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季我们做什么 第25章 逐客

林远君睁开眼，漆黑的卧室的天花板，现在是十点多，原来她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了。

她一摸身边的位置，凉的，翻身一看，高函原来没有和她睡在一起吗？

她刚才的那一番话是真心话吧，认真地讲出那种话，这个人是笨蛋吗？刚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简直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太丢人了，我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哭了？她说我可以随时在她面前流泪，真的可以吗？那么虔诚的表情，不惨一丝虚假，就像她是永远效忠于国王的骑士，发誓要保护她的一切。

林远君胡思乱想着，心里乱糟糟的，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吐掉，她摸索着打开台灯，黑暗被一点光明吃掉，然后掀起被子下床。

来到客厅，只有月光把树影打在地上，影影绰绰的影子随着光的水波摇晃，不见高函的踪影。

难道她回家了？一整晚的气氛都好奇怪，最后我还哭了，她应该很尴尬吧，回家也是情有可原。早知道不睡把她留下来了，看她高兴的样子，也算是还人情吧，林远君可惜地摇摇头。刚才自己还靠着她睡着了，还希望她能给予自己更多的喜欢……现在才意识到越过界了，她烦躁地揪起一缕头发搓乱，我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她的理智叫嚣着不要再靠近她了，一丝一毫都不行，今晚发生的事就当做梦。

副卧的门缝里泄出一线光，林远君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难道高函还在？她拧开门把手，高函正坐在床头读些什么，一脸专注的样子，林远君眯起眼睛看，是一本相册？

她敲了敲门，轻咳了一声，高函的注意力从相册上转到了她的脸上，然后红色迅速爬上脖子，抓着相册就往被子里藏。林远君走进她，她越走近她，心跳得就越大声，她坐下，问：“我还以为你回家了，你今晚睡在这里吗？”

“嗯。你靠着我的时候睡着了，然后我把你抱上船……床。我怕我会打扰到你，就来这里睡了。”

“刚才的事……真是……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没事的，不麻烦。”

又是沉默，今晚的难熬程度简直是地狱级别的。

这次林远君首先打破沉默：“你刚才看的是什么呢？”

“没什么。”，说完，高函往被子上一坐，不敢看着她。

“这里是我家哦，你看的也是我的东西，我有权利知道吧。如果告诉我，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林远君用玩笑微微带着认真的口气说。

“……也是啊。”，高函站起身掏出相册，放在靠近林远君那一侧的大腿上：“我刚才在看的是你小时候的照片。”

林远君从没听过有这本照片的存在，这本照片书看起来很旧了，但是没有明显的损坏，看来是有人把它小心地收好了。她迫不及待地就在高函大腿上翻开，照片的主体人物毫无疑问是她，拍摄的背景大部分是在公园或者动物园、植物园之类的游玩地方，有女孩穿着红色背带裤在花坛前面比耶的照片，还有坐在木马上大笑的照片，还有和大熊猫的合影……她翻得飞快，高函本想指着这些照片一一对林远君说可爱，但是看到她急切地寻找着什么的表情，未免放下了心思，而是和她一起认真看了起来。林远君一直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黑色水彩笔写着“给亲爱的远君，千禧年六月。”

没有任何的记忆，那时她才三、四岁，还没有开始记事的年纪，的确回想不起来。林远君的手颤颤地放在这本相册的封皮上，问：“你从哪里找到的？”

“从这个梳妆台的台面上，它藏得非常隐蔽，没有注意看是发现不了的。”高函如实作答。

“我完全想不起来……这是谁照的？是谁藏的？”她重新仔细翻阅了一遍，一张背后发黄的照片突然飘到地上。高函弯腰捡起，林远君接过一看，只这一眼，林远君的眼睛瞬间睁大，表情复杂地用眼睛扫过这张照片，她抑制住了撕毁照片的冲动，然后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那张照片立刻被脱手拍在床头柜上。

夏雨荷抱着她笑颜如花，那是上辈子的事吧。讨厌我的妈妈为什么要拍我的合照？既然讨厌我忽视我就一直保持不咸不淡互不关心的母女关系，为什么要拍照，为什么不藏好要被我发现，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

原来妈妈是可以笑得出来的，为什么她丧失了笑的能力？她抱着我幸福的表情不是假装的，为什么现在成天哭泣谩骂？我一直知道，是我让他们吵架的，是我让妈妈每天流泪，爸爸早出晚归最后出轨的，是我太不听话了太不懂事了不够聪明不够努力，妈妈才会越来越讨厌我，妈妈会因为我的出生而开心吗？不，不会的，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林远君表情阴郁，她低垂下不带任何感情的黑色眼眸，不说话。

高函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是你妈妈的照片？”

“你看过了？”，林远君语气低沉，挑起眉，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方便和我说说吗？”，高函感受到巨大的抗拒和阻力，不依不挠地问。

“不方便，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对了，你离开的时候就不要特意告诉我了，我暂时不想见到任何人。”

不能再无情的逐客令，高函是个明白人的话就该走了。虽然有点喜欢她，但是我更喜欢破坏这段关系。她是在关心我，我知道，但是我有什么值得关心的，她早该离我远远的，去找和她一样幸福的小孩，而不是我。我还担心没有理由就疏远她，这回终于可以把她逼走了，也算是一段了结。讨厌我吧，就像其他人一样讨厌我，我这么说她，她会很伤心吧？接下来会怎么样？一句话不说地离开，还是劈头盖脸骂一顿？不过无所谓了，就到此为止吧，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