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意识到自己在这件事上被影响到了心绪之后,张畔当即调整了自己对此事的看法,迅速将自己整个人从这件事之中抽出,重新开始审视这整件事。
与此同时,下面的人也前来通报。
尚且还在楼下等待的潘阳说自己愿意多加些银子。
只要青云楼可以提供他想要找寻之人的线索,他便可以出具青云楼标价的两倍加急购买。
送上门的银子没有不赚的道理。
苏流瑾闻言,当即冲着前来通报的人点了点头。
对方得到命令,随即便退出前去与潘阳交涉。
潘阳想要找寻的两人本就在青云楼之中,前去交涉之人也知道这个事实。
在三番两次的交涉之后,潘阳终于还是出具了市面上两倍的价格,重金购买与当初见证了他帮潘螭出力之人的见面机会。
直到白.花.花的银子都进了青云楼账户,潘阳这才终于被带到了楼上。
将人送进门之后,小厮便关门离开。
而至于刚刚在门口的时候还整理仪容,特意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免得冒犯了青云楼楼主的人,此时在见到苏流瑾和张畔那两张过分熟悉的脸之后,惊讶的神色根本不容掩饰。
他甚至还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确定这间屋子正事青云楼楼主才能使用的房间之后,这才又重新将复杂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未曾想还能与二位在这里相见……”
能够在其他人还在满京城找孩子的时候就调查到尼姑庵的人,脑子转的自然也比较快。
仅仅只是多加确定了一下这间屋子的用处,并用余光斜觑了一眼领路小厮对苏流瑾二人的恭敬态度,潘阳就已经想清楚了面前这两人的身份,“若从一开始就知道二位去尼姑庵并未为了买孩子,恐怕我们之间的沟通会更加愉快一点。”
若如此。
他当初也无需用孩子价格的理由去跟他们二人搭话。
便可单刀直入,一同探寻那尼姑庵中藏匿着的秘密了。
“确实不错。”
知道潘阳已经想通,苏流瑾也毫不掩饰,“不过潘公子当初也并未同我们说明你的真正目的。各自都设了假身份,各行其道罢了,何必惋惜。”
拂掉潘阳这些无意义的拉近关系话题,苏流瑾直奔要害。
“潘公子花费重金以求与我们见上一面,恐怕并不是来话家常的吧?”
说这话的时候,苏流瑾的目光直勾勾落在潘阳身上。
潘阳这种人,最会见风使舵。
仅仅只是通过对方脸上短时间内转变多次的表情来看,就知道他已经在心中思量起来,想要从这次意外的相见之中捞到点别的好处。
“苏小姐说的不错。”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又在两人身上看了一圈。
虽说他的消息来源并没有青云楼这么灵通,但那些一直在市井之间流传的言论,他却也都知晓。
联想到近日来京城之中风头正盛的那些事,潘阳刚刚才稍微平静些许的眸子之中再次浮现上了明显的惊讶神色。
而这一次,呈现在他眸中的惊讶比刚进门的时候更甚。
“……不对,或许,应当称呼为国师。”
潘阳这话虽然并未下定论,但其中的语调却全然都是肯定,“原以为国师是受到了玉畔先生的指点,这才得以在皇上面前露面。如今看来,皇上之所以能够见得玉畔先生的真容,反倒应当感谢国师愿意放人了。”
云梦阁落在玉畔先生手上之事,整个京城中人皆知。
而青云楼,却一直都是悄无声息。
他无从推测苏流瑾是什么时候跟张畔相系在一起的。
但从他曾经在尼姑庵中两人配合的默契程度来看,只怕他们两个早在那之前,就已经成为同谋,共同搅动这京城甚至更为遥远的城郭之中的风云。
再加上。
他先前就觉得云梦阁突然易主似乎有些问题。
如今看来,只怕云梦阁也不过就是他们二人谋划之中的小小一盘而已。
有一张无形的网,早已在恒思铺展开来。
而他们这些局中之人,甚至就连某些已经被捞起来的鱼都不知道这张大网的存在。
苏流瑾并未接话。
就算是在青云楼之内,有些话也不是想说就可以说。
以免隔墙有耳,让自己无端被别人阴了去。
潘阳倒是不介意苏流瑾的谨慎。
相反。
正是苏流瑾这般谨慎的作风,更让他确定苏流瑾与张畔二人行事的慎重,也让他心中的天平往苏流瑾这边更歪倒了不少。
“若如今我意图投靠到国师麾下,可需什么投名状?”
正如苏流瑾一开始所想的那般。
在确定了他们两个的身份之后,潘阳立马就做出抉择,像是他一以贯之的见风使舵风格一般,迅速开始打探要如何加入苏流瑾的阵容之中。
毕竟。
在整个恒思。
恐怕再无法找寻到任何一个可以在温昀景手下悄悄撒网,并且还异常顺手,一点暴露迹象都没有的势力了。
尽管他姓潘。
但如果苏流瑾愿意,他也不介意改姓苏。
“无需你特意做些什么,只要做你特意花费重金前来所求之事即可。”
潘阳原本想要做的那些,本就在苏流瑾的计划之中。
而现在。
潘阳既然愿意投诚,那么让他再去继续做他先前本就打算做的事,也会更加有保障。
恰在此时,一直在一旁不曾开口的张畔,终于还是插嘴多说了一句。
“但若潘螭让你做帮他接近苏小姐的事,你就算能做,也要尽量推辞。实在是过于影响到日后的发展局势的话,先来向我汇报,之后再给你具体的行事方法。”
虽说苏流瑾刚刚才说过他,不要在潘螭的事情上放太多心思。
但他确实是无法按捺住自己那颗心。
更何况。
现在潘阳都已经是打算投靠到他们这边的人。
倘若让他们自己人帮潘螭接近苏流瑾,这可比潘螭自己耍小手段跑到苏流瑾面前试图抢他位置要更加令人厌恶!
“啊——,这个就算您不说,我也会注意的。”
张畔的话稍稍改变了三人之间过于严肃的气氛。
潘阳回应这句的时候,脸上也带着懂得内幕的笑容。
且不说潘螭到底是不是苏流瑾能够看得上的类型,就单论苏流瑾与张畔在尼姑庵的那一番行径,就已经不是潘螭这种后来者可以居上的情况了。
苏流瑾并未阻止张畔在这种事情上任性。
潘螭与他们所走的道终归不同。
潘阳既然打算投靠他们,就需要认清楚他们与潘螭终归会对立的事实。
张畔这一番话算是真情实感的流露,也算是给潘阳一个绝对不能脚踏两条船两头通吃的理由。
尤其是潘阳这种墙头草。
如果无法确定他必然会站在自己这边的墙头,也无需再去使用对方提供而来的消息。
毕竟谁也无法保证,对方会不会做双面间谍。
“那我接下来需要做什么?二位愿意为我作证,证明我在救助潘螭一事上曾经出力,顺着我原本的想法将我送到潘螭身边,想必二位还有需要我去到潘螭身边之后才能做的事吧?”
三人之间相互在腹中推测的氛围被缓和些许,潘阳也直接把话问了出来。
既然都已经决定投靠苏流瑾,那他自然需要知道苏流瑾所求为何。
就像是先前想要投靠潘螭,故而去迎合潘螭一般。
投靠到这一边,自然也需要知道苏流瑾的需求,以确保自己可以同之前一样,用自己敏锐的洞察力迅速抓住自己新主子的心,让他在新主子这里有一席之地。
苏流瑾在恒思布下天罗地网。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大胆想象一下。
只要跟在苏流瑾身边好好迎合对方,日后这风起云涌的天下,也会有他对下发号施令的一天?
潘阳直言,苏流瑾却并不如此。
她依旧只是稍加提点。
更具体的,还需要潘阳自己用脑子去想要如何做。
若什么都需要她来制定计划到任何一个细枝末节,那她特意收揽到自己手下的这些人,却不知要发挥什么用处。
“上元佳节之时,皇帝所乘坐的游船着火之事,乃是潘螭所为。”
苏流瑾缓缓开口,留给了潘阳足够多的思考时间。
“他行事太过冒进,虽说这次的行刺效果于大家而言都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但我不希望自己的布局之中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不定数。”
上元节时候的行刺事关重大。
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更何况,潘阳自己就是因为知道了此事,所以才急匆匆花重金前来寻觅足以证明自己曾经力图救过潘螭的见证人,好让他在潘螭身边有一席之地。
但他原以为,那次的行刺不过就只是潘螭一人的冒进罢了。
现在听了苏流瑾的话,却不得不让他再多想几分。
那日皇帝落水之后,恰值徐氏小女在下游放河灯,刚好捡到了落水的皇帝,救驾有功,被直接封妃。
原以为,徐氏小女救驾不过是巧合。
如今看来。
苏流瑾所说的在计划之中突然出现一个变故,恐怕指的就是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