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季我们做什么 第22章 过夜心思

高婉云娓娓道来，讲述时语气平静却难掩悲伤，讲完之后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虽然高函很好奇为什么她对她们如此了解，不过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事，她终于参透了一点为什么林远君待人接物的态度如此……与众不同。

高函之前有猜想过是因为林远君的原生家庭对她并不好，不过她没想到这种虐待是如此彻底，之前不经意看见过林远君小臂上的陈旧的割伤，两道褐色的规则的疤，从关节的部分贯穿到手腕，当时想来是林远君不小心伤到自己的，但是那极有可能是她家人用刀……

高函继续猜想，林远君平时的异常行为和她家庭的虐待离不开关系，她会盯着小刀好一会，然后放弃一般地走开，她会突然忘记自己刚才做过什么，她会露出很勉强的笑容。也就是说，家庭给她的创伤使她变成了这样，如果说没有遭受过虐待，家庭关系和谐的自己是一颗完美的苹果，那么林远君就是一颗被刀插进的腐烂苹果。

空气霎时安静，谁也没说话，高婉云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她说：“哎，远君这个孩子也是可怜……你要好好对待她听到没有？”

高函下意识地回她：“那是当然！我待会就去看看她。”

高婉云尝试扫除刚才的沉重气氛，她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啊，对了，今天是周五，明天又没有上课，要不你去陪她一晚。”

高函看着高婉云不安好心的挑眉，紧张到整个心被提起来。

去远君的家……？和在远君一起……？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高函似乎一瞬间闻到了林远君身上气味，洗发水和沐浴露的混合香气令人舒适又安心，还有不小心触碰到她的一小部分冰凉的皮肤，她柔顺的黑发散在白色枕头上，那双黑夜中亮晶晶的漂亮眼睛……

等等等等！别想了，只是和林远君一起睡觉，没关系的！嗯，今晚过了我们的关系说不定能再进一步！

高函一个人抱着头陷入混乱，在沙发上蛄蛹一会儿之后，默默爬了起来，只留下一旁迷惑的高婉云。

高婉云看着行为怪异的女儿，感叹自己怎么会生了一个傻子，但是这样子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她投去一个嫌弃的眼神：“你到底去不去呀？高小姐麻烦开尊口好吗？”

高函支支吾吾地说：“可、可以吗，我虽然想去，但是打扰她就不好了吧……”

高婉云一笑，摆了摆手：“我现在打电话问。”

高函拦着她：“等等，我做下心理准备！”

高婉云无语地伸手机：“要不你自己来？本来就是你的邀约嘛。”高函又乖乖闭嘴了。

高婉云捡起手机，拨打了林远君的电话，手机传来默认的铃声，高函在她身旁不安地扣着手，把指甲两边多余的突起的皮扣得干干净净。

响了十秒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林远君沉静的声音：“高姨，请问有什么事吗？”

高函立马停手，两只耳朵竖起来仔细听，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话筒里林远君的声音，声音和平时一样……

就在她遐想的时候，高婉云开门见山，看着高函，对林远君说：“我们家高函很想去你家做客呀，不知道她在那里留一晚会不会打扰你呢？”电话那头沉默了。

高函站在高婉云身后，疯狂摇着她的肩，这种任性又突然的要求怎么会被同意啊，而且我们关系最近不太好，早知道不打了！妈妈也真是的！她又跑到高婉云拿着电话的手旁，把脸埋进臂弯里，蹲着，彷佛这样就能逃避即将到来的现实。

林远君的声音彷佛从天上传来，带着笑意飘到高函的耳边：“可以啊，我很欢迎，如果高姨你也来的话那就太好啦，我们可以一起过夜了！”

高婉云笑着说：“不用啦，你们好好玩就好了，不必在意我。那我叫高函准备一下，待会就来你家。”

林远君应着嗯嗯挂断了。

高婉云转头一看，高函蹲在一旁，嘴角半挂着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高婉云推推她：“开心了吧。快去准备，人家远君正在等着你呢。”

高函回过神，她突然认识到：既然远君愿意让她住在她家，那就说明，自己在她心里或许、可能、有很大几率是和别人不一样的，远君绝对不可能让她的同班同学和她睡在一起！所以，自己在远君心里是特别的！

天大的好事！天大的喜讯！首先，她想感谢高婉云女士，没有了她的相助，自己不可能有如此良宵，其次，她想感谢林远君小姐，是她的慷慨无私造就了现在的她，是她赐予了她这次机会……获奖感言被臀部接收的一脚打断了。

“别磨磨唧唧了。”高婉云心累。

高函觉得刚才的沉重一扫而空，整个人精神焕发，她心里的鼓咚咚地小声敲击着。她巡视着家里，突然发出了反派一样的大笑，其中气十足且怪里怪气，惊动了十里八乡。

高函在客厅、卧室、浴室、厨房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这个薯片好吃，要带给她；这个是收藏的娃娃，很可爱，要送给她；这个是《冬牧场》，希望她喜欢；还有要带的毛巾浴巾牙刷……

高函擦擦汗，新的苦恼出现，她凑满了能装一麻袋的礼物，礼物袋装不下，但是一般的塑料袋又不好看。高婉云在一边路过，愣住，这不是要把整个家搬空了吗！你去的不是远君家而是是要去荒野求生吗？

于是，她强忍骂意，闭上了眼不愿看见这一切，又指指那堆东西：“那些礼物可以每天送一件，不需要一下就带去吧，你就拿一个就好了。还有，你把沐浴露和洗发水带走干嘛！”

高函扭扭捏捏地转手指：“不要拿走啊……”

高婉云无视她，把被劫走的物品全都物归原位，只剩下一只巴塞罗熊和日用品。高函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些被遣返的礼物，母命不得不听啊。

高婉云抓起巴塞罗熊，问：“你要送这个吗？”

高函点了点头，这只熊远君一定会喜欢。

高婉云把熊放在高函怀里，然后给高函递过包，说：“好了，快走吧，人家还在等你呢。”

以往还会和妈妈打招呼挥挥手，这回高函毫不留恋地走出了门，伴随着大步流星的脚步声。高婉云望着高函壮士离去的背影，直觉今晚一定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