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落 第19章 哥哥罩我

梁宵低头看看放在手中的小花，双指撵了撵，他几步追上陈玙侧目望向对方，从这个视角刚好可以看到对方额前的碎发，看起来软绵绵的。

“时间好像还早，要喝牛奶吗？”

“草莓味的。”

他补充道。

“行啊，前面超市好像有卖，不过……”陈玙拿出手机往邀请他一起喝牛奶的人面前一晃，“你看这时间，人家开门了吗？”

亮起的屏幕上明晃晃写着六点五十四……

陈玙收起手机，瞥了身旁这人一眼，说：“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他没怪对方扰他好梦，只是有些不解。

被问到的人有些尴尬的摸摸眉尾，解释道，“醒太早了，闹钟还没响就醒了。”

“所以你就来打扰我睡觉?”

陈玙看上去有些生气的样子，其实没有，他就是想逗逗对方，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可能是在报昨天苦等对方消息的仇。

“……不是有意的。”

梁宵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平时偶尔阴阳怪气，时不时拿陈玙取乐的人突然说不出话了，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其实今早他并不想如此冒昧去喊陈玙起床的，他早早出门，本来原计划就在门口等对方，但枣儿奶奶开门正好看到他，就把他叫了进去，让他去屋里等，等了没几分钟陈玙还没起床，老太太就急了，非让他去喊陈玙起床，于是他就去了，然后就导致他现在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陈玙看看他，从没在梁宵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他觉得有意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当即决定再继续逗一逗。

于是压下快要忍不住的笑意，板了板脸继续开口道，“算了，既然你不说话，那你就给我买两瓶草莓牛奶当做道歉礼物吧，成交不成交?”

“成交。”

梁宵表情瞬间亮了，想也没想就同意。

“你昨晚错过和我探讨难题了。”陈玙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手指竖起三根，“三瓶。”

“成交。”

“这么爽快?”

“那我坐地起价，再要一瓶，算了，干脆直接买五瓶好了，成不……”

“成交。”

梁宵没等对方说完，瞬间接上，他偏过头，目光恰巧与嘴角轻撇，脸上带着些傲娇的陈玙对上，他觉得陈玙像猫，像经常出没在晓慧校园超市门口那只只吃玉米不吃肠的傻猫。

“对不起啊王与同学。”

梁宵接着说，他这句对不起说得慢，他是真心的，要让对方听到，

“今早打扰到你睡觉，昨晚也没及时回你消息，买十瓶牛奶也成交。”

他歪歪头目光移向对方好像在变红的耳朵，脸上酒窝加深，陈玙没搭理他，他却止不住的笑容无限放大。

“哇塞！你俩穿情侣装！”

“你怎么也磕我cp，拒同担啊。”

唐清嫌弃地翻过一个白眼，一掌将林灿指向两人的手拍下。

“早啊，说什么呢你俩，什么c什么p?”

陈玙放下书包，站在一旁等梁宵先进去，随口问道。

“没什么，林灿没话找话。”

“什么啊，那句话明明是……”

“明明是什么?”

唐清一只手搭在火山同学肩上，另一只手在下面狠掐对方大腿，脸上倒笑得跟菩萨一样慈祥。

陈玙瞥去一眼，被唐清这十分反常的笑弄出一身鸡皮疙瘩，他点点头，没再追问下去，紧接着坐回到自己座位上。刚一坐下，身旁这人就戳了戳他，抬抬下巴示意他去看。

两人又头对头凑到了一起，唐清掐着林灿大腿的手没有松开分毫，眼睛里杀心四起，实在有违这勾肩搭背的友爱动作，

“你要是敢让他们发现你就死定了。”唐清越拧越紧，磕CP只能自己磕，绝对不能让正主知道，这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任何人也不可违背，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陈玙看着火山同学疼得五官皱成一团，嘴张着说不出话，而唐清同学又在此刻抬头于他对视，并投来诡异一笑，他不禁冷汗直冒，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感觉对方的疼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他假笑一下回过头。

“周瑜打黄盖。”

耳边传来梁宵刻意压低还带着浅浅调笑的声音，气息浮上他的耳廓，独属于梁宵的香味转瞬即逝，对方退回去，拿出课本开始早读。

早上五节课过得很快，也没有人再提起昨天突发的小插曲，陈玙走在梁宵身旁听着林灿和唐清在前面斗嘴，拿出手机。

“梁宵，你帮我放着点风，我回个消息。”

他们今天没去学校外面吃饭，几人约着一起去食堂凑合一下，但奶奶早上让他俩回家吃饭，现在得和老太太说一声。

高三教学楼离食堂有一段距离，学校搞得高三生跟与世隔绝一样，到哪都远，有学生和老师抱怨过这个问题，结果得到的回答是：为了让大家有安静的学习环境，并且主张大家，放学可以在教室多学习十分钟再去吃饭，到时候吃饭的人少了，也不用浪费时间，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此说法虽然现在仍有人不理解，但也没关系，等下学期一开学，正式成为高三生，大家为了备战高考就什么都能理解了。

“走里面来。”

梁宵突然出声并揪起对方的袖口往里面作势一拉，吓得陈玙忙把手机往袖子里一塞。

“怎么了怎么了？”

对方下意识的动作，警惕扫向周围的眼神，让梁宵没忍住溢出声笑，

“没事，没有老师。”

说出来的话还带着些没笑完的余韵，他已经把陈玙拦在了道路里侧，

“我帮你看着，你继续。”梁宵说。

“不继续了，已经说完了。”

陈玙早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了，袖中的手机被他重新收起来，

“你故意吓我。”

他偏头看向对方，入眼就是梁宵脸上的酒窝，他算是发现了，这酒窝一般不出现，一出现就没好事，没有疑问，对方的表情让他基本可以确定。

“一点点。”

梁宵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他直接承认了，还两指掐起对着对方比了一下，

“不过王与同学……”

陈玙暼了对方一眼，没说话也没打断，等着听他继续叨，不过……这个称呼一出来，基本也不是什么好话了。

“反应很快嘛，这是练出来了?”

“以后可以当警察。”

果然如此，两句话没一句好话，陈玙嗤笑一声，

“好啊，当了警察第一个抓你！”

“别啊，抓我干嘛。”梁宵继续接上，脸上的表情看似可怜兮兮，实则眼里的坏藏也藏不住，话语里带着笑，

“别抓我。”

“哥哥罩我。”

“……”

警察叔叔被迫降了辈分。

一夜过去，旁边这人像被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他今早老是在笑，笑容明朗得不得了。陈玙将这句话听进了耳朵里，热得他红了耳廓，却也像是被梁宵的好心情感染，他压下唇角，清了清嗓，却什么话也没说。

梁宵用余光瞟瞟他，转而收回目光，没再继续说话，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现在回味起来也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俩咋不说啦?哥哥弟弟的，能不能聊点有营养的?”

林灿耳朵好使着呢，刚刚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被他听了去，不过，

“我可没偷听啊，是你俩走太慢了，我想喊你俩快点来着，这才不小心听到的。”

他背身倒着走，这动作技术含量极高，一不小心就会撞到人或是碰到什么东西，但是他很放心，有唐清在旁边替他看着路呢。

“哎呀我……”

“去！”

“什么东西?”他后脑勺没长眼，一个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一个空塑料瓶，没站稳崴了后脚跟往旁边一偏。

“谁把塑料瓶扔这啊?吓我一跳！”林灿被吓得没再继续他的高难度动作，他幽怨的瞪了唐清一眼，对方回视，眼神没丝毫躲闪，耸耸肩。

林灿委屈极了嘴里嘟嘟囔囔，

“你都不告诉我。”他气得一脚把瓶子往前面宽敞的地方一踢，又跑过去捡起来往垃圾桶里一投，正中篮筐，

“走快点你们，饿死了都！”

“这鸡腿还不错吧？我跟你说，食堂就这菜还好吃一些。”

林灿碰碰身旁的陈玙，对方刚夹起的菜被他这肘子一撞，又掉到了餐盘里。

陈玙干脆直接放弃掉下的菜，转而去夹盘子里的鸡腿，咬了一口咽下去，

“是不错。”他竖起个拇指往旁边一抬，眼睛却盯着对面的梁宵，目光到过他的餐盘又移向他，面上是不动声色的询问。

“我不……”

“元宵不爱吃鸡肉。”

梁宵刚要开口解释，就被林灿捷足先登，他闭了嘴，对方却没停，

林灿眨眨眼，说：“我不爱吃牛肉，唐清不爱吃鱼肉，你呢？陈玙，你不爱吃什么?”

“我没……”陈玙刚要说自己没什么忌口，突然反应过来，他略带纠结的开口，

“那……那碗牛肉面……?”

他看向梁宵，发现对方脸颊上的酒窝又有要出现的趋势，忙转开眼瞥瞥唐清又看向林灿。

林灿大笑起来，“没想到你反应还挺快，哈哈哈哈哈哈，我瞎说的，我什么都吃，不挑食好养活。”

听到反应快这几个字，瞬间让陈玙眉心一跳，他下意识去看对面的人，对方已经放下了筷子，抱着手往后靠在椅背上，也正好在看他，还不明显的挑了挑眉，开口道，

“你挑食吗？”

“我也不挑。”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声音巧妙合到一起，融在周围嘈杂的人声里，但又清晰地被彼此听到，旁边看戏的两人也听到了。

梁宵笑笑，又接到：“嗯挺好，不挑食好养活。”

这话明明是林灿说的，但他却半个眼神没分给他，只抿唇笑着看向陈玙，看他微微放大的眼睛，看他嘴唇上点点亮晶晶的光，看他低下眼露出的浓密睫毛。

林灿受不了了，莫名鸡皮疙瘩掉一地，他拉长语调“咦”了一声，“梁宵，你那什么眼神，看了让人毛骨悚然的。”

梁宵终于分他一个眼神，却没再像刚才那么笑了。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林灿看看对面投向他的四道没什么温度的目光，早上被唐清掐的腿好像又疼了起来。

他扭转话题，正色道，“我替你打听过了。”

“打听什么?”梁宵恢复了平时的表情，有些疑惑地问。

“哎呀！就……”

梁宵不解地蹙起眉，示意对方继续说。

“你快说。”唐清也被对方的支支吾吾惹得有些烦。

陈玙此刻也放下了筷子，拿出张纸擦了擦嘴，等着林灿接着往下说。

“就昨天那两封情……那两封信啊。”他左右看看，好像要讲什么见不得光的大秘密一样，感觉到周围安全了才放低声音悄悄说。

不过另外三位也怪配合他，都不约而同地朝他靠近了点。

“信怎么了?”梁宵接着问，再次听到关于那两封信的事，他已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有些事情该解决就得解决，虽然仍有顾虑，但是怕没用，躲也没用。

他又再次想起昨晚从台球室出来，打开手机看到陈玙消息时，心情一瞬间平静下来的感觉。

当时已经有要下雨的趋势了，回家的路上很黑，他走在稍微亮一些的路灯下，尽管如此，头顶昏暗的灯光还是将他的影子圆成一个圈，脚周是深色的光晕，层层包裹着他，但他烦躁尽消，藏在腿边的手上仿佛还存留着陈玙白天握住他时的温度。

梁宵回过神，面色跟着飞远的思绪柔下来，他感觉和陈玙的距离过于近了些，脑袋都快靠在了一起，对方的头发蹭蹭他的眼角，有些痒。

他不动声色地偏偏头，撤回点距离，对方没察觉，只一门心思地听着林灿继续说。

表情倒是十分严肃，眉心轻轻皱起。

好像注意到梁宵的目光，陈玙在看过来那一刻，眉心已经完全舒展开，他微微点头，提了提嘴角，又回过头继续听林灿说。

那转瞬即逝的一眼里好似有安抚，脸上表情是梁宵无法确定的……担心?

是担心吗？是在担心我吗?

梁宵盯着对方的侧脸，又移向看上去就很软的头发，重新往前凑了点，陈玙的发丝再次碰上他的眼角，还是有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