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好的时间里死去 第2章 没意义、黏着、显而易见的小事

林桑再是认为他与冯易时这样的人没什么关系，但是他好像错了。因为他如愿考上了高中。

要说高中给他带来了什么，除了更能自由打工就业面更广的高中身份还有出乎意料的和冯易时的再遇。

当他从后门走进教室看到那头金发时他就知道那是谁了，冯易时嘛，金发周围总是欢声笑语的帅哥，林桑再扫了一眼教室，后面靠墙靠窗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他来的太晚了，只能往中间靠后坐了。

高中的桌椅要比初中的好上不少，桌腿是铁质的而不是木头，桌面虽然有些坑洼却比初中那手指都可以伸进去的坑洞好上太多。拉开椅子，林桑再用手指摸了下桌面确认没有什么灰之后瘫在了桌子上，班主任没来，和同学搞关系他也没兴趣，不靠窗也不能靠看外面混过去，干坐着还像个傻子，事到如今还是先趴一会吧，奉行节能主义的林桑再倒在桌子上眼睛一闭双臂环绕着自己脑袋与整个教室隔绝。

他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很明显，冯易时并不是。与新同学聊天聊地的冯易时终于发现了一个乱糟糟的黑毛，对方还是趴在桌子上。

他们之间也许注定有些缘分。对于冯易时来说林桑再是十分神秘的存在，以前只是出于容貌的原因对对方有些在意，面馆打工也只是让他的印象在冯易时心中更深了一点。对方看着不像是需要别人的样子，体育课就算是一个人乱晃也不会找任何一个人，说实在的冯易时搞不懂林桑再在想什么，对方总是很累的样子，下课往桌子上一趴，集体活动往角落里一缩，在以往冯易时的认知里就算是再不入流的人也会和人说几句话，除了上课和老师让班长找他之外，他却没看到林桑再和别人说过话，就连其他人也没向他搭话，简直就像是仅他可见的幽灵一样，不孤独吗？冯易时无法理解，如果让他度过这样的生活他会无聊的想死。

他害怕孤独，在家里他有着不少家人陪在身边，在学校他有着很多朋友陪他玩乐，他很少感觉到孤独，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要比任何人都要害怕孤独，害怕独处害怕一个人入睡，家里人说他小孩子心性笑了笑让他习惯，可他无论怎样都无法习惯。朋友越来越多，他总是用玩乐填补空虚，可是一旦停下来就会空虚感就会加倍反扑，他无比惧怕这种感觉，因此他无法理解林桑再。

冯易时总是犹豫，他想要和林桑再搭话，想去了解为什么头发剪得乱七八糟的、去当服务员是受人所托吗、为什么那么瘦、为什么像是对一切都不在意的样子……但是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他意识到林桑再的存在时是在初三过半的时候，面馆相遇时已经快要期末考了，暑假过到一半时他才意识到他想了解一下林桑再，再见到对方时已经是初三下学期，他们应该向着中考拼命努力了。那段时间老师总是让他们早到早起，冯易时早上起不来上课老师讲课的声音又催眠，他总是和林桑再一样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少见的清醒的时候他又在犹豫，放学时林桑再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样的犹豫一直持续到了中考结束，他们也许没什么相见的可能性，根据成绩林桑再会和自己上同一个高中，但是会不会是一个班这就有些说不准了，现在他们的成绩排名相近，但也只是相近而已，也许有缘无分，他这么说服着自己，让自己忽略到了可以再去面馆找他这一可能性。

他有点怕林桑再的，第一印象实在是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林桑再就像是密林里的黑蛇，一旦看到它的踪影哪怕是害怕也想将其找到。

就试一次吧……冯易时下了决定。

拉开椅子，坐到旁边，林桑再已经抬起了头迷惑地看向了他。

我？林桑再看着冯易时满是笑容的脸，他不明白对方来这干什么，这里不是有他的新朋友旧朋友吗？

“好久不见，林桑再。”

“好久不见……”

“没想到我们还在一个班。”

“是啊……”林桑再看着对方的脸，他不想聊下去了，没什么意义，但无论是打断还是移开视线都不太礼貌。

冯易时还是在说话，林桑再“嗯嗯啊啊”的应和着，对方已经说起听来的关于班主任的校外哪家餐馆好吃受欢迎，但是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必要的他根本不在意，他也不会去餐馆，有去餐馆的钱他还不如去菜市场买点肉调味料，他现在最想听大概是这个被说是“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离开的声音。

“你似乎心不在焉的，”冯易时看着他，林桑再转过了头，“为什么呢，虽然刨根问底不太好，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

“觉得不太好就别问啊……”“哈哈，那倒是。”冯易时追着林桑再的眼睛，“但是没办法，我真的很好奇。”

我是你的什么乐子吗？

“初三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了，一开始只是感觉你是个怪人，但是你除了不和交流之外感觉就只是个努力的普通人，所以我想了解你。”

“前言不搭后语的。”

“哪里？”

“明明说我是个普通人怎么转到想了解我的。”

“嗯……”冯易时将手放在下巴上思考着，“怎么说呢？气质？行为和你给人的感觉不太符，感觉你明明是个普通人在普通的生活，却又不像是这回事？感觉你人在这里，心又不在？”

“你一句话到底几个问号……”林桑再叹了口气，“那也不构成你揪着我问的原因吧？而且从初三开始观察我，我有那么有吸引力吗？”

“对我有不就足够了，我想了解你所以我过来了这不就得了。”“想得好简单，既然如此怎么初三不找我？”

“感觉你看起来有点可怕。”

“诶……我会吃了你吗？”

“脸看上去像，感觉会像蛇一样一口把人吞掉。”

“你说话还挺过分的。”

“没办法，感觉和你说实话比较好。”

“所以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啊，”冯易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我想问你为什么总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呢？不孤独吗？”

冯易时看着林桑再，“我想知道，你应该不是什么讨厌和人相处的人吧，既然如此，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呢？我连你找别人帮忙的记忆都没有，好歹也算看了你一整个初三。”

“只是这个？”林桑再皱了皱眉，他不了解冯易时就是问他这个，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因为我不需要，我不需要和他们相处，那只会浪费我的时间。”

冯易时看着他，人可不是什么独居动物，最想知道问题还没有什么答案，“不孤独吗？”冯易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