御白打开车门下了车,这四周很是荒凉,偌大的地盘,竟看不到人。
陈御白白叹了一口气,四下看了看,对着王楠说:“这前面不是有几座小山吗?大概就是五坡子山,你带着兄弟们在这四周找一个墓碑。
王楠看着五坡子山上肉眼可见的各种颜色的塑料花,问:“找哪家?”
“啊?”
陈御白似乎没明白,看着王楠的眼睛不明所以。
王楠秒懂这大小姐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于是解释道:“大小姐,您看见这几个土坡上花花绿绿的东西了吗?那都是本地人祭祀用的,这几个小山上看着坟墓就不少,敢问,我们是要去刨谁的坟?”
陈御白明白过来,想了想给邵蕴打了个电话,说:“我现在到了重阳的老家,但是我不知道他奶奶叫什么名字,你打个电话,问问程玉,陈御白的奶奶叫什么名字?”
邵蕴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打了,没过多久,邵蕴的电话打了过来,说:“程玉说了,他陪重阳回家祭祀过,他奶奶的坟场附近有一大块空地,空地附近有几处不算高的小山环绕,奶奶的墓碑上写的是‘重柳氏之墓’。”
陈御白追问:“没有名字吗?这什么年代了还重柳氏?”
邵蕴点头说:“是啊!有些农村的女人一辈子都没有名字啊。”
陈御白感叹于邵韵竟把这种奇葩的事情说的如此理所应当,继续问道:“怎么可能没有名字?那平时他的家人,邻居,街坊都怎么称呼他呢?就叫重柳氏吗?”
邵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一看我们陈总就是没有下过乡村的富贵人家,这种情况下旁边的人一般会把她的老公和儿子的名字记住,比如说她老公,叫重大,那她就叫重大婆娘,等老公死了,就把名字附在儿子身上,就比如说儿子叫重小,这个女人的名字就会叫重小妈。”
陈御白自然不理解,问:“那多麻烦?为什么不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呢?”
邵蕴叹气说:“陈御白,你不知道女性的地位在农村是很低下的吗?很多地方都不许上桌吃饭的,就别人不说,就你们家那小傻子,我以前听程玉说过,她以前小时候出去吃饭,从来都不会坐在正桌,就是给碗饭,让她在旁边蹲在地上吃。就因为她是女孩子,她父母死了以后,父母的家产都被家里的叔伯侵占了。她奶奶嫌弃她是女孩,抚养的也不太情愿,最后奶奶死了以后,奶奶仅有的破房子和有点用的东西都给了叔伯,她才被扫地出门的。”
陈御白不知道重阳之前过得是这种生活,一时间竟生出了几分同情:“她奶奶为什么不给她?她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她奶奶没有想过她一个女孩子之后要怎么生活吗?”
邵蕴再次翻了个白眼:“她只是个女娃,农村老太太,有点东西自然想着给儿子,当时程玉陪那小傻子回乡祭祀,听那傻子从前的邻居说,她奶奶一直想撑到重阳稍微大一点,能许人了之后落笔彩礼,分给两个儿子。只是可惜没等到,重阳的奶奶但凡多活个三五年,你的小傻子也不会遇见你了,她会被奶奶挑个彩礼给的高的人嫁了。”
邵蕴见陈御白不说话,继续说:“重阳的奶奶刚没的时候,重阳没有地方去,还在那重柳氏的坟前睡了几晚。要不是他们村长是个有点墨水的读书人,觉得这个女娃成绩好,让大家多帮衬着点,重阳早早都不知道饿死在哪里了,她那种情况,跟孤魂野鬼也没什么区别,十有**是活不过成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