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都是努努力还能再长点个儿的青年,饭量是真不小,除了陈玙今天被烫舌头了,吃起来难受,比平时少吃了点,其他人都稳定发挥,主张一个节约粮食,光盘行动,就剩那些堆满林灿盘里的蒜瓣辣椒没动,其余基本清空。
吃饱喝足站烤肉店门口往群里转账,“你们怎么回去啊?”
林灿扫着共享单车抬头瞟他们一眼。
“你不打车走?”唐清皱眉看向林灿,这地儿离家远,天已经黑好久了,要是骑车回去那起码得半个小时,他们几家顺路,虽然另外两家没有跟陈玙和梁宵两家在一块,但从烤肉店往那边去多绕几条道也都能到,只是唐清家离得最远。
唐清基本每天放学都有爸妈来接,要么就是自己坐公交或者打车,林灿离她家近,但两人很少一起,这人晕车,少爷命却有晕车病,基本坐一次晕一次。
“不打车了,消消食吧,车上味太难闻了,我这刚吃饱,指定得吐人车上。”
解锁成功,林灿推出自行车,长腿一跨,朝唐清挑挑眉,“你自己打车回去能行吗?”
“要不让叔叔来接你,我陪你等会儿?”他把脚往地下一撑,又问梁宵,“还是你们一起打车,然后先送唐清回家?”
陈玙还没加入的时候,他们也总约着去聚聚,要是吃得晚了,两男生就会换着先把唐清送回家,或者和她一起等着爸妈来接。不过,虽说是换,但十次有八次都是梁宵送,林灿不行,老晕车,另外两人又不乐意和他一起蹬自行车。
唐清倒是无所谓,她没那么害怕,觉得这两人太折腾。但那两人自己不嫌折腾,觉得送她回家是完全有必要的,这世道本来就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女生晚上回家那更是不安全,他们不放心。
“别折腾了,我爸妈今晚不在,没法来接,一起骑吧。”
“你俩呢?骑不骑?”
唐清一摆手已经去扫另一辆车了。
门口正好有共享单车停车位,现在整整齐齐停了一排,随便选随便骑。
“走吗?”梁宵往旁边一偏头询问陈玙的意见。
“走呗。”陈玙朝梁宵一抬眉,他还蛮想感受一下的,四个人骑和一个人骑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
他们一辆接一辆趁绿灯时骑过斑马线,在人少的地方还偷偷比起赛,陈玙加速一溜烟超过梁宵又把唐清撵到后面,成功来到第一个,留林灿在最后大喊,说他不遵守规矩,还没说开始就先跑了。
陈玙装没听见,继续往前,但好景不长,前面有岔路口,他慢下来不知道往哪走。
“不知道走哪了吧,哈哈哈哈哈等着小爷马上就超过你!”
林灿在后面追得紧,眼看着要撵上了,结果梁宵直接超过了陈玙,风将他的衣服吹得鼓起,额前的头发向后飞。
他路过陈玙时还不忘趁机扭头告诉对方方向。
“往右转,跟上。”梁宵往后看一眼,陈玙已经跟上他了,正望着前面笑得开心,他朝对方一挑眉,笑着重新扭回头,林灿还是在最后面,和唐清并排骑着,被她无情嘲笑。
过了刚刚那段路,旁边就是人民公园,这时间广场舞结束回家的大爷大妈们正多,他们最烦不看路猛骑的小伙了,从他们旁边过带起一阵风,危险死了。
他们缓下来,一蹬一动慢慢滑着。
“我们往那边走了,你们注意安全。”
林灿几步追上前面朝陈玙打铃,他偏偏头示意了一下。
“行,回到家群里说一声。”陈玙点点头回道。
“走了啊。”唐清右手握把朝后一挥手,跟上林灿,从岔道进去一下就消失不见。
“我们把车停那边去,家附近停不了。”梁宵慢下来,旋了一下车铃吸引陈玙的注意。
怪不得这么些天他也没在巷子周围看到过什么共享单车,陈玙原本还以为可以一路畅通无阻蹬到巷子口,
“你带路,我跟着你。”
他们把车停在大概离甜枣巷两条街的位置,不过也没多远,走小道横穿五分钟就能到家。
他俩随口聊着并排往里走,别说,今晚还真是奇怪,隔壁那只过了这么久还是见谁就吠的坏狗今晚怪安静的,没吭半声,梁宵难得小声地将话只说了一遍,陈玙就听清了。
两人一起换上的灯泡这次很好使,快一个月了都没坏,昏黄的灯光笼着他们,让两人可以看清彼此。
“还疼的。”
梁宵问他被烫到的地方有没有好一点,陈玙听到后又用牙齿去蹭蹭,他今晚被烫了之后就总想拿牙齿去碰舌头,那感觉说不上来,奇奇怪怪的,有点上瘾。
“伤口在舌头上,好像也没什么办法能治哎。”他又蹭了一下。
梁宵看到好几次了,他微拧起眉,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心,“别总去碰,小心咬到舌头。”
“知道了,没事的。”陈玙不在意的笑了一下,没心没肺的,他挥挥手告别,说:“我先走啦,明天见。”
“哎不对,明天不上学,那还见不见啦?”
两人推开窗就能看见对方,都不用刻意见面,近得好像住一起似的。
“随你,想见就见。”梁宵没觉得对方在说废话,他很配合的回答,然后目送陈玙先打开门回了家。
老爷子今晚没跑去隔壁下象棋,看起来应该是最近没怎么下赢,现在正皱着个眉,戴着老花镜在那研究什么新招数。
“元宵回来了?”
谷爷爷把棋往楚河汉界旁一放,“回来不进门,在门口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从他坐的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院子,包括站门口朝对面说话的梁宵。
“没什么,和陈玙说了几句话。”梁宵关上堂屋门,走进来往爷爷对面一坐,手磨蹭着自己面前的棋子,开口就往老爷子心口上扎,“最近总输吧?”
他笑笑,看着老头越皱越紧的眉,还不住口,“研究出来怎么打败枣儿奶奶了没,要不要我陪您下几局?”
梁宵的象棋就是爷爷给教的,他其实不想学,但枣儿奶奶棋艺高超,明显高于谷爷爷,老头为了能胜过隔壁老太太,就总抓着梁宵陪他下,梁宵觉悟高,学什么都快,这一来二去的也就会了,虽然技术一般,但有对手总归是比一个人顾两边棋要愉快的多。
老爷子面色总算缓和了,非常高兴的同意了梁宵的提议,刚刚的棋也不研究了,推开就要重新布局,梁宵把书包往旁边一放。
下起棋来时间过得飞快,没一会儿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不下了不下了,我从坐到这就没赢过。”梁宵难得耍赖,主要是他真顶不住,再怎么知道自己技术不行,但这一局不赢也太搞人心态了。
“哈哈哈哈你还得练啊小元宵,学习这么好怎么下棋就这么笨呢?”老爷子也不觉得欺负人,又哈哈大笑起来,那声音可爽朗。
梁宵无奈,又拿老头没招,只能默默站起来拿上自己的书包就要走。
“怎么这就要走了?这是要当逃兵啦!”老头越说越开心,完全不怕伤到自己孙子的心。
“快十一点了,我睡觉了。”梁宵被嘲笑惯了,没理,头也不会地就要走。
“行行行,我也收场了,快去睡吧,难得明天休息哈哈哈哈……”
笑声被梁宵关在门外,他拍开门口的灯,无奈的笑笑,服了这老顽童。
窗帘没拉,他走到桌前把书包放下,抬眼朝外面望去,对面帘子拉得紧,灯倒是还开着,陈玙应该还没睡。
梁宵勾着衣领把上衣一脱,光着上半身走进卫生间,他今天确实是累了,热水冲在身上仿佛把一身的疲惫都带走了,他仰头冲了很久,今天这澡洗的比以往久了些,等他把头发吹干走出来,发现已经过去快四十分钟了。
灯没光,陈玙还没睡。
梁宵拉上窗帘,关了灯躺在床上,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聊天界面上面点的那个微信头像,输入发送。
元宵:还没睡?
一条鱼:没,嘴疼。
陈玙手机就握在手里,几乎是消息一过来他就回了,只不过没想到是梁宵,他俩其实不怎么聊天,主要离得太近了,而且几乎整天都在一块,用不上网络交友,他们都是搞线下面对面直聊的。
元宵:这么严重?
一条鱼:好像已经破了。
陈玙消息发过去又拿起刚刚从客厅拿上来的镜子,伸出舌头再次仔细看了看,确实破了,舌尖往后一点被烫破了,白白一圈在舌头上格外明显。
一条鱼:真的破了,好疼。
一条鱼:【哭唧唧】
梁宵看着最后发过来那个表情包,就好像透过屏幕看到了陈玙耷着唇角惨兮兮的样儿。
元宵:家里有冰块吗?拿几块含一下。
一条鱼:对哦,差点忘了。
一条鱼:等一下啊,我去厨房看看。
陈玙将手机扔到一边,马上翻身起床就往楼下跑,他差点忘了,在烤肉店就是一直拿冰块敷着才没那么疼。
他打开厨房的灯,蹲在冰箱前翻找,奶奶早睡了,还好厨房在院子里,离老人家的卧室比较远,他声音大一些也影响不到。
只可惜再怎么翻也没用,冷冻层里一点冰块都没有了,前段时间奶奶给买的那些冰棍也被他全吃完了,一点办法没有。
陈玙耷拉着个脑袋,关上下层的冰箱门,从上面拿了瓶冰过的水,还好他往里面放了几瓶矿泉水,这水还算凉。他爱喝凉水,天气热了,感觉饮水机里流出的冷水都是暖的。
他就这么靠在水台前一口一口含着水,含到水变温了才咽下去。水马上见底,但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他还是疼。
陈玙走出厨房,打算就这么算了,大不了忍着,睡着了就不疼了,虽然他刚刚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实确是疼得他压根睡不着。
他抓狂地双脚往落到地上的那些枣花上一蹦,奶奶没把花扫干净,觉得铺在地上漂亮,这一次落完,也该结果了。
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很小的两声,陈玙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仍是汗毛瞬间竖起,已经很晚了,周遭这么安静,这个疑似敲门声的动静是真瘆人。
“咚咚”又是很轻的两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但陈玙确定自己听到的就是敲门声,他现在精神紧绷,退后几步,盯着那门,以前看过的恐怖片的片段全部涌入了他的脑子,他没走也没开,好奇又害怕。
“陈玙。”
叫他了叫他了,好像是叫他了,陈玙额前快冒出汗了。
“陈玙,是我。”
陈玙发了那条消息之后就一直没回梁宵,梁宵猜着他是不是没找到冰块,于是溜去厨房拿保鲜袋装了满满一袋冰就轻手轻脚的关了门来到陈玙家门口。
他刚才明明看到厨房亮着灯,现在虽然被关了,但院子里有很明显的动静,却还是没人开门,他把冰块拿开一些,离自己尽量远一点,他身上热,怕给冰捂化了。
梁宵又敲了两声,贴近门,声音很轻,“陈玙开门,是我。”
又过了一会儿,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陈玙瞪大个眼睛,显得更亮了,他探出头,皱着眉,“你干嘛呢?吓死我了。”
他像个鸵鸟似的,就露出个头,身子藏在里面,嘴撇着,眉皱着,额头上还有盈盈一层薄汗。
梁宵不合时宜的抿起唇,酒窝随之露出,他退后一步晃晃手里的冰块,一挑眉安慰道,“别怕,给你送冰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