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冷的仲冬 第9章 熄灭

陈亦辞从教学楼里走出来，难得规规矩矩穿着校服，衣领的纽扣扣到最上面的一颗。

也可能陈亦辞平时穿T恤，校服领口太小，也可能是没这么规矩的穿过校服，像被束缚般，十分不自在。他抬起胳膊，单指拉下衣领的同时侧过脸。

“制服诱惑”还不知道自己长着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做这个动作时画面冲击感有多强。

李淼淼看的眼睛要瞪出来，江浸月的脸被太阳照得微微发烫。

两人走进教学楼，陈亦辞走上跑道。楚恻站起来迎接陈亦辞。

楚恻：“都放学了你换上校服了，不是进去取东西了吗？”

校服扣在最上面的那一颗，对陈亦辞的身形来说能轻松塞下一个拳头，但陈亦辞还是觉得异样感，抬手解开纽扣：“进班里取东西遇到岩哥了。”

李岩从后门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后，陈亦辞一转身，对上李岩的大脸。

李岩：“亦辞，你校服呢？”

陈亦辞不答反问：“不是放学了吗？”

“放学你就不是二中的学生了吗？校规上明确说了，在学校就要穿校服，你赶紧把校服穿上。”

陈亦辞想说没带，李岩伸手从他书桌里把校服拽出来。“把校服穿上。”

陈亦辞认倒霉，快速换上校服拿上东西就要走，李岩没打算放过他：“你先等等。”

陈亦辞吐口气，“又咋了，岩哥。”

李岩直入话题：“数学老师最近跟我反应，你经常不写数学作业，也不听课，你注意点，听不听课我不管，数学作业写了。”

陈亦辞不想在和李岩纠缠，不管李岩说了什么他都一一答应。

李岩摆手：“走吧。”

楚恻：“你不会抄啊。”

“作业都是现出的，懒得算。”陈亦辞走着问，”你带半袖了吗？”

楚恻跟上他：“我没带半袖，就带了个背心。”

说完楚恻去翻包，手摸到背心的衣角，听见陈亦辞冷不丁的问一句：“你穿过没？”

“……”楚恻拽出背心，有些咬牙切齿，“哇塞，你嫌弃我。”

“你可以这么理解吧。”

“……”楚恻把背心撇过去：“你穿吧，我昨天刚洗的。”

陈亦辞抓着背心起身，往卫生间去，留下一句：“你在此地不要走动。”

楚恻懒得跟陈亦辞讨论地位，坐在草坪上掏出兜里的手机回林憬惜消息。

【今天放学和陈亦辞打球，晚点到家】

楚恻背后被人一拍。一激灵，差点把手机甩出去。以为是等会一起打球的兄弟，一转身脏话咽下去。

他伸手揽住林憬惜，林憬惜却侧身躲开，给楚恻递个眼神。楚恻顺着目光看过去，江浸月背着书包跟在林憬惜身后。

他尴尬的收回手：“嗨。”

江浸月手都抬了上去，跟楚恻打招呼，而一旁突然的尖叫打断江浸月的思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一旁激情讨论着：“陈亦辞这比刚才的校服还杀我。”

“刚才那个校服我没看见！”

“……”楚恻跟着陈亦辞玩的这两天，已经习惯了这位走到哪哪就热闹的场面，不以为然。而林憬惜就不这么好了，本想加入那堆女生和她们一起尖叫，奈何男朋友在这，慢慢也就冷静下来。

陈亦辞穿着黑色跨栏背心，下面是深蓝色裤子，裤脚挽的很高，露出白色耐克袜子，脚下踩着经典款的空军。

校服随意抓在手里，另一只手轻搭在后颈，下一秒又放了下来。手臂上的肌肉若隐若现，风从下摆钻进去，走近了，还能看见他的锁骨，再往下，白的晃眼。

江浸月突然拉住林憬惜：“走吧，太晚回家不安全。”

“啊？晚吗？太阳刚落山！”

楚恻把手机揣进兜里，陈亦辞拿上自己的包，表情凝重。

楚恻察觉到：“怎么了？”这三个字刚想说出口，陈亦辞无厘头的问一句：“我很吓人？”

“啊？”楚恻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说啥呢？”

陈亦辞：“我刚来她们就走。”

“……”楚恻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把话题转移到运动会上，顺便问陈亦辞报了什么项目。

他说：“忘了。”

楚恻兜里手机震动，约好的队友发来消息。

“走吧，他们到了。”

陈亦辞不紧不慢的起身，可能怕自己的校服沾到不干净的东西，在暗格里找到塑料袋，装上系好才塞进去。

“你真他妈还嫌弃我！”楚恻拍拍屁股跟上去，没忘记林憬惜给他派的任务，“你到底报啥了啊？”

陈亦辞背影极其潇洒。

“能耍帅的，我都报了。”

楚恻：“……”

江浸月回到家刚天黑，手机随手放到台柜上，书包取下来扔在课桌边，直奔厨房看菜袋子，只剩下几根发老枯黄的菜叶。江浸月扶额，回来忘买菜了。

回房间翻出钱包出去买菜，走到玄关处，柜台上的手机嗡嗡响两声。

这个点，也就林憬惜能给她发消息。

江浸月不紧不慢的穿上鞋，拿起电话摁开屏幕，亮光刺得江浸月眼睛发酸。

【。向你发出了好友申请。】

江浸月迟疑一秒，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虽然江浸月经常潜水在班级群，但这名字不常见，只有在——

这是陈亦辞的微信。

为什么加自己？

江浸月走出大门想起提鞋时放在地上的钱包没有带。

她关上手机，撒腿回去取钱包，途中陈亦辞再次发来好友申请。

这次的申请较上次不同，在页面上还添加了一句话。

【看到加一下】

江浸月打开手电筒，注意脚下的坑坑洼洼，手里点上同意申请。

【我们已经是好友啦，一起快聊天吧】

江浸月掀开门帘，踏进店内，陈亦辞发来消息。

【我是陈亦辞。】

“啊，月月来了啊，看看买点什么！”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塑料袋，招呼着江浸月，因为不久生完孩子不久的缘故，腰也不敢弯太狠。顺着肩膀下来的头发用着简单的黑头绳绑着，只剩下一根手指头那么粗。

“我来。”江浸月接过塑料袋，往袋子里装了两个菜花，又扯几个袋装些别的，去隔壁李叔那装了二斤肉。

满载而归回家，开门刺眼的灯光照来，江浸月才想起，陈亦辞的消息还没回复。

她收拾东西，往锅里倒油，等油冒烟时打开手机。

【数学作业发我一下】

数学作业，她还没来得及写，即使来得及这种含量的数学题，也只是早上等早读收作业前几分钟随便写写。

斟酌该如何回复，那两个字江浸月打的格外持久：【没写。】

对面几乎秒回【大概什么时候写完？】

油烟气弥漫，江浸月摁住语音准备转文字：“晚一点。”

发送完毕，凑巧江德民下班回来咧着嘴，一手抱着超大蓝色塑料水瓶，一手摘下帽子。

江浸月接过他手里的水桶放在一旁，盛出菜端到桌上。

这算是生活习惯。因为江德民早上出门时间早，早饭都是江德民做，给她放进锅里保温着。晚上江浸月回来的早，就把饭煮上菜备着，等江德民回来就能吃上热乎的。

【写完发我，谢了啊】

上课能让她抬头听的时候很少，几乎都是在不断地学新知识，或是复习初中就学完的高中课程。作业几乎都是随便糊弄。

她抬手翻出其他作业抄着，看完规划的学习课程，最后才去写数学作业。

写完她点开手机相机，找个光线充足，很完美的角度拍下，发给陈亦辞。

对方似乎写完才回复她，一个抱拳的手势。

台灯已关，外面路灯的光线稀疏，手机屏幕的亮光驱散周围的黑暗，她靠着椅背，盯着对方的主页面的个性签名思考良久。

【In the bleak midwinter】

江浸月得不出她想要的结论。

不久，唯一的光熄灭。

“啊？他真这么说的？”李淼淼说，“那我们班不是就原地起飞了吗？！！”

此时林憬惜靠在七班门口，李淼淼说：“那你班那个，你对象报什么了啊？”

林憬惜笑：“保密。”

李淼淼感觉到背叛。

再过几天，期待已久的运动会就来了。据说此次运动会采取积分制，最高奖是被吹的上天入地功能齐全的电饭煲。为了这个电饭煲每个班都在出谋划策，那最重要的便是——知己知彼。

每个班都有体育生，既然九班的林憬惜知道陈亦辞的项目，那她也想套套对面楚恻的项目，为此牺牲不少情报，结果……

“咳咳。”林憬惜撒腿溜走。

李淼淼看着林憬惜逃跑的背影无尽悔恨。

江浸月憋笑着，躲避李淼淼的视线。

李淼淼飞奔来，双手抓住江浸月的肩膀：“你怎么还能笑我？！”

江浸月被摁在桌上来回晃，“没笑。”

李淼淼更来劲，动作幅度加大，江浸月后背上莫名的碰撞感来袭，反应过来赶快叫停。

“停，水杯。”

李淼淼动作停下：“什么水杯？”

江浸月快速闪开，看陈亦辞桌上的水杯，在书桌旁屹立着。

江浸月坐下：“刚才差点撞掉。”

李淼淼跟着坐在一旁：“幸好你提醒的快，不然——”

陈亦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撞掉什么了？”

江浸月回头解释：“没撞掉。差点。”

李淼淼说：“对，没撞掉，就是轻轻触碰一下。”

陈亦辞“奥”了一声，坐下后伸开退一蹬地，椅子蹭着地往后移，摩擦声响起。

江浸月听到他打了个哈气，随后是撕糖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