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母被巨大的信息量冲昏了头脑,因为叶晚说的话和钱洗描述的“真相”,完全是两个极端,“那钱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叶晚:“这点您不应该问我,而是该问问您自己的女儿,问问这个谎话连篇、现在却一言不发的当事人。”
钱母仿佛找回了主心骨,歇斯底里地质问钱洗:“你说啊,你不是说都是叶晚的错吗?你说话啊,哑巴了吗?”钱母推搡着钱洗,钱父默默坐在一旁,无动于衷,像是个局外人。
钱洗:“就是叶晚勾引我,她一直都对我好,对我和别人不一样,就是她勾引我,我才会给她写情书。”
叶晚:“我关心你,是因为阿姨放心不下你,让我平时多关照你。”钱母哑口无言,叶晚说的是事实。
钱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我的表白?”
叶晚:“因为相比于其他追求者来说,我并不反感你,而且你们的追求,从一定程度上对我造成了困扰,我需要做些什么来摆脱那样的局面。”
钱洗:“所以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钱洗自嘲,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她在算计叶晚,没想到终日打雁,反叫雁啄了眼。
叶晚:“或许?”或许有喜欢,却被时光消失殆尽;或许没有,自始至终都是两人演的一场戏。
钱母不死心地问道:“钱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叶晚:“不知道,分手前我劝过钱洗,她不让我管,所以我选择结束这段关系,对了,这是当时钱洗签的字据,我还支付了一千元的分手费。”
钱母崩溃了,原来从始至终都是钱洗的一厢情愿,不仅如此还将屎盆子扣在了叶晚的头上,钱母羞愧难当,拽住钱洗灰溜溜地回了家,一如来时。
钱父终于说了句话,“让你们见笑了。”弯腰表示歉意后,一同离开。
老式楼房的房间并不隔音,方才钱母对峙的声音也被上下传导,只不过声音并不真切,钱母在叶家还是有所保留。
回到家后,憋了一肚子火的钱母大发雷霆,揪着钱洗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这回差不多半栋楼的人都知道钱家女儿一厢情愿喜欢叶家女儿,被分手后反而倒打一耙。
叶晚的家在一个小县城,县城并不大,一点儿风风雨雨便可以成为大家的饭后闲谈,钱母接受不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卖了房子,搬了家,叶晚没有再听到过钱洗的任何消息。
只不过这一次,叶晚彻底看清了钱洗的为人。后来的某一天,叶晚偶然遇到一起考进A大的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其实我一直暗恋你,我猜你不知道。本来我想着高考结束后告白,可是有一天,一个叫钱洗的女孩子找到我,她和我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以她对你的了解,如果我高考结束向你表白,你一定会拒绝我。但不如选择和你上同一所大学,水滴石穿。”
高中同学自嘲地笑笑:“我当时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抽了,竟然觉得钱洗说得很有道理,甚至没有怀疑过她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我一直等啊等,傻傻地希望有一天你能发现我。”
高中同学:“靠着钱洗的出谋划策,我一直默默等待,直到大二那年情人节,我跟钱洗说不想等了,我想和你表明我的心意,无论你接受与否,都不想留下遗憾。正当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犹豫怎么把你喊出来,我看到钱洗先我一步和你表白了,你同意了。”
高中同学:“后来我也听说了你们的事情,挺唏嘘的,说实话,我之前没想到钱洗是一个这样的人,还傻傻地任由她摆布。不过后来听说她延毕了,简直比我留校任职还兴奋,哪怕后来不知道她怎么考上的硕士。毕竟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我不能一直埋怨钱洗,因为如果不是我的懦弱,也不会让我的喜欢无疾而终。”
高中同学:“叶晚,我今天和你说这些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给我青春的遗憾画一个句号,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叶晚安静地听他讲完故事,“不会的,相反,我很荣幸能听到你今天讲的这些。”
高中同学释然了,“这才是你,叶晚,依旧那样可望而不可即。同样,也祝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叶晚浅笑:幸福?但愿吧。一直以来,自己都不愿直视这个词语。从小到大,遇到过数不胜数的追求者,自己却从来没有任何感觉。
叶晚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本就是个性子冷淡的人,不会主动爱别人,也不会主动接受别人的爱。钱洗是个例外,叶晚对她的感情像是姐妹,像是朋友,哪怕交往期间会要求自己做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可她的内心始终是平静的,平静到没有一丝情感的波澜。
她以为自己会这样孑然一身地过下去,直到叶晚遇见了白昼。白昼和其他人不一样,叶晚见到她的第一眼,自己的心像是在那一秒突然鲜活了过来,也正是那一眼,叶晚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会喜欢一个人的。
不过叶晚终究是不同的,她不清楚怎样去追求一个人,只能模仿曾经的那些追求者的样子,显然,她最后失败了。
叶晚前所未有的感到挫败,从小到大,只要叶晚想做的事,她就一定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取得成功。
可感情不能和这些混为一谈,就像钱洗之于叶晚,叶晚之于白昼。叶晚退缩了,她怕自己对白昼的追求会像钱洗一样重蹈覆辙,而白昼的冷漠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她害怕自己飞蛾扑火。
所以,叶晚冷静沉思过后,决定放弃,即便她十分清楚自己并不甘心。但好在,叶晚和白昼的结果是好的,叶晚的放弃打通了白昼的任督二脉,白昼和叶晚一样,她们是相互喜欢着对方的。
叶晚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主动黏着一个人卖萌撒娇,甚至像患了皮肤饥渴症一样无时无刻地想贴贴,抱抱,亲亲。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恋爱之后能变成这副样子,庆幸的是,两人都乐在其中,这段感情终于修成了正果。
是白昼的爱给了叶晚底气,给了叶晚拥抱生活的底气,叶晚以为她们会一直这样,直到生命的尽头。
钱洗的出现无疑给了叶晚当头一棒,也许是命运的巧合让两人再次相遇,哪怕叶晚问心无愧,但叶晚了解钱洗的性格,今天钱洗的做法也印证了叶晚的猜想。
叶晚担心钱洗会破坏自己来之不易的感情,当然,这点毋庸置疑,因为钱洗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另外一方面,叶晚害怕白昼会因此受到伤害,无论是哪一点,都不是叶晚所能接受的。
听完叶晚的故事,白昼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晚晚受委屈了。”
被抱在怀中的叶晚听到白昼的安慰,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蓄积在眼眶。和钱家开诚布公地谈过后,叶父叶母并没有揪着叶晚的性取向不放,相反,他们理解叶晚,可他们不了解这个圈子,尤其是在闭塞的小县城。
他们的孩子变成了亲戚们口中的怪胎,每每出门都会有人在背地里议论他们,戳他们的脊梁骨,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总之,诸如此类的话语不绝于耳。
叶父叶母从来没想过辩解什么,可他们也沉默了,他们虽然不怪罪叶晚,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嘴上只能说着“没事没事,不是晚晚的错。”,然后用行动表达他们的爱。
白昼的心疼和父母的终究是不同的,叶晚突然有了宣泄口,将这么多年受到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白昼静静地抱着叶晚,给她支持,任由叶晚发泄。
白昼心里也在思考着什么,今天中午那一遭让她对钱洗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结合叶晚的故事,白昼心里很奇怪,以她们学校的招聘要求来看,不至于能招进钱洗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故事。
白昼想到一个人,或许她有办法调查清楚这件事究竟有什么猫腻儿。
赵云熠:没错,就是我,不用你上门造访,我主动过来了,怎么样,自觉吧,所以你能不能别跟我生气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让我将功抵过一次吧,求求你了。
白昼:看你表现。
赵云熠:得嘞,保证完成任务,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
钱洗回到办公室,没有发现叶晚的身影,心中很是纳闷儿,人呢?明明吃过饭,应该早就回来了啊。
过了好一会儿,叶晚红着眼眶回来了,钱洗见到叶晚的惨样沾沾自喜,她就知道,叶晚不会对她的出现无动于衷,这会被她发现了吧,都出去偷偷抹眼泪了。
显然,林昭衡和钱洗持有相反的看法。
林昭衡:我的天啊,白昼不会和叶晚在办公室……都给人家欺负得眼眶红了,终究是我太保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