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起 第2章 相撞

曲市荣镇

“宋国强，你是不是又背到老娘在抽烟！”陈英暴躁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宋国强蹲在墙角的身体一抖，手上刚点燃的烟没有拿稳，掉落在地上。

看见陈英走过来，慌忙站起来，一脚把烟踩住，企图掩盖自己的罪行。

由于起急，差点没站稳，身子摇摇晃晃。

陈英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气笑：“宋老三，我是半天不看着你，你就要升天是吧！”

“没有的事儿。”见陈英不是很生气，宋国强壮着胆子反驳，“我又没抽，就是闻闻味道，解解馋。”

陈英给他一个白眼：“我还能不知道你？兜里有两分钱就想要全拿来买烟。”

宋国强站在墙角，表面上看起来是在认真听陈英讲话，其实思绪早就已经跑远。

“要是小女还在，该有多好？自己就不用这么辛苦的攒私房钱买烟抽。”

宋国强想着以前的“好日子”，丝毫没有注意到陈英靠近的动作。

“好呀，你个宋老三！”陈英踮起脚，一把拧住他的耳朵，“老娘跟你掰扯半天，你当老娘讲的话是耳旁风啊！”

宋国强感受到耳朵传来的疼痛，低下头：“哎哟哎哟，媳妇儿，你咋又揪我耳朵欸，我听着呢。”

“那你说，我刚刚讲了些啥子？”陈英可不会轻易松手。

宋国强当然回答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儿的求饶：“媳妇儿，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错哪儿了？”

“错在偷偷买烟！我以后再也不会偷偷买烟，也不会不听你讲话！好媳妇儿，你就放过我吧~”

看着他连连求饶的样子，陈英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继续生气。

每次都是这样，被逮到求饶求得比谁都快，嘴上说着不敢，然后下次还敢再犯。

儿子就是遗传他这个狗德行。

陈英又扯两下他的耳朵，才放下手。

终于逃脱魔爪，宋国强心疼地揉揉自己的耳朵：我可怜的小耳朵诶~

陈英看着他的动作，没好气的翻一个白眼：“行了行了，你皮糙肉厚的，能有多疼啊？”

“你也不看看你力气到底有多大，母老虎！”宋国强只敢在心里面想，“要是小女还在，该有多好？还会递热帕子给我敷一敷。”

宋国强心里越想就越不是不是滋味。

看着他越来越红的眼眶，陈英倒是有些慌张：“诶，我应该没怎么使劲儿吧，怎么这么一个大男人，这点儿疼就要哭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

宋国强抹抹不存在的眼泪：“媳妇儿，我想小女。”

陈英愣住，没再说话。

她也想。

可是，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一直都没有打过电话。

——

晚上九点左右，舒悦在摊车上挂出暂停营业的牌子，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小舒，准备回去啦？”李姨连着忙完两单生意，正准备坐下来嗑瓜子。

舒悦对李姨笑笑：“对的，李姨。食材还剩下一点儿，我准备带回家，自己当宵夜吃。”

“行，早点回家也好，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尽量走有路灯的大路。”李姨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叮嘱。

“知道啦，李姨，您忙完也早点回家。”

——

和周围的摊主们告别，舒悦慢慢推着摊车回家。

虽然已经晚上九点过，但是整条小吃街依然充斥着喧嚣的热闹。

走出小吃街，光线渐渐暗淡下来，与不远处的灯火通明形成对比。

路上只有几个步履匆匆的行人，或者是偶尔疾驰而过的汽车。

老小区这边依旧保持寂静，路灯昏暗的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荫，落在斑驳的地上。

舒悦一步一步地走进阴影里。

——

到家已经接近十点。

“小舒，回来啦？”老年人年纪大，睡眠浅。

尽管舒悦已经尽力放轻动作，但是刘奶奶还是醒过来。

舒悦放下手上的东西：“不好意思，刘奶奶，我又把您给吵醒了。”

刘奶奶摆摆手：“不打紧，我还没有睡，就是担心你。我今天听楼下老头说，咱们周边最近不太平。”

“我也是才听别人说起过。”

“那你最近要更加注意安全。”刘奶奶一听这消息是真的，急忙叮嘱道，“人少的地方可千万别去，晚上收摊回来也得注意安全。”

舒悦仔细地听着，不觉得唠叨：“我这两天都早点儿收摊回来，等过几天，我就去把摊车给换成电动的。”

怕刘奶奶太担心，她安抚道：“这样也安全些，您叮嘱的我都记得呢，我可惜命了。”

刘奶奶见她真的听进去，也稍稍放下心来。

“您今天走路还有哪些地方不舒服吗？”舒悦问起刘奶奶的情况。

“没有，我感觉我恢复得可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能走能跑，都能去跳广场舞。”

听到她的话，舒悦有些哭笑不得：“伤筋动骨一百天，您再忍一忍，等您完全恢复好，就能去跳广场舞。”

刘奶奶热爱跳广场舞，自从脚受伤后，就再也没有跳过，怕是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但是，为了利于她的脚完全恢复，还是只能让她再忍忍。

“行行行，老婆子我说不动你们这些年轻人。”刘奶奶有些闹小脾气，但是也知道小辈们是为自己身体着想。

为了不给她们增加额外的烦恼，还是决定等医生说恢复好，自己才去跳舞。

“好了，你也累一天，早点洗漱休息吧。”

“好，您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晚安。”见刘奶奶走进房间，舒悦才继续收拾东西。

回到房间，迅速洗漱完。

舒悦躺在床上，感受着四周如往常一般的静。

临睡前，突然想起，明天应该要带刘奶奶去医院复查。

——

第二天，舒悦早早地就起床。

在厨房忙碌的刘奶奶发现，问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我昨天睡前才记起来，今天应该要陪您去医院复查。”舒悦把已经锅里煮好的粥，盛到碗里，“您应该也忘记了吧？”

刘奶奶当然没有忘记。

但是，她见舒悦没有主动提起，就知道她大概率已经忘记。

所以不准备提醒她，打算自己一个人去。

现在，听见舒悦这么问，她心里面莫名有些心虚。

“确实，你不提醒我，我都不记得这件事儿。”

和刘奶奶不紧不慢地吃完早饭，舒悦就带着她前往医院。

因为担心路上不小心碰到刘奶奶的脚，所以舒悦选择直接打出租车。

等到了医院，她轻车熟路地把刘奶奶扶到诊室门口，才去挂号。

现在网上挂号还没有普及，舒悦还是习惯到窗口挂号。

今天排队的人有一些多，舒悦等了将近半个小时。

她有些担心刘奶奶等着急，所以一拿到挂号单，就小跑着往诊室门口赶。

因为跑得太急，所以没有注意到转角处有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也在靠近。

等她意识到时，却已经来不及“刹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扑进男生的怀里。

手上的挂号单轻飘飘地掉落在地上，和男人的东西混在一起。

蒋麒熬完通宵，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

李子桃看他面颊通红，唇色却苍白，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我的老天爷！哥，我感觉你都要烧熟了，你现在还好吧？”

蒋麒没精打采地摇摇头：“不太好。”

“确实，看得出来。”李子桃接杯温水，递给他，“今天上午的课，你就别上了，先去医院看病吧。”

蒋麒喝口水，点点头：“我等会儿给辅导员说一声，你帮我给任课老师请个假，下次把假条补给他。”

“行。但是你一个人去医院看病，能行吗？要不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李子桃觉得他现在的状态，走路可能都会平地摔。

“没事儿，能行。”蒋麒不在意的摆摆手，“只是看起来糟糕些。”

李子桃知道他心里有数，也不再多说什么：“那好吧，有事儿搞不定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不静音。”

“知道，你还是认真上课吧，之后我要拿你的书补笔记。”

“行，遵命！”

等李子桃出门上课，蒋麒才慢慢悠悠地收拾东西到医院。

检查之后，拿完药，他就准备回学校。

结果，转角处，一个女生跌进自己的怀里。

因为还在生病发烧，所以他略微反应迟钝地抱住她。

直到女生在他的怀里挣扎，他才猛地松开手。

舒悦见男生戴着口罩，地上洒落一地的药，更加内疚。

“真的不好意思，您现在还好吗？”

蒋麒和她一起蹲下，捡着地上的东西，强忍着嗓子的不适：“没关系，我没事儿。”

两只手伸向同一盒药。

一只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一只手纤柔笔直，白皙细腻。

碰到的一瞬间，两人都缩回去。

“不好意思。”蒋麒哑声道歉，捏捏触碰到的指尖。

舒悦稍稍抬头，看向他，只觉得这人的睫毛真的好长。

捡完地上所有的东西，两人一同起身。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您的药。”舒悦把药递给他，还是有些担心，“您的身体没有不适的地方吧？”

蒋麒看着眼前的人，温暖的阳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碎发落在脸颊，眉毛轻皱，明净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没有，你不用担心。”蒋麒觉得自己除了脸比之前烫以外，没有任何的不适。

舒悦见他不是在逞强，稍微放下心，打开手机看一眼。

蒋麒察觉她在赶时间，主动开口：“我真的没有事，不用担心，再见。”

“再见。”

蒋麒看着她匆匆忙忙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远处。

正想转身，却发现地上某处闪烁着晶莹的光亮。

他弯下腰，发现是一串手链。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涌出一丝隐秘的窃喜。

他把手链小心地装进衣包，朝医院外走去。

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