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冷的仲冬 第6章 荷氏

教室里，李飞和林影安还有林七趁着李岩刚走，瞬间飞到陈亦辞旁边：“卧槽，李岩是真变态啊。”

“把班长，学委，纪律委按在你旁边，简直就是视奸。”

陈亦辞听完更加烦躁，扒拉下头发，趴在桌子上：“先闭嘴，闹心。”

李飞抓着凳子往陈亦辞的位置移了移，给出建议：“你先板着点，等你改造好了——”

陈亦辞伸腿踹他的凳子：“你把我当犯人呢？”

李飞摸摸鼻子：“不是啊，谁敢把你当犯人。”

林七接过话：“李岩敢。”

开门声响起，李飞与林影安如同惊弓之鸟，瞬间往自己的位置跑，林七边跑边说：“变态就算了，怎么还神不知鬼不觉。”

三人虽然动作快如闪电，但还是快不过李岩的眼睛：“你们三个，就这么舍不得亦辞啊？我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三个上讲台上来，给我们唱一首《兄弟抱一下》。”

李飞：“真的吗？那我就勉强开嗓。”

陈亦辞：“……”

全班同学：“……”

剩下的课，陈亦辞感到什么是监狱。

陈亦辞犯困，郭大通立刻伸手提醒：“陈同学，再坚持一下。”

陈亦辞刚躺下，郭大通连忙拿笔轻碰：“陈同学，不要睡觉。”

陈亦辞抬手扔出纸团，斜前方的陶夏伸手截下，放在陈亦辞的桌角：“有事下课在说。”

陈亦辞上课愣神，灵魂漂游，江浸月回头提醒：“同学，这节课是生物。”

声音说温和不温和，说冷淡又不冷淡。

陈亦辞抬眸看她，露出笑容，慢吞吞的低声戏虐道：“早知道不带你进来了。”

明显的开玩笑，江浸月有些不好意思。人家早上带她进来，一天还没过去，她便管上了陈亦辞。

陶夏记着笔记，但观察着这边的战况，这时说道：“禁止挑逗班委。”

陈亦辞扫了眼江浸月略微发红的耳垂，嗤笑一声，什么都没说，继续选择愣神。

陈亦辞无聊掏出一张大白纸乱涂乱画，困意再次来临。

不久，桌子上生物笔记截住他的视线，挡住下面他的大作。

本子背景是奶油黄色，上面画着简笔绵羊，夹着笔记的手指甲干净整洁，递在他面前。

江浸月快速收手，本子顺势落在桌上。

陈亦辞反应过来后，一个头两个大。现在不仅管他纪律，还要操心学习？

他轻哼一声，笑笑能想出这招数的李岩。反正也无聊，打开随便看看，不看也是干坐到上课。

他翻开，还没来得及注意内容，笔记上的字迹刺痛他的双眼。

他本以为像她这样乖乖学生，写字也应该规整些。

但没想到她的字能这么丑。

陈亦辞一目十行。

丑的很有特色，和他有一拼。

他合上笔记，抬眸看向正前方低着头翻东西的江浸月，皮筋上的黑暗挂件跟着晃，她再一次伸手，桌角处多了一颗糖。

荷氏。

打开白色方块上带着蓝色点点。

午夜风暴味的。

陈亦辞之前在超市卖点前台顺手拿过一次，薄荷味直冲天灵盖

他思绪游离片刻，拿过糖打开外皮，扔进嘴里。“谢了。”

送的时候，江浸月不是很想给，可听着后桌好几次叹息，她最终决定拯救他。毕竟李岩才发布命令第一天。

下一秒，陈亦辞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江浸月露出一丝笑。

陈亦辞被呛的差点要吐出来。不过这刺激的味道让他大脑清醒些，困意消散片刻，他找到对应的章节。

打开笔记第一页，上面还写着八年二班江浸月，陈亦辞懵了一下，但仔细看内容和书上的知识点还都能对上。

陈亦辞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最后选择见周公解惑。

打铃下课，江浸月回头放书，陈亦辞头发的璇儿对着她。

“……”

课间是走读生的放学时间，也是住校声的大课间。陈亦辞被铃声叫醒，起来如释重负的吐口气，元气回满。他抓起墙根的篮球，“走，打球。”

李飞墨迹半天，几人等半天，李飞还在带他的装备，什么护膝，护腕，护脚腕，肌肉贴……不见停的趋势。

陈亦辞和他们对视一眼转身就走。

“等一下我——”李飞前一步后一步，抓住书包，“哎！”

不过十分钟，林憬惜从隔壁班跑过来，犹抱门框半遮面，伸头看教室里没她想见的人，嘟嘴走进来。

“月，你们班那个绝世帅哥呢？”

江浸月收拾着书包，目光落在陈亦辞桌上的笔记本上：“打球去了。”

林憬惜：“哎啊我们班可忙，都没看到。”

江浸月拉上书包拉链，顺手背上：“走吧。”

“嗷。”

两人走在走廊，右手边的窗户一个挨着一个。窗台上扑上假草坪，上面摆放着好养活的花。江浸月认识其中一个，绿萝。

从窗户望过去，校园尽收眼底。四百米跑道的西边挨着篮球场，周围围满了人。

两人踩上跑道，一群人的呐喊声从西边传来。

林憬惜在人群中找他对象，随后满脸嫌弃：“谁教他的穿搭？这么土。”

话题转的太快，江浸月一时没反应过来，“谁穿的土？”

林憬惜没好意思描述那红配绿的穿搭，“你看楚恻那球衣和球鞋。”

林憬惜和江浸月提起过楚恻。一句话概括：同班同学的两人，在开学第二天加上微信，进入快餐式恋爱。

江浸月没见过楚恻几次，有的也只是简单的擦肩而过。不熟悉脸的江浸月本以为会找很久，但奈何楚恻穿搭过于显眼。真如林憬惜所说，红球衣绿球鞋，捡球后跑到一个人身边，低头靠近说话。

云遮住发黄光的太阳，陈亦辞点点头，退后几步接过传来的球，纵身一跃，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一记暴扣，篮球被扣进篮框。

陈亦辞伸手抓住球筐，一秒后松手。上面的篮板跟着晃动，篮球不知滚到哪里。

“你看见他了吗？”林憬惜听她好久没动静。

“等一下。”江浸月从兜里拿出手机，“我有一道题有思路了。”

林憬惜无语，虽然适应了江浸月随时随地有灵感，嘴上还是吐槽：“不是姐，看球呢，你在备忘录里画什么图啊？”

伴随呐喊声江浸月抬起头，陈亦辞又一次拦下对方进攻的球，随意一掷，远球三分。

晨读扫除时间，上早自习紧绷的弦都放松了下来，三两个人围在一起说些有的没的。此次聊天话题多半是陈亦辞，毕竟昨天的场面在学生时代，又大胆又刺激。他们敢看不敢做的也就趁着主人公不在，赶快八卦几句。

“你们昨天看到了？我也看见了！真的是把我甜死。”

“当时真的，我刚出去就见证了。那场面，那动作，那眼神，我都不知道改说什么好了。”

江浸月刚到班级才想起自己也是值日生，放下书包便拿起扫帚扫地。

扫到李淼淼桌边，产生强烈的好奇心。她轻碰李淼淼：“发生什么了 ？”

李淼淼扭头：“啊？你昨天不知道啊？”

江浸月摇头。

“就是昨天放学那阵啊，陈亦辞刚打完球……”

李淼淼当时也陪着隔壁姐妹驻足观看。

篮球场里，陈亦辞接过楚恻扔过来的水，拧开仰头喝了好几口，“谢了。”

“谢什么，”楚恻擦了擦嘴角溜下的矿泉水，“话说哥们，你这球打的也太帅了。”

陈亦辞笑着摆手，走到操场的草坪边缘，拎起白色斜挎包，转身离开。朱彤此时从教学楼跑过来，大喊他的名字。

陈亦辞一转身，朱彤朝他奔来。跑过去时凑巧经过李淼淼。

下一刻，陈亦辞扔下手里的包，双手接住跳在他身上的朱彤。惹得全校观看。

朱彤双臂环住陈亦辞的脖子，两腿缠住陈亦辞的腰。陈亦辞怕她摔下去拖住她，动作没有太过，很绅士。本来很甜的场面，但他脸上面无表情。

李淼淼双手捂嘴，看愣了。

“哇，现在回想都觉得他大胆，也不怕被教导主任抓。”李淼淼看向江浸月，“你怎么没什么表情，一般听完不都激动的吗？”

江浸月疑惑：“激动什么？”

“……额，”李淼淼想半天也没想出来该激动什么，“我也不知道哎……”

李淼淼话锋一转：“你都不知道，我离开了你有多难过。”

江浸月听完八卦看眼时间，真的要来不及了，扫着李淼淼脚下：“我也有点不适应。”

“你敷衍。”

七班语文规矩，除去周一以外每天语文晨读抽一位同学，选一首诗在前面做解析。上周五结束时刚好抽到江浸月。快要打铃，同桌陶夏看江浸月还没准备：“你今天讲哪首诗？”

这次的古诗讲解似乎是她。

江浸月早就把这件事忘到脑后。现在只能选择临时抱佛脚，赶快调动大脑，希望能想出一首唐诗宋词，但调动出来的不是山水楼阁的意境，而是昨天看的一大推概率论。

上课铃响，江浸月站在讲台前。

她带着随便在语文练习册里找的一首诗。可每句什么意思，什么赏析炼字，具体什么含义，一无所知，只能用自带的注释拼拼凑凑。

她轻咳一声：“今天给大家讲的是陆游写的《苦笋》。”

“极知耿介种性别，苦节乃与生俱生……极点？知道正直不阿、廉洁自持是一种性别……苦涩的节操是与生俱来的……”

“我见魏征殊妩媚。”江浸月试图翻译，纠结良久道，“他觉得魏征有……妩媚之美。”

底下实在没忍住，由李飞领头笑了好几声：“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魏征妩媚，他是觉得魏征是美男子啊。”

江浸月双臂交缠在身后，似乎被自己翻译的逗的轻笑一声，嘴上反驳：“不是。”

“哈哈哈哈。”

直到笑声暂停，江浸月再一次朝下看去，那一瞬间，她看见陈亦辞眼睛里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