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睡又失败了 第10章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疏昂，你知道树顶上有什么嘛？我猜你不知道。或许你知道一点点。你不知道也没有关系。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知道一些。

很久以前，在城市的边缘有个小村子，村子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每一天凌晨4点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才渐渐睡去，因为村里的人实在太喜欢玩了，他们的集市通宵达旦，他们根本不舍得去睡觉，只有到那个时候，人们才渐渐被困意打败，恋恋不舍地回到家里睡觉。

在那个村子里，还长着一棵大树。它明明很高大，可村里的人们却根本看不到它。因为，那棵树只有在凌晨4点的时候才会出现。但是，有一个小男孩却可以看见那棵大树。他的心脏会剧烈地跳动不止，他只能跟随着心脏的节拍去找寻那棵树。

原来是他的心脏和那棵树的心脏频率产生了共振。

是的，那棵树也是有心脏的。小男孩走了好久好久，才终于找到了那棵树。小男孩的脸上、手上，都是被粗糙的树皮拉伤的血痕。就在他终于找到了它，并且艰难地爬上了树的顶端。对，那棵树真的非常难爬。小男孩却发现树的枝干早已经掉落了，没有可以攀援的地方。

小男孩发现那棵大树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然后呢？疏昂，我知道你一定想知道然后发生了什么故事。可是这个故事就在这里结束了，没有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想知道，可是现在好像不那么想知道了。

居一葑今天罕见地没有去加班。从凌晨4点一直静坐到上午10点，窗外的阳光无比刺眼，而他却仿佛失明了一样。

“居一葑，我靠！你不嫌冷吗？”

“……昂？”

“大冬天的你窗户开这么敞亮，是有病吧……”

“哦。”

“哦？我去！你是傻了吧……”说着，沈星辰把落地的玻璃窗一一推回去。

“你啥看着干嘛？快过来帮忙啊。”

“啊？”

“啊什么啊，又啊。我一个人推不动，快过来呀！”

“哦。

“……”

阳光泛着打磨过的金属一样的色彩，冰凉又绚烂，沈星辰还在瑟瑟发抖，可居一葑依旧一动不动。

“不冷吗？这小子该不是内心在打铁吧。”

“嗨！停下来吧。”

“啊？停下来什么啊？”

“打铁啊。”

“拿铁？举铁？什么铁？”

沈星辰敲了敲居一葑的脑袋，戳戳了他的胸口：“我说的是你这里。”

然而居一葑似乎根本没有get到沈星辰的意思。只是轻声回了一声“哦。”

沈星辰无语地说道：“哦，你个大头鬼啊！”

“我是疯了今天才来找你。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也没人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真是纯心找死……”

应溰眼神淡漠：“第28架了。”

沈星辰问道：“什么？”

应溰望着窗外：“今天早上第28架飞机从那个窗口飞过了。”

“……”

“别担心我，没事的。”

“哟……好……吧……”

沈星辰又关心道：“你真没事吗？”

应溰说道：“没事。”

“男孩子说没事就一定是有事。”沈星辰很肯定。

“啊？”应溰皱眉不解。

沈星辰叹了口气：“好吧，今天算我输。讲的笑话你一个都听不懂，真是猪同鸭讲。”

应溰的目光隐忍：“是鸡同鸭讲吧。”

沈星辰故作轻松：“会顶嘴了是吧，看来真没事了……”

“无聊。”应溰说道。

“你这人，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居一葑不好玩吗？真是不好玩。沈星辰第一次遇见这家伙的时候，这个人还是个胖球。一点也不像现在这样人模人样。

“少侠，你再不系鞋带，可就要把自己绊死了。”

“关你什么事！”应溰不理睬。

“当然关我的事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毛线球在我面前滚来滚去啊。”说着少年低头帮毛线球系好了鞋带。

“滚开，不用你。”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呢，不知好歹。哎，你别跑啊，等等我，我叫沈星辰，你叫什么名字啊……”沈星辰打量着他。

应溰说道：“居一葑。”

沈星辰重复道：“居一葑。”

“居一葑。”

“居一葑。”

应溰无语：“有完没完啊，叫个不停。”

“没完。叫一辈子都没完。怎么你怕了吗？哈哈哈哈……”

居一葑真想缝上沈星辰这张碎嘴。这人真是人如其名，话比星辰还要浩瀚数不清……

而如今，插科打诨后，两人皆是静默不语。

打开话匣子的依旧是沈星辰。

“一葑。”

“……”

“那天，谢谢你来看我。”

“……”

“一葑，你别生气啊，我知道我错了。“

“……”

“你别不说话啊。”

“……”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不理我啊，我好怕……”

“你还有怕的吗？”居一葑如鲠在喉。

“怕，我怕，我一直都有怕……”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不敢，我不敢。”

你是我想一直一起笑、一起闹、一抬头就能看到、一转身就想遇到的人啊。

“值得吗？”

“不值。”沈星辰低下了头。

“为什么？我现在问还来得及吗？”

“他究竟对我做了什么，说出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十恶不赦。只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期望，变成了失望，失望变成了绝望，绝望变成了退缩。一葑，我变成了个胆小鬼。我好怕啊。”

“我好怕，我怎么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有一天会因为那样一件事，再也没了触碰文学和爱情的勇气。或许，我是脆弱的。原来文采飞扬的人的内心却是那么肮脏不堪。我竟然爱了那样的人。”

“我错了，一葑。”

“毁了你的人是他，为什么道歉的是你？”居一葑哽咽着反问。

“情绪是我自己的，判断也是自己的，我不知道能怪罪谁，所有的一切最后指向的都是自己。是我先表白的啊，是我先向丑陋的花伸出了触角啊。是因为我这样的人，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啊。”

“一葑，是我毁了我自己，亲手，一点一点，不能回头的。”

居一葑的内心无比自责。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没发现到沈星辰的不对头的地方，为什么只看到他嘻嘻哈哈不着调不正经的模样，为什么这么多年好像只有沈星辰在为两人之间的友谊付出，为什么他看起来如此不值得倾诉，为什么他不能为沈星辰做些什么，尤其是事已至此，覆水难收。

居一葑哭了。哭地那么无助，像多年前他被人嘲笑被人欺负后，急速走到没人的拐角的地方委屈地大哭一样。

本来一直要哭着走下去的，是你沈星辰，蹲下来帮把我的鞋带系好，让我不再那么孤独狼狈。

是你沈星辰，主动和老师说要和我做同桌，让我知道拥有了人生的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朋友。

是你沈星辰，拉着我跑步健身，用一个暑假改变了我此后别样的人生。为什么，我却不能为你做些什么。

居一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自己究竟在哪里，为什么没有陪在沈星辰的身边。居一葑自责着后悔着，他的内心被撕了个粉碎。

经历过的痛苦会让一个人变的更好吗？至少沈星辰不会。

沈星辰：“嗨，老同桌。”

“沈星辰……”居一葑的心被撕碎了。

沈星辰仍然笑着：“叫爸爸我干嘛！”

“……”居一葑笑不出来，他不重不轻地拍了沈星辰的后背一掌。

“下手真重，你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难怪30好几，还是个母胎solo。”

“我不是单身了。”居一葑含着泪。

一种遗憾涌上心头，沈星辰说道：“那我没有机会看到你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