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尔尺牍 第1章 初遇

落日的余晖撒进车窗，坐在最后排靠窗位置的女生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发呆，似乎与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的五官生的很正，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皮肤算得上白皙，一双似乎具有与生俱来的疏离感的瑞凤眼，将外物隔绝在外。

公交车到站，傅衍还有两站，雷打不动地坐在原位，她身边的人已经起身离开，随即坐下一位中年男人，感到身边明显的重量，傅衍终于将思绪拉回车内，抬眼便看到一个女生皱着眼，神色不悦地绕开一位稍显油腻的大叔。

女生戴着口罩，眉眼清秀，生了一双讨喜的桃花眼，皮肤白皙，上挑的眉峰显得整个人很有精神气，即使被口罩遮住了半边脸，依旧能看出是个长相优越的女生。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傅衍很快注意到了她，只是看了一小段时间，便将心思转移到窗外。

挺好，看惯了世俗的面貌，偶尔能遇到一面之缘的漂亮姑娘也算幸运。

顿城作为长江三角洲的龙头城市，整天来往人群不在少数，漂亮的女生傅衍见过不少，但那种干净到不需要任何化妆品来修饰的漂亮女生傅衍倒很少见过。

刚刚见到的女生也位列其中之一。

她长的不像傅衍那样不近人情，反而透露着一丝丝乖巧，穿着也干净清爽，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对方是个乖乖女。

公交车很快到下一站，一群人挤着下车，上车的人却很少。

车内留出了不少空位，很多人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纪然抬手看了眼腕表，继续抓着扶手。

傅衍整理了下书包，准备在下一站下车。

纪然站在后门附近，抬手拍了拍衣角微不可察的灰尘。

车很快到站，傅衍不慌不忙的让身旁的大叔让了位置，慢悠悠地跟在人群后面。

纪然跟在她后面下车，傅衍一下车便朝着学校走去，请了半天假，浑身上下都舒服了不少。

她惬意地看着手机往前走，速度逐渐变得缓慢，纪然不紧不慢地走着，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很快超过了她。

傅衍感到身边一阵茶香飘过，抬眼一看，正是刚刚公交车上见到的好看女生。

还挺巧。

她不再看她，低头继续玩着手机。

201宿舍内……

“敷衍，你回来啦？”简栀惊喜转头。

傅衍将云吞放在桌上，脱鞋麻溜地爬到床上躺着打游戏。

“感谢老铁的空投。”简栀两眼放光。

“不用，跪下磕两个就行。”

“有病啊。”简栀白了她一眼。

傅衍没心没肺地笑了。

简栀：“……”

过了一会，景怡芮疯疯癫癫地跑进来：“孩儿们，姐姐为你们带来个惊天地，泣鬼神的good消息。”她坐在书桌前一脸神秘，惹得简栀好奇地询问：“局长，情报怎么介绍的？”

景·最高情报局局长·怡芮徐徐开口：“你们猜我刚刚去老张办公室看见谁了？”

“谁啊谁啊，他对象啊？”

景怡芮：“……正经点，我们老张是有家室的人。”

“哦，那你看见谁了？”简栀兴趣消了大半。

“一个超级超级超级好看的美女。”景怡宝情绪激动：“我去的时候老张正朝她发挥他那套老父亲鸡汤，我估计，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

傅衍本不屑于听八卦，奈何景怡芮练过狮吼功一样的嗓门，她想到不久前遇到的漂亮女生，挑了挑眉。

“你们是不知道，那姑娘长得跟动漫人物一样，老好看了，咱们敷衍的班花地位要产生质疑了。”

傅衍嗤笑一声，并没有开口说话。

“真的假的，比敷衍还好看啊。”简栀不怀好意地笑了。

“你这笑的也太猥琐了。”景怡芮笑出声。

“闭嘴吧你。”两人打打闹闹了一会，起身回教室上夜自习。

顿城一中作为百年老校，多年来一直排在全市前五，收进去的学生几乎个个都是高质量，傅衍这样整日吊儿郎当的学生并不常见，她烦躁地关掉手机，从床上爬起来被迫回了教室。

第二天，张育人的课过了大半时间，仍然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简栀昨天听了景怡芮夸张的描述，期待地等着老张将人带进来。

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眼看着老张迟迟没有动静，她转头疾恶如仇地看了眼景怡芮。

景怡芮：“？？？”

“你说的美女呢？”简栀丢来一个小纸条。

“不知道啊。”景怡芮回应了她：“你倒是别急啊。”

傅衍转着笔，认真看着黑板：“别吵。”

“敷衍大人发话了，让你别吵。”王曼曼戳了下江鹤。

“滚滚滚。”

两人的打闹声很快安静下来。

初秋天气微凉，许多同学已经穿着长袖上学，傅衍一身反骨，依旧穿着夏季校服。

她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以至于同学们齐刷刷看向门口时，她还是跟着老张的思路思考解题方法。

张育人注意到台下的异动，看向门口，立刻露出一副笑脸：“来了吗？”

傅衍叹了口气，忍着被打断思路的怒意，看向门口，她坐在靠墙的位置，看不清来人，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稍矮张育人一头的身影。

靠窗的学生看清了女生的长相，纷纷起哄。

“我靠，我昨天说什么来着，来了吧？”景怡芮朝着简栀的方向激动地讲话。

“看不清楚啊。”简栀随着大众倾着身子看门口的女生，依旧一无所获。

傅衍则在草稿纸上写下黑板上题目的正解。

停笔的一瞬，学生们纷纷起哄，她抬头看了一眼，正是昨天公交车上的漂亮女生。站在讲台上，她的表情没有因为班级内热闹的氛围变得晴朗，反而透露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抗拒。

她穿着浅粉色长袖连帽卫衣，规规矩矩地背着白色书包，一眼看去就是老师口中的乖巧女生。

“这位是纪然同学，从今天开始正式加入我们班，掌声欢迎一下。”张育人带动着班级氛围。

讲台下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傅衍跟着大众鼓掌，将目光收了回来。

“纪然同学，向大家介绍介绍自己吧。”

“纪然。”纪然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张育人：“……”

“纪然同学有没有什么爱好向大家分享分享？”

纪然顿了顿：“抱歉，没有。”

张育人表情稍显尴尬，还是放她回去。

课桌提早放在班级后排，纪然看起来心情不好，默默地坐在座位上。

“我靠，她还没说话，我已经看到我的后半生了。”江鹤看着纪然，又看着傅衍。

“敷衍的班花之位不保了。”

“不一定，我觉得她俩可以并列。”景怡芮郑重其事地说。

说实话，两个人各有各的好看，一时难竞高下。傅衍的长相多半跟了父亲，长得很正很英气，纪然则是很柔和的一副长相，给人的第一感觉像母亲多一点。

纪然，既然。

纪然没有具体说自己的名字，导致许多同学第一反应：她叫既然？

小插曲很快过去，同学们再次投入到课堂中，张育人向来脾气很好，对学生也很耐心，同学们在他的课堂上表现的很活跃，一节课很快结束。

下课铃声响起，张育人讲了几句鸡汤后便离开了教室，几个男生凑到纪然身边，纪然语气稍显疑惑：“有什么事？”

“同学，加个好友呗，我们拉你进班群。”

纪然将二维码打开，放在桌子上，低头在书包里寻找下节课需要用的书。

几个男生陆续加了她的好友，将她拉进班级大群中，而后打打闹闹地离去。

纪然的网名很直白，既然。

班群很快有人将傅衍和纪然艾特在一起：“谐音梗算是让你俩玩明白了。”

纪然看了眼手机，和自己一同出现的网名“敷衍.”

群内很快活跃起来，有一些调皮的男生问了她的真实姓名，纪然惜字如金地发了两个字：“纪然。”

“你俩谐音网名甚至都只改了姓，你俩真的，我哭死。”简栀扭头对着傅衍笑。

傅衍被她逗笑：“我跟纪同学真是缘分不浅。”

“可不是嘛。”

“我怎么看她长得一脸和善，感觉凶巴巴的呢？”江鹤看了眼纪然，挠了挠头。

“美女的事你少管。”傅衍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他。

“哟，维护上了。”王曼曼一脸姨母笑。

“正常点，下节什么课？”傅衍将书收进桌仓。

“恐怖化学。”江鹤吸了吸鼻子：“敷衍，你昨天请假不知道，王彪子给老李干哭了都。”

“嗯。”傅衍应了一声，她对化学实在提不起兴趣，她的语数英成绩都还不错，其他成绩也没什么问题，乍一看以为是个六边形战士，翻翻以往考试成绩历史发现她的化学自上高中没及格过一次。

虽然目前并不影响她的成绩排名，但以后开始选科，足以让她畏惧。

比起历史，傅衍更愿意学物理，但自古物化捆绑不分家，迫于无奈，只能硬着头皮逼自己学。

上课铃声很快响起，王桦茸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对着台下怒吼：“明天就月考了知不知道？你们现在是高中生，不是幼儿园的小孩子，还没有一点紧张感。”

究其原因，负责擦黑板的值日生被其他老师叫走，铃声响了还没回来，导致黑板上还留着上节课的板书。

看着台下安静的氛围，纪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班长急忙起身擦黑板，她的个子不高，擦起来很费劲，傅衍主动上台擦着另一面黑板。

王桦茸也不是真的要跟这群学生对着干，只是班上的氛围越来越差，再这样下去月考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学生考不过及格线。她不再说话，只是有些沉重地看着台下。

纪然看着讲台上的身影，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

对上王桦茸探究的眼神，她没有刻意逃避，而是作出一副恭敬的姿态，朝她低头以示打招呼。

“咱们班来了位生面孔吗？”王桦茸意味深长地盯着纪然。

“老师好，我是新来的转学生。”纪然主动起身介绍自己。

“你从哪个学校转过来的？”

“拧庍七中。”

“化学成绩怎么样？”

“还可以。“

台下的同学为她捏了把汗，王桦茸逐渐走进，对着她连续输出，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

纪然回答的很从容，看来有些基础在身上。

她又问了几个问题，依次加难度，发现纪然回答的依旧没有问题。

“哇～”其余同学传来感叹声，纷纷鼓起掌。

“长得好看，还是个学霸，完了，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景怡芮捂着胸口，洋装痛苦。

“女娲造她的时候得花多少心思。”简栀一脸痛苦。

傅衍面露惊讶，还是什么都没说。

王桦茸几乎将必修一的难点问题过了一遍，发现她都能对答如流。

“这些你之前的学校都学完了？”王桦茸不敢相信。

“没有，暑假了解过一些。”纪然很谦虚。

“哇～”台下又响起骚动，这个班上有化学顶好的学生，纪然这样逆天的学生，王桦茸第一次见。

“入学考化学考的挺好吧？”她欣慰地看着纪然。

“没有参加开学考。”

考虑到还有给学生上课，她让纪然先坐下，而后正常上课。

下课后，单独叫走了纪然。

“果然，上帝不仅一扇窗都没给她关，还把门给踹了。”

“咱们不仅没有窗户，门都被焊死了。”

简栀的话，逗得傅衍直笑。

“敷衍你还笑，明天就月考了，我感觉这姐要考过你啊。”

“无所谓。”傅衍靠在板凳上：“到时候看吧。”

……

考试很快开始，纪然没有成绩，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个位置上，答卷时，前面的男生不停的抖腿，她每往后退一些，男生总能得寸进尺地凑过来。

考完语文，男生转过身，说出了目的：“这位同学，你长得真好看。”

“我知道。”纪然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

“你会不会聊天啊？”男生语气带着些许宠溺，发出另人生理不适的气泡音，依旧跳逗着她。

纪然抬眼看了看他：“你挺小众的。”

“怎么说？”男生凑近问她。

纪然将桌子往后拉了一些，几乎要将趴在她桌子上的男生放倒：“什么缺点都能在你身上体现。”

“你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臭婊子。”男生被她晃了一下，差点倒在她面前给她磕一个。

“你的脸皮太厚，不要也罢。别跟小丑一样在我这儿刷存在感，我听过狗叫，不用你演示。”

男生被她激怒，准备拍案而起，看到纪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横冲直撞出去，像是请外援。

疯狗，果然是会成群咬人的吧。

很快，那个男生叫来附近几个考场的朋友，围在纪然身边。

“你叫纪然是吧？”靳柯瞪着她。

“离远点，臭。”纪然丝毫不给他留情面。

“你他妈说谁臭呢？我他妈弄死你信不信？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你。”

纪然仍然没有动作：“顿城也不缺水吧，你们懒得洗澡吗？”

这话彻底惹怒了靳柯一行人，准备动手时，监考老师走进来：“那几个学生，干什么呢？不想考滚到外面去。”

靳柯没办法，只好遣散小弟们，被监考老师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英语考试结束后到了午饭时间，靳柯一行人拦住纪然：“脸蛋倒长得挺标致，就是嘴巴毒了点。”

靳柯家在当地是著名的富商，历年来为一中的建设投了不少钱，学校没几个人敢硬刚靳柯，看到这种场景纷纷绕道走。

纪然依旧面色不改。

靳柯伸手准备摸她的脸，被傅衍一把抓住。

“傅衍，你他妈抽什么风，放开。”靳柯吃痛，五官抽搐着。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

“不想背处分的就滚。”傅衍吼了一声，吓退了两个小弟。

“妈的，别听她瞎说，快来帮老子啊，老子是让你们去死吗？”

“我录音了。”纪然淡淡一句。

“我可没碰你。”有个男生直接被吓跑。

其他男生蠢蠢欲动，毕竟大家来一中都是为了学习，背个处分……

几人犹犹豫豫的跑走。

“妈的，你们他妈给老子等着，草。”

纪然看了眼傅衍以及她身边的简栀，道了声谢。

“没吓到你吧？”简栀走到她身边关心她。

纪然摇了摇头。

傅衍放开了靳柯：“滚。”

靳柯一路上骂骂咧咧，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