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跟王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顾客又被那边给吸引过去了,气得直咬牙。
李氏实在是不服:“能有多好吃,一个个像没见过世面一样都赶着上去排队,还能是什么龙肝凤髓不成?”
很不幸,王记铺子里头也有沈苍雪的拥趸,听到李氏这样说,便忍不住替沈记说起话来了:“老板娘怕是没吃过沈记的包子吧?那边包子味道的确与众不同。咱们在这胡同口呆了这么久,还没吃到哪一家比他们家的口味好。可惜他们家的肉包子卖的稍微有些贵了,否则天天吃也使得。”
这话得到了旁边的人的赞同:“就是,我恨不得天天吃沈记,可是他们家的包子不够大,吃两个又不够,三个钱又太多,只能偶尔过去尝尝鲜了。”
“真不知今儿的新品又是什么样的,指定很贵吧。”
“那还用说?今儿多挣点钱,说不定下一回还能吃到。”
众人对不能吃到新品包子扼腕叹息,李氏跟王檀听在耳朵里越发不爽,脸上的神情都差点扭曲了。
没钱才来他这吃包子,攒了钱就去对面奢侈一把,这算什么,合着他们招揽的这些客人都是穷光蛋,去沈苍雪那儿的才是有钱人?辛辛苦苦地降价做买卖,还换不来这些人的感激涕零,反而让人记着别家的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感觉,别提有多憋屈了!
偏偏还有人没心眼儿,对着夫妻俩说:“你们家包子是便宜,不过味道却比不上沈记的。”
李氏真恨不得把她手上的托盘直接摔到这人的大饼脸上!
好在夫妻俩到底是做生意的,没有把这脸色摆出来多久,便又客客气气地出门招呼客人了。
唯有后厨的杜喜听到了前面的争论,气得早饭都吃不下了。
小徒弟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劝:“师傅您吃两口吧,大早上的忙到现在,再不吃人都饿坏了。”
小徒弟也替他们家师傅憋屈,大酒楼里的主厨,莫名其妙被调到了这个鬼地方做包子,真是欺人太甚。
可这是主家的安排,他们还能说什么?他家师傅本来就不是做包子的,辛辛苦苦做出来了,还不计成本地卖出去,最后还要被人拿来跟对面沈记比较,没跑出去破口大骂,那是他们家师傅涵养好。
不同于王记这儿气得呕血,沈苍雪这儿也算是彻底热闹起来。
灌汤包子五文钱一笼,一笼八个小包子,确实不便宜,但是胜在新鲜,别处还从来没有人做过。小小的包子,看着晶莹剔透,咬破皮儿之后,里面的汤汁金黄透亮,泛着油光,又香又鲜,吃上一口满嘴留香。
来沈苍雪这儿买包子的多多少少有点积蓄,所以哪怕这顿早饭贵了些,咬牙还是能买得起的。毕竟明儿这包子就没了,今儿不吃下回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们可等不了,更不想自己后悔。是以一笼一笼的灌汤包卖的很快,也幸亏沈苍雪今儿早上做的多,要不然压根就不够卖的。
众人坐下来之后,吃得津津有味。就是里面的汤汁实在是太烫了,哪怕沈苍雪跟铺子里其他人再三提醒众人要慢慢的吃,还是有不少人被烫到了舌头。
方捕头便被烫到了好几下。
闻西陵给他递了一碗粥,见他烫的呲牙咧嘴,不由得提醒:“还是慢点儿吃吧,免得烫伤。”
方捕头叹了一口气:“看来心急不仅吃不了热豆腐,还吃不了灌汤包。只是这包子近在眼前,放着不吃,怎么能忍得住呢?”
越在沈记待得久,方捕头便越觉得这家铺子别有洞天。
尝着可口的小笼灌汤包,方捕头又瞧了闻西陵一眼:“你们忙到现在,不会连早饭都没吃吧?”
闻西陵勾起了嘴角,莫名有点自得:“早吃过了。”
刚蒸好的第一笼灌汤包,就是他的,第二笼,才是黄茂宣的。
他好言好语,叫方捕头心头诧异。
不止是方捕头,铺子里的老顾客也发现今儿这位相貌非凡的小二态度莫名的好。以往让他做个事儿都能摆个脸色,虽然摆着臭脸也无损众人对他的偏爱,但是态度能好些的话,谁又愿意受虐呢?是以今日闻西陵客客气气的,不少人受宠若惊之下,觉得今儿来得格外的值。
若是每日都能被这位好颜以待,他们一定天天来!
方捕头吃完之后还要了一份带走,说是带回去给他们尝尝鲜。
沈苍雪给他打包好,方捕头接过之后,提醒了她一路:“对面若是要闹事儿,只管来衙门这儿寻我。”
沈苍雪想的便有些多了:“这王家人行事作风一向蛮横吗?”
如若不然,也不会连方捕头都担忧这件事儿了。
方捕头无奈道:“这王家虽不是临安城首屈一指的富户,但行事却是最招摇的,自王家发迹之后,在他们手上被弄垮的铺子不计其数。甭管多有本事,到了王家这儿依旧被整治得死死的,最后倒闭的倒闭,关门的关门。久而久之,许多地方便只有王家一家独大了。”
而对于王家不当人的做法,虽然也有人去衙门伸冤。但是开门做生意,有竞争那是在所难免的,王家既没有杀人越货,更没有知法犯法,哪怕做的事儿缺德了一些,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方捕头担心沈苍雪掉以轻心,再三交代:“这段时间千万警醒着些,他们家可是什么样的花招都使得出来,你若招架不住便去府衙求救。”
沈苍雪对他多了几分感激,认认真真地道了谢。没想到这位府衙里出来的老爷,竟然如此热心肠。
沈记这边卖得风风火火,所有包子里头也就小笼包最贵,却也是卖得最快的。最后一份卖出去后,沈苍雪都松了一口气。她本来还担心今儿早上做的多,卖不出去赔钱呢,看来是多虑了。
将最后一份小笼包递出去,沈苍雪如释重负道:“小笼包一份五文,白粥两文,一共七文钱。”
对方匆匆递过七个铜板儿,转身便走了。
沈苍雪站在柜台上,目光凝视他的背影,总觉得……怎么看这人怎么不妥。
铺子里虽然时常有新面孔,但到底是老熟人多。今儿过来的这人,是个十足十的新面孔,且过来买包子的时候。眼珠子乱转,极不老实。
沈苍雪当场没有发作,只是拉过闻西陵道:“方才过来买最后一笼灌汤包的人,应当是王记的。”
闻西陵警惕道:“他这是过来打探生意的?”
沈苍雪摇了摇头:“生意好坏对着门口看一眼不就行了,哪里用得着特意出钱买咱们家的东西?除非……”
沈苍雪忽然凑了过来。
细眉桃花眼近在咫尺,闻西陵心都漏掉了半拍,他定了定神,只听对面之人波澜不惊地道:“除非他们别有所图。”
所以,她将手放在闻西陵肩膀上,抬着头小声说道:“你跟着他,去探一下虚实。”
闻西陵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当场炸毛:“你让我去偷听?”
“是探听!”沈苍雪强调。
闻西陵老大不愿意,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他去跟踪,他觉得委屈。
“去嘛去嘛。”沈苍雪哥俩好地拍着他,经验十足地撸着这只傲娇的大猫,“晚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闻西陵扯了扯嘴角,她也就只有这一招了。
沈苍雪继续:“我保证,是这一款从未有过的饮子,甜甜的,香香的,里面还有弹牙又好嚼的珍珠丸子,好喝得要命。别人都没喝过,做出来头一份只给你留着。”
闻西陵咽了咽口水,可耻地心动了,他转身,丢下一句:“等着,我去瞧瞧。”
临走时,他还颇为得意。
奶黄包子是为了他做的,小笼包他第一个吃的,如今又要为他做新饮子——错不了,沈苍雪喜欢他。
沈苍雪也笑了笑。
本来也要迎接方大姑娘的,早些将这风靡后世的饮料做出来也不错。
闻西陵来去无踪,等闲人根本发现不了。
那人绕了一圈才又回到王记后门处,以为无人发现,便直接走了进去。
里头王檀夫妻二人都在,杜喜也在,他正被王氏夫妻二人逼着吃灌汤包子。
李氏想得还挺美:“这一笼都给你,你吃完了记得做一份一模一样的,明儿早上咱们家也得卖这个。”
杜喜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我杜喜岂能拾人牙慧?”
王檀虎着脸:“少废话,别忘了你当初落魄的时候谁提拔的你!”
杜喜瞬间哑了声。
王檀扫了他一眼,带着警告:“我爹将你派过来,就是为了搞垮对面的沈记,记着你的差事!往后沈记有的,咱们也要有,不仅有,还比她更好更便宜!别告诉我这点东西你都做不出来,天香楼的大厨,还不至于比不上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片子!”
杜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神色难辨。
半晌,他还是拿起了筷子。
王檀轻蔑地转过头,与李氏重又算计起了沈苍雪:“如今不过跟他们玩玩儿,姑且看他们能撑几天,她还能有数不清的新奇点子不成?等到她没了新包子,便也死到临头了。”
李氏摇摇头:“可爹未必会给咱们这么久的时间。”
“那你的意思是?”
李氏瞧着杜喜,终究还是不信他,只跟王檀道:“你附耳过来。”
伏在墙角的闻西陵便听不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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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