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白尚开始和宁留卿吐槽,“下等修士就是不行,才二十鞭而已,就晕过去了,那老顽固终究还是心软。”
“那你可以去试试。”宁留卿毫不留情地反击。
“我去?就算我真挨了二十鞭,肯定也得比讨厌鬼强。不是我说,你不也讨厌那个讨厌鬼吗,现在怎么还向着他呢,难道你不想让他滚出天婺峰吗?”
谢序出不出天婺峰好像都和他没关系,他走了能够给天婺峰一个清静,不走也影响不到宁留卿什么。但是,“我何时向着他了?”
白尚哼了一声,“我可看见了,讨厌鬼那会往下倒的时候,你脚都迈出去了,难道不是要去扶他?上次我挨鞭子的时候,你可是就站在外面,看都没看我。”
“你才挨了几鞭?再说,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家常便饭?用不着我扶。”白尚算是伤昆的老相识了,虽然每次挨的鞭数不多,但频率高得离谱。宁留卿甚至怀疑他已经对鞭灵的伤害习惯了了,所以才能说出那样的大话。
白尚震惊,“这是挨了几鞭的问题吗,你要是对我有心,挨了一鞭你都得表示表示吧。我的好师兄,我可是一直都在等你怜惜我呢。”说着,他还暧昧地用扇子划在宁留卿的胸膛处,眼里全是玩味的笑意。
宁留卿已经习惯了白尚时不时的发疯,他用食指将扇子抬开,留下了一句“你皮厚,不用怜惜”,就和白尚分开了。
白尚站在原地,展开扇子扇了扇风,转身进了自己的玉尚阁。
被叫做风罗和风月的修士将谢序送回了房中后没有立即离开,将谢序草草地扔在床上后,两人则站在谢序的床边,双手环胸,若有所思。
“你刚刚也听见了,对吧。”风罗问另一个人。
风月摸摸下巴,“是的,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
沉默。
“你说,人能在被打一顿之后就变了性子吗?”风月不相信有这样的奇事,他宁愿相信床上躺着的人是被人换了元神。
“你说的是哪一顿?被宁师兄打,还是被伤昆打?”风罗向他发出灵魂之问。
“当然是伤昆了。你想想,既然是鞭灵,那肯定会波及到元神,因元神受到抽打而改了性子,也不是说不过去是吧。”虽然听起来有点离谱,性子要是这么好改,他一定早早就向掌门要求责罚谢序,何苦忍耐好几年呢。
风罗说:“那我还觉得,是因为他看见了宁师兄干净的身体,所以元神受到净化了呢。”
风月大惊,“你在说什么?!这也太离谱了吧。”虽然他承认宁师兄的身体肯定是干净的,但一和谢序联系起来,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风罗瞥他一眼,“你以为你的不离谱吗?”
好吧。“你说,那不会是他做梦时说出来的吧。现在一想到谢序,这个目中无人、性格极其恶劣的家伙和我说了谢谢,我就感到惊悚。他可别醒来后反悔,杀咱俩灭口吧。”
“等他醒来之后不就知道了,走了,去练功。”
虽说修仙主要靠灵阶的提升,但也要有强健的身体作为支撑,而且在灵阶过了三级之后,修士就可以御剑飞行,前提是修士能够正确运用灵力把握仙剑的飞行方向,这就需要多加练习,不是单单提升灵阶就可以完成的。所以在不修炼灵阶的时候,修士们就会到御室前方的石阶下练功和学习御剑飞行。
风罗马上就要到修炼力灵的阶段,而风月前几天刚刚过了品灵,正是该学习御剑的时候。御剑前期需要高度集中,将灵力与剑气合为一体,风罗做事向来专一,御剑对他来说并不困难。但风月却与他相反,起飞的过程还好,飞行中要是看见了什么,注意力就会立马转移,后果就是与剑脱离,最后不知道掉到哪个地方去。他害怕自己流落野外,就每次都拉上风罗一起。
今天也不例外,风月和风罗准备御剑出行,就去御室前取剑。到的时候,已经有数十人正在练习招式。与往常不同的是,见到他们两个过来,所有修士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围了上来,开始对这两位同门表达真切的关心。
“辛苦你们了,那白眼狼没有对你们进行什么言语攻击吧。”
“我看他被打完之后一脸不服,没有牵连到你俩吧。”
“虽然受刑的是他,但我总感觉等他恢复以后,遭罪的是我们。”
是的,这才是天婺峰弟子们心中谢序的形象,善恶不分、倒打一耙,至于会说“多谢”的那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谢序。
但风月还是把这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说了出来,“他被我们扶起来之后直接晕过去了,但在晕之前,他说了一句‘多谢’。”
闹闹喳喳的众人安静了下来,他们怀疑自己听错了,要不然就是风月的表达有问题,谢序居然会谢这个字的吗?
其中一个修士替大家表达了心声,“你俩……没听错?”
风月叹息,“我俩已经讨论过了,一个听错了,总不可能另一个也听错吧,听错的内容还一样。”
众弟子沉思,“莫非……终于有人看不过去,把谢序的魂给收走了?”
这个猜想更离谱。众人原地站立,想着哪个猜想更合理一些。
“你还练不练?”风罗问道。
风月赶忙点头,“练练练,走吧走吧。”
天婺峰之所以起名为峰,是因为其高度相较于山下的平地高出五千余米,上山下山需要多费一番功夫。等上来之后就会发现,天婺峰上面并不崎岖,可以说是一片广袤的平地,就好像一个巨型的鼓一样,鼓身陡峭,但表皮平坦。御室作为平常的开会、练功之地,位于这片大型平地的中心。绵延数千里。其后为后山,圈养着一百多只灵獒,他们灵力不一,既可御敌,也可供修士提升灵阶之用。其左后方为掌门、道长和各位长老的休息地,修士们的房屋则在右后方,呈环形构造,在中线处的两端分别留出一条路以供出入。房屋越靠近环形中心,灵阶越高,往外依次减少。目前,在天婺峰的这批弟子中,当然是大师姐陆攸的灵阶最高,二师兄宁留卿和三师兄白尚其次,他们都住在最里面。天婺峰弟子众多,修炼到三级的数不胜数,而已经过了力灵的也不罕见。因此,像谢序这样的二阶以及以下的修士,房屋就靠外一些。
谢序不知道他那两个字引发了多大的轰动,此时正在床上趴着的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按理来说,作为一个修仙之人,受个二十鞭顶多受点苦,万万不会像普通人那样晕过去。可无奈谢序的本灵只是个21世纪的平凡人,耐不住这种痛。好在他的宿主修到了灵阶二级,他很快就醒了过来。
甫一入眼的,就是白色的天花板。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情况,神思慢慢清明后,他倏得坐了起来,他不是受了鞭刑吗,还晕了过去,为什么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动了动上半身,后背也没有一点痛感,真是邪门!他快速下床,在屋里转悠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镜子。想想也是,修仙之人估计不会注重外表,再加上谢序天天惹是生非的性子,估计每时每刻想的是怎么祸害其他人,哪有功夫照镜子。
谢序泄气地坐到床上,伸长了胳膊去摸索自己的后背,看看是不是因为被打得没有知觉了。他先摸到了自己的肩膀,摁了摁,有感觉,又捏了捏自己的后腰,有点疼。剩下的就是中间位置了,他费力往后伸,身体以一个极其弯曲的姿势坐在床上,像是得了痉挛,腿也在跟着扭曲。突然,谢序感觉自己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他蹲下身,撩起搭在地上的床布,一个盒子立在不远处,谢序将它拿了出来。
一打开,脂粉的香气扑面而来,谢序朝里看了看,有梳子和镜子,其他都是扁扁的小圆盒。他拿出一个拧开,粉红色的一块,用手指蘸了些许,粉状细腻,应该是姑娘家用的脂粉。
谢序用这些干什么?他有点疑惑,但他没有细想。他把镜子掏了出来,手掌大的一块,并不方便,但有总比没有强。他将上衣褪到腰部,手拿着镜子往后伸,脑袋也使劲转过去望着镜子里找到的肌肤,所及之处没有一点伤痕。
谢序明白了,想来这鞭灵之罚就是这样的,不伤□□,只伤灵气,而且干脆利落,只会在受罚的时候感到痛苦,不会留下一点后遗症。这简直就是刑讯逼供的绝佳武器!
不过也好在没有留下皮外伤,不然谢序估计自己得皮开肉绽,这四个月啥也不干,养伤就得一阵子了。
刚刚事情发生的太快,在系统告诉他噩耗之后还没来得及感伤,就被鞭灵转移了注意力。现在静下来,他突然有点感伤,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让他摊上了,明明是宿主造的孽,为什么让他来还啊!还有九十分,他上哪去筹啊?
“你还有八十五分。”系统告诉他。
谢序精神了,“什么?你是说,我好感值往上升了五分!”谢序已经逐渐习惯系统时不时冒出来的模式了,还只会挑它想说的回答。
“是的。”
这顿打果然没有白挨!看来是在他晕过去的那段时间加上的。
“系统大哥,我想问一下,这个好感值可以只从一个人身上来吗,就是一个人给我加了好感值,下一次他还可以给我加吗?”
“不可以,只能来自不同的人。”
行吧,就知道不会让他轻易钻了空子。要是可以只从一个人身上来就好了,他就抱紧掌门这条大腿,从他一个人身上薅,那完成任务不是指日可待!
“那一个人最多可以加多少?”
“没有限制。”
那他要是做出一些壮举,比如舍身救人什么的,岂不是一次就能成功?
看来也不是很难,他只要好好“谋划”一下,还是有很大可能成功的。谢序不悲伤了,他此刻充满斗志。既然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他就要努力在这个世界苟下去!
正美着,谢序不小心瞥到了镜中的自己。
“啊!!!!”谢序把手中的镜子扔出八丈远。
“那是什么东西?”谢序大声嘶喊,不然不足以表达他此时的恐惧和惊吓。
系统回答他,“在镜子里,你除了看到自己,还能看见什么?”
谢序惊魂未定,他在镜子里看见了一个脸蛋酡红、双眼发紫、额头点红的人,他第一反应就是见鬼了。但现在系统说的话提醒了他,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残忍的现实。
“那个人……不会是我吧。”谢序的声音都在发抖,他宁愿是见鬼了。
系统没有回答,看来是不想打理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谢序不相信,把镜子哆哆嗦嗦地捡了回来,深呼了一口气,只睁开一只眼睛望向镜中人。没有变化,还是那副搞笑又滑稽的样子。
“我不会就顶着这副样子,在天婺峰晃荡了一天吧。”天婺峰的人是不是都练过情绪管理方面的秘籍啊,他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们已经习惯了。”系统说。
……真是厉害。
谢序再次拿起镜子,仔细打量镜中人的相貌,嗯,被大浓妆糊的根本看不出来长什么样。他万万没想到那些化妆品竟是用在自己身上的。就算用了,能不能画得好一点啊,这一副滑稽样是准备上哪个马戏团扮小丑吗?
一想到他顶着这样一张脸到处晃荡他就羞愤欲死。他急忙将上衣穿上,准备出去找一个有水的地方,洗掉这令人作呕的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