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起 第20章 噩梦

在拌嘴声中，一家人都坐上餐桌。

舒悦看着摆满桌的菜，大部分都是自己爱吃的。

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静静，你快尝尝这个辣子鸡丁，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舒悦看着碗里，陈英夹给自己的鸡丁。

“特别的好吃，比以往的还要好吃，陈妈，您的手艺不仅没有退步，反而还进步了。”

听着舒悦略显夸张的回答，陈英大笑起来：“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你尽会哄我开心。”

“本来就是事实，哪有哄你。”舒悦低下头。

鸡丁的辛辣刺激着舒悦的味蕾，也刺激着她的泪腺。

一滴眼泪悄悄落在碗里。

在一旁埋头啃猪肘子的宋平安，抬头附和：“妈，妹妹没有哄你，是真的有进步，这个猪肘子也比以前的还要好吃！”

“你那是馋的！”宋国强毫不客气地精准吐槽，“你瞧你这幅没吃过好东西的样子。”

宋平安丝毫不介意他的吐槽，继续埋头和猪肘子奋斗：“爸，我确实是馋，馋好几年，现在好不容易吃到。”

他的话让宋国强的动作一顿。

陈英一筷子敲在宋国强的手上：“不会说话就闭嘴，平安，你别听你爸乱说，多吃点儿，你爱吃，妈明天还给你做。”

“是是是……”宋国强马不停蹄地改口。

舒悦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切，嘴角上扬。

如果，能一直都这样，该有多好。

可是，这似乎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妹妹，你还在想白天的事情吗？”宋平安见舒悦走神，小心翼翼地开口。

“静静，你可不能再想那群脏东西说的废话。马上就到新的一年，多不吉利啊！”陈英生怕舒悦还一直想着这件事情。

“陈妈，我没有想，我刚刚只是在想，其他地方过年，也和我们这里一样吗？”舒悦轻声安稳她。

“差不多吧，但是肯定会有不一样的地方，毕竟各地都有各地的风俗。”宋平安在外省当兵，倒是有一些体会，“像广省，习俗就和我们这里大相径庭。”

“妹妹，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我只是有些好奇。”

“也是，你长这么大都没有去过远一点的地方。等以后有机会，哥哥带你去广省玩，那里的稀奇玩意儿还是挺多的。”宋平安做出承诺。

舒悦高兴地应下：“好，谢谢哥哥！”

电视上节目表演的声音应和着餐桌上的欢声笑语。

此时此景，阖家欢乐。

家里没有人有守岁的习惯，晚上十一点，众人都已经洗漱完，准备上床休息。

“今天都累一天，早早休息，明天醒来就是新的一年。”

“爸，妈，妹妹，晚安！”

“晚安！”

互相道别后，舒悦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脑海里的那个念头一直挥之不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四周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和烟花声，以及时不时冒出的一声“新年快乐”。

舒悦坐起身，掀开窗帘。

烟花在湛蓝的幕布上璀璨地绽放，细碎的花火点缀着天幕，仿佛是闪烁的星辰洒落人间，点亮整个荣镇。

也点亮舒悦心底的渴望。

舒悦在一片爆竹声中，睡过去。

午夜，她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她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子，额头和颈部都布满细密的汗珠，呼吸短促而不稳。

噩梦中的场景犹在眼前，她仍然沉浸在无尽的恐惧之中。她眼神茫然地看着前方，月光从缝隙落在书桌上。

舒悦努力地平复着情绪。

她想，离开才是必然的。

她想要逃出去，逃脱这个梦魇，逃脱她不堪的过去。

清早，舒悦在一片喧闹中醒来。

院外是邻里间不停地拜年声和小孩子的打闹声。

她揉揉有些发疼的眼睛，强撑着打起精神。

走出房门，今天是个艳阳天，暖暖的阳光落在舒悦身上，暖烘烘的。

“妹妹，新年快乐！”宋平安不知是从哪里跳出来。

舒悦笑起来：“哥哥也新年快乐！”

她扫视院子一圈，没有看见宋国强和陈英的身影，有些疑惑：“哥哥，宋爸和陈妈呢？”

“他们去附近串门儿，不过也快要回来了。”说完，宋平安从衣包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

舒悦一看，是一个有点鼓起来的红包。

“哥哥……”

宋平安看出她的拒绝，抢先一步塞进她的手里：“拿着，不许拒绝，这是哥哥给你的压岁钱！”

“可是，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舒悦哭笑不得，“哪里还能收压岁钱呀？”

“但是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是不需要长大的小孩子。”宋平安很坚定地说出这句话。

舒悦哑然。

主动上前抱住他，好半晌才开口：“谢谢哥哥。”

“好啦~不要再躲在我怀里偷偷地哭鼻子啦~不然等会儿爸妈回来看见，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宋平安温柔地摸摸她的头。

“没哭。”舒悦不好意思地从他的怀里撑起头，眼眶红红。

宋平安看破不说破。

半个小时后，陈英和宋国强串门回来。

见只有宋平安一个人在院子里，陈英问道：“静静呢？还没有起床吗？”

往常这个时候，舒悦早就起床。

陈英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准备去看看。

宋平安停下手上嗑瓜子的动作：“在客厅里看昨天晚上没有看完的春晚呢。”

“那行，你跟着一起来。”说完，陈英就风风火火地走进客厅。

客厅里，舒悦东倒西斜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小品，正笑得乐不可支。

“静静，在笑什么呢？”陈英一推开门就听见她的笑声。

“陈妈，你回来啦~”舒悦站起身，直直奔向陈英，抱着她。

陈英被她忽然的动作搞得一愣，随即乐呵呵地回抱她。

宋国强和宋平安看着母女两人黏糊的模样，有些牙酸。

等两人黏糊完，陈英才想起来正事儿。

“静静，来，这个给你，你的压岁钱。”陈英拿出两个红包，一个递给舒悦，另一个递给宋平安，“平安，这个是你的。”

“我也有呀？”宋平安有些惊讶，毕竟自己都已经二十好几，没想到还能收到红包。

陈英白他一眼：“你怎么没有？还是个半大小子，再说，初一进点财，寓意好。”

宋平安用在舒悦身上的话术，终究是用回他的身上。

他没有客气，心安理得地收下。

舒悦本来没想收，但是想到宋平安给的，自己已经收了，又见他也收下，所以还是接过红包，甜甜地道谢：“谢谢陈妈！谢谢宋爸！”

宋国强见两人都有红包，厚着脸皮开口道：“媳妇儿，也让我进点财呗，寓意好，说不定今年咱们饭店生意会更好！”

“你要是想要进财，就去外面捡点柴！”陈英越想越觉得可行，“你快去捡点柴回来，最好是大柴。”

宋国强钱没有要到，还要去做苦力，垂头丧气地走出客厅。

那模样逗得陈英笑骂起来，舒悦和宋平安也忍俊不禁。

“瞧他那幅鬼样子。”陈英见他走远，扬声提醒道，“捡完快点儿回来吃饺子，听见没？”

“听见了！”宋国强愤愤不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等吃完饺子，陈英和宋国强接着去串门儿，宋平安也去找自己的发小玩儿。

而舒悦在拒绝宋平安的邀请后，就回到卧室。

她从衣包里拿出两个红包，整齐地放在书桌上。

片刻，她打开书桌的抽屉，拿出里面一个上锁的木盒子。

她站起身，又从衣柜的一件衣服里，翻出钥匙。

打开木盒子，映入眼帘的全部都是钱。

有百元大钞，也一块、五块的零钱。

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盒子里。

舒悦全部拿出来，又把两个红包里的钱取出来，合在一起。

她捏着厚厚的钱，下定决心。

下午四点半，出门的人陆续回来。

宋平安手上提着一条还在动的鱼。

“妈，今晚加条鱼。”

陈英穿着围裙，手上举着菜刀，从厨房里出来：“平安，哪里来的鱼啊？”

“妈，您能不能先把菜刀放下，再说话，怪吓人的。”

“这不习惯了嘛。”陈英放下手。

“在河里钓的。”宋平安把鱼放进盆里，四处找刀。

舒悦默默地把一旁的刀递过去。

“谢谢妹妹。”

舒悦站在他的侧后位，看着他动作熟练地杀起鱼。

“哥哥……”舒悦欲言又止。

“怎么啦，妹妹？”宋平安手上的动作没停，很快就刮干净鱼鳞。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你的假期有几天呀？”

宋平安手上一顿，抬起头开始仔细回忆：“我可以在家过十五。”

“怎么？我才在家呆这么一会儿，就嫌弃我烦，想让我走呀？”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算哥哥还能陪宋爸和陈妈多久。”舒悦急忙摆摆手，否认他的想法，“那你到时候坐什么车走呀？”

“还能是什么车？只能是客车呀？”

“坐客车到火车站吗？”

“对，然后在售票处买票，就可以坐火车走了。”宋平安处理好鱼的内脏，把它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怎么突然开始对这个感兴趣？”

“因为没有坐过，所以很好奇呀。”舒悦放在背后的手，开始绞手指。

“行，那等我把鱼拿进厨房，我就给你好好讲一讲，怎么坐车。”

“我帮你拿进去！你在客厅等我。”舒悦眼疾手快地拿过鱼，跑进厨房。

看着她欢快地背影，宋平安摇摇头：还真是一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