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新世界（3）

双方各退一步，最后李梅出于对季天阳的信任，以及更多是对吴惜仔的愧疚，同意接受调查。

在失去意识之前，李梅求助一般拉住季天阳的手又急促开口：“张大齐，你说他窝囊、家暴，我都认。可是杀人，杀人啊......他怎么敢的？他不敢......那天，他拿起刀对着我的那一刹那，我真的觉得他是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不，不是他......”

李梅最后的声音很轻也很混乱，但是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地传进了季天阳的耳朵里。

很快结束了李梅这边的倒影诱导，季天阳按压了一下太阳穴，又转身去了张雨墨的房间。

由于他是张大齐案件的亲身经历者，最了解现场细节，同时也最清楚整个案件的存疑点，所以这次审讯只能全部交给他来完成，方明心全程都没有参与。

小女孩正如季天阳之前所说，拿了纸笔，在会客室的桌子上安静画画。看到季天阳进来，也只是抬头对他笑了笑，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关注。

季天阳慢慢走近她，同样安静地蹲到女孩的身边，看到她在雪白的打印纸上，画了蓝色的云彩，黄色的太阳，红色的房子和绿油油的草坪......这是一幅最常见的儿童画作，也直接说明，有着生理残疾的张雨墨小朋友，在心理上与她同龄的小孩并没有什么不同。

季天阳看着那画，冲着女孩发自心底地笑了笑，然后就在一边默不作声地陷入了冥想。

结束全部倒影诱导的时间并不长，跟做一场梦一样，回溯人类的记忆往往也只是几分钟的事情。而且异能者的脑波强度，无法将这个过程支撑太久。所以他们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到诱导出尽量精准、全面的倒影。

李梅在昏睡30分钟后，被准时唤醒。她感觉自己只是好好睡了沉沉的一觉，连奔波的疲惫感都一扫而空。她刚醒，女儿就被温柔的方姐姐领进了房间里。

“调查顺利结束了，感谢你们的配合。”

说着，方明心把小女孩抱去了李梅的床上，女儿的双手立刻就环上了母亲的脖子，很乖顺地窝进了她的怀里。

李梅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低着头对方明心说：“我也希望能为受害者做点什么。那个，走之前我和雨墨想跟季天阳和林旺告个别，可以吗？”

这时，林旺走上前来，他把手中一个画着童话翅膀的盒子递到女人手上，略带遗憾地表示：“抱歉，季天阳现在临时有事走开了，不能跟你们道别了。这是他临走前交代我，要送给默默的礼物。还有，感谢你们的帮助，祝你们一路顺风。”

小女孩从妈妈手里拿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条嵌着许多碎水晶的手链，她小心地拿出来仔细观察，然后就对着林旺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送走李梅母女之后，林旺和方明心聚在调查科的休息室里，耐心等待因高强度使用异能而陷入昏迷的季天阳苏醒。

谁知这人一醒来首先想到的就是把一个问题抛给方明心：“上次在审判卢健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事先麻醉他呢？那样不是更方便获取他脑内的信息吗，还避免了脑波对抗的风险。”

“因为异能者在失去意识之后，出于自保大脑会本能封闭，那时候你将更加难以诱导出他的脑内倒影。但是普通人没有这种能力，对他们在昏睡中进行诱导工作，还能够更好地履行保密规定。”方明心耐心解释道，又问，“你感觉怎么样？”

“我现在没事了。”

季天阳在搜索完张雨墨的倒影之后，就因过度消耗脑波异能陷入了短暂的无意识状态。这种情况方明心之前也遇到过，很有经验，所以成功安抚了当时把人抱在怀里急得要叫医生的林旺。

“还有，”季天阳又把腕上的手链解下来递给方明心，“这个东西好像没电了，我今天动用异能时它完全没有反应。”

方明心伸手接过手链：“好的，我会帮你换个新电池，顺便也给你量身定制个新造型吧。”

“谢了，心姐。”

“好说。”

方明心冲他一挥手，就拿着手链转身出了房间。

听说季天阳醒了，程是非返回了休息室。

他坐在季天阳对面的凳子上，翘起左腿，双手交叉平放于身前，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正式模样。

季天阳先是气短一般嘴唇有些颤抖，而后又长长呼出一口气，他抬头目带茫然地问面前的人：“程是非，你告诉我，被判定为较高危害等级的异能者，中心会怎么处理？”

程是非几乎不用想，脱口而出：“对造成小额财产损失、破坏少量公共设施的异能者，教育为主罚款为辅，其间造成较大社会影响、破坏社会稳定者从重处理；利用异能对他人造成人身伤害或财产损失的异能者，视情况进行刑期不等的人身管制，受害者如为普通人则从重处理；使用异能造成被害人死亡、危害大陆安全或造成其他重大损失的异能者，将被终身监禁。”

程是非语毕，季天阳身上抖得更厉害了，在一边的林旺很快察觉到他的异常，马上凑近用自己的身体撑住了他，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季天阳？”

林旺的声音稍稍令几欲失态的人恢复了些镇定，但他的额上依旧有冷汗滑了下来：“程是非，犯了错的异能者会被关在哪里呢？总不可能与普通人一起关到监狱里去吧......”

“需要被关起来的都是犯罪者，”程是非冷酷提醒道，“他们会被关进研究中心的特别监牢。因为他们做出了危害社会的事情，所以他们将不被允许自由活动，每天除了有研究员对他们进行正确的教育指导以外，他们也必须无条件为中心的相关研究课题提供助力。”

“你的意思是......监禁的同时，还要用他们做实验吗？”季天阳突然有些激动地抬头质问起程是非。

“研究中心与余思维一流完全不同，我们的目的是为人类的脑科学做贡献。想要保护更多的人，延续人类的发展，我们必须要更加了解脑波变异！”程是非在这一点上深信不疑，这是他的信仰，“这个过程中，我们必须借助异能者的力量，当然方式有很多种。起码中心绝对不会把人当作小白鼠，会绝对保障参与人员的人身安全。”

“所以，”程是非进门来第一次推起鼻梁上的眼睛，鹰隼一般的视线锁定住季天阳，“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了么？诱导张大齐狂躁杀人的那个罪犯是谁？”

程是非一针见血的判断几乎将季天阳死死定在了原地，他费力地张了张嘴，满脑子都是风暴过境后的混乱不堪，茫然许久始终还是不忍心说出什么。

“没关系，你好好想一想，我有时间等你。”

程是非说着放下了腿，以稍微放松一些的姿态靠在了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没人知道他现在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原本站在身后静静观望的林旺，慢慢走到了季天阳的身边，伸手把他的手抓在了自己手里。

果然，触感冰凉，他在害怕。

继而，他又把季天阳无力垂下的头按进了自己怀里，摸着他汗湿的鬓发，低沉而坚定地说：“别难过，有我陪着你。”

季天阳终于破防了一般，自暴自弃地将脸埋进林旺的衣服里，最后闷声说道：“我......我也不确定，但是，默默看见了......许多次，张大齐爆发的时候，现场除了她，还有曲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