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拯救万人嫌的道路上狂奔 第7章 汤池

谢序出发前在房屋里找了一圈，屋内虽有浴桶，但里面空空如也。浴桶旁边还有几个木桶，也没有一点水，看来洗个澡还得自己出去找水然后再提回来。谢序边走在路上边吐槽这鸡肋的世界，能飞有什么用？洗澡水还是得自己提！

自从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之后，谢序连走路都得小心翼翼。他这一路上都避着人，看见有人过来就立马找地方躲起来，就连听见脚步声都心惊胆战，躲躲藏藏，走得十分辛苦。虽然他不断地安慰自己，反正已经被修士们看了个遍，自己的行为只是在掩耳盗铃。但在现代社会极注重外形象的他实在放不下架子，只好一边找水，一边憋屈地隐藏自己。

走了估计得有一个多小时，谢序脸上已经有了汗意，才终于听见不远处有水声传来。往前走了十几米，映入谢序眼帘的是一个宏阔的瀑布，滔滔水流似是无穷无尽般从顶峰倾泻而下，到达地面的时候则被中间一条小径隔开，分流向东西两个方向，两边各有一个巨大的泉池，上面冒着氲氲热气。谢序以为整个瀑布的水就是热的，他小心地走上仅有的一条石板路，将手放在瀑布下面，被冰得立刻收回，连带着打了一个寒战。

谢序不想用冷水洗，回到岸边又有点麻烦，于是双腿叉开，重心下压，以一个极不雅观的姿势，就着池子里的水开始洗脸。之前听公司里的女同事聊天，说买化妆品不仅要看色号，还得看看测评，得买防水的那种，不然很容易沾水就花。谢序不知道他脸上的这种脂粉防不防水，但想着这么长时间过去那妆容依然很辣眼睛，想来是不容易掉的，于是他就拼命揉搓，边边角角都不放过。泉池里的水呈乳白色，谢序看不清自己的面容，出门又没带镜子，他不确定有没有洗干净，如果没洗干净，那就又该是另一番景象了。

抱着蜕层皮的心态，他洗了五分钟，估摸着差不多了，他爽快地甩甩手，准备站起来回去。膝盖刚要往上抬，一动才发现，他腿麻了。

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谢序深谙这个道理，这石板上全是水，他如果贸然站起来，很有可能站不稳栽河里，所以他左腿不动，左手撑在地上，慢慢把另一只腿伸出去活动活动。那仿佛千万颗小石子在小腿处蹦迪的感觉让他又酸又爽，好在很快就恢复了知觉。再重复上一个动作，将左腿伸出去捶了捶。两个腿终于不麻了，谢序觉得自己可真是个聪明人。

于是他站了起来，眼前兀地一黑，他直直栽进了前面的池子里。

干，起猛了！

谢序是个只知道写策划案和打游戏的人，意思是，他不健身。所以，他也不会游泳，当他直直栽进池子里，而又没有任何支撑点的时候，他只能凭本能不断地扑腾。但他越扑腾，越觉得水流不断拉着他下坠。憋着的这口气马上就要挺不住了，谢序有些绝望，他难道还没开始自己攒分值的宏图大业，就要中道崩殂，先被淹死了吗？

忽然，谢序感觉有股力把自己拽了上来。为什么说是拽呢，因为他能感觉到那股力的受力点在自己的后衣领上，生生把自己从水底扯了上来。那股力在他站稳后就立刻消失，谢序则大口大口呼吸，缓和那种将近窒息的憋闷感。

站起来才发现，这泉水到自己腰部，也就一米多高。这要是被人看见自己在水里不断扑腾的样子，估计得以为这泉水深不见底。

人？谢序抬头张望，和不远处的宁留卿对上了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幅画面，谢序的第一直觉就是：好了，他这偷窥狂的名声，从现在起就要坐实了。

此时的宁留卿没有穿外面的修士服，只能看见白色的内衬，因为沾了水，全都服贴地粘在身上，隐隐露出蜜色的皮肤。而且谢序并不近视，所以他也就能看见宁留卿胸口上的……那两处突起。

他已经忘了自己是个男人，并且是个直男了，他这会想起的只有他偷看宁留卿洗澡的传闻。他也忘了三师兄告诉他的有关传闻的真相，而是像一位不小心看到男子沐浴的姑娘一样，立刻避嫌地蒙上双眼，并且恶人先告状：“你怎么在这洗澡啊！”

语气里全是毫不掩饰的谴责和质问，仿佛他的二师兄是个不守男德的男人！

宁留卿皱了皱眉，“别人能来，为何我不能？”

别人都能来？那这不就是个露天的洗澡堂吗？修仙之人风气这么开放？那为什么还嫌弃他偷看宁留卿洗澡？

谢序愤愤不平，感觉自己受到了歧视。脸也不遮了，男人之间害臊什么？他正大光明地看，就不算偷窥！

宁留卿上下打量他，“你来这做什么？”

我来这洗脸啊，你们这连个自来水都没有，我不得找个有水的地方。

谢序只敢在心里这样说，他时刻谨记着，自己是个要攒分值的人，对于一切可能会给自己提升好感值的人，都要和善，要友好。所以他扯出了一个笑脸，回答：“我来这洗脸。”

人类对于别人的眼光总是很敏感，谢序觉得宁留卿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你用汤池的水洗脸？”

原来这叫汤池，这水的确挺像骨头汤。那又怎么了，汤也是水，他用水洗把脸难道触犯天条了？而且！宁留卿那是什么眼神，他是不是在心里恶意揣测，觉得这是他谢序为了偷看他宁留卿洗澡找的借口？你有的我都有，何必呢！？你都露天洗澡了，还不让别人看！

谢序保持耐心，“对，我看房中没有水了，就找到了这。”

宁留卿完全没有往别的方面想，他只是觉得眼前的人有点奇怪，先不说洗掉了他那已经在脸上化了一年多、掌门多此劝告无果的浓妆。就说他洗脸这件事，天婺峰上没人会将汤池的水另作它用。汤池的水从瀑布落下后，就会被灵气滋养，用以调和心气，因此修士们都会自觉避开汤池的水，日常用度都从瀑布上取。他还是第一次见用汤池里的水洗脸的。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这已经成了默认的规矩，就连谢序那样肆意的人，在宁留卿的印象里，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动汤池。眼前的这个人……难道真像师弟师妹们所说，变了性子？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吗？

谢序觉得自己正在被X光机扫描，从上到下，从外到里。他被看得全身难受，实在受不住，费力地跨了几步，出了汤池。临走，还没忘了给宁留卿打个招呼，“宁师兄，我先走了。明天见。”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直到谢序的身影没入拐角，宁留卿才收回目光。从醒来后，他这个师弟的行为就不太符合他往日的作风，无论是道歉、挨罚还是洗脸，像是突然悔悟一样。他自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将一个恶劣成性的人打成正常人，那问题就只能出在谢序自己身上。

可一个人如何能在一夕之间悔悟？宁留卿自然不相信有这样的奇事。倒是听说魔界那边有种邪术，能够移换元神，不仅可使人功力交换，就连性格也能一起转变，但痛苦也非常人所能承受。谢序看上去并没有受伤，挨了鞭灵后虽晕了过去，但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应该与邪术没什么关系。

罢了，总归也与他没关系，就算他真变了性子，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们之间也只会是没有太多交集的师兄弟，想那么多做什么。

谢序着急忙慌地跑回了自己屋，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镜子照了起来。镜子里的人不丑，但也说不上惊艳，和他的二师兄、三师兄比是差了不少，好在说不上难看。他洗脸之前还有些纠结，怕原主是因为自己的脸长得太崎岖，才另辟蹊径用大浓妆遮掩的，现在总算踏实了。

不过……谢序望着镜中的自己，宁留卿那会那样盯着自己，是看出什么了吗？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和宿主相比有些不合常理，但他没有那么长的时间用来循序渐进。剩下的时间里，他必须做出更大的改变，才能把好感值快速地提上去。他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也不知道宁留卿有没有厉害到能一眼看出他被换了灵魂的程度。这要是真被看出来了，他得被当作怪物抓起来吧。

不行，他得问问系统。

“系统大哥，系统大哥，你在吗？”

无人应答。

“系统大哥~”

依然没有动静。不在线？那就只能明天再说了。

脑子里全是照镜子的事，谢序都忘了自己刚从水里出来，衣服湿哒哒地粘在身上，痒得不行，他走到一个木柜前，打开，天蓝色的修士服被整齐地叠放在角落。看来这个原主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嘛，他还以为得看见狗窝堆呢。

把换下来的湿衣服搭在椅子上，他直接躺上了床。他感觉从醒来后经历的事比他加班一个月还要耗时耗神，身心皆感疲惫，他得好好休养一下。

马上就要梦会周公了，系统突然出现了，“找我何事？”

谢序迷迷糊糊，“你怎么现在才来？”

“被另外一个绊住了。你有何事？”

谢序觉得系统此时的心情并不是很美妙，他不敢去问那个人是谁，只问了自己想问的，“这个世界的人，能看出谢序的灵魂变了吗？”

“不会，他们不具备这个本事。”

那就好，谢序松了一口气。

“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没了，你有别的事就去忙吧。”谢序确认系统是真的心情不好，之前从来不问这句话的。话说，谁敢触系统的霉头啊，就不怕被改成乱码，扔进轮回里吗？

系统没再出声，非常痛快地下线了。

谢序安心了，立马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