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的地儿在主城区的犄角旮旯里。
这片是老城区,根据旧有的古建筑群形成了一条老街。每逢节假日的时候就会有四面八方的游客集结于此,所以这一片大大小小的店铺生意都不错,当然也包括犄角旮旯里的老店。
“怎么来这么早?”秦秀儿正搬着店里的垃圾桶往外面走,抬头迎面间就撞上了同时进来的秦谙西。
秦谙西瞥了一眼那个到秦秀儿半身高的垃圾桶,伸手接过垃圾桶另外一面的把手,“怎么不等我过来一起弄。”
说着话,她用了点劲儿拎起把手就要往外走。
她一番动作太利索了,秦秀儿反应过来时,垃圾桶桶身被秦谙西带得往前一倾,秦秀儿赶紧回神,双手拎起自己这面把手脚步不自觉地就跟着秦谙西就出去了。
“说是要拓宽路面,直接就将垃圾箱都撤了。我们每天倒垃圾还得看着垃圾车过来的时间,真是糟心!”秦秀儿的店面在巷子里头,而垃圾车只会停靠在巷子路口,她身形娇小,店里的垃圾桶相对她的身形来说就像是个巨无霸,每每遇上倒垃圾时,都是苦不堪言。
发酵过后的餐余垃圾见着缝儿地从垃圾桶里溢了出来,秦谙西屏了屏气,两只手紧紧地握着把手用着劲儿撑着垃圾桶的另外一边,“这条路连个动工的影子儿都没见着,那垃圾箱却早早地拆了。秦姐,你这样不是个事儿,还是得买一个小拖车的。”
小拖车不贵,就是百来块儿钱的事儿,但秦秀儿一直舍不得花这笔钱。
秦秀儿皱了皱眉,没说话。
秦谙西见状,也闭口不言了。这个话题她们说过好几次了,到了最后都是以秦秀儿避而不答告终。
*
秦秀儿开了一家面馆,因着手艺不错,在这一片都很有声名。不过因着人力有限,周内时间秦秀儿只做早中两餐的生意。老城区这块儿一到周末的时候,各个大学城的学生出来透气儿,人流量增多,连带着周遭做吃食的铺子的生意都很红火,秦秀儿便不舍得放弃周末的生意,秦谙西就是那个时候被招进来的。
两人提着垃圾桶回来的时候,就见门口站着几个熟客。熟客一见着秦秀儿就喊道:“老板娘,面条擀好了吗?”
“有有有……”秦秀儿连声道,她小步跑着进了店。
“那来一碗汤面……”
“我也来一碗汤面。”
“我要拌面。”
熟客的声音在面馆叠声响起。
秦谙西提着空垃圾桶从他们身旁经过,有熟客看到她,打招呼道:“小秦你来得早嘛!几点过来的?学校忙不忙?”
秦谙西一改在学校的内敛,脸上挂着的笑比在学校里要浓,“杨叔,你每周遇见我都是这话儿。您这词也该换换了。”
同他站在一起其他几个客人大笑起来,纷纷打趣道:“老杨,你这词还真该换换了,你说着不累,小秦估计听着都累了。”
“可不是,耳朵要起茧子了。”
“起茧子不要紧啊,关键是听着很没诚意啊……”
这位客人话一落,几人对视间就哈哈大笑起来。秦谙西也跟着笑了笑,而后快步进了后厨将垃圾桶放好。
厨房里,秦秀儿有条不紊地在大汤锅地煮面,秦谙西看了一眼就走了出去。后厨是秦秀儿的天地,一向不要秦谙西多管什么的。她的工作主要是负责外面吃堂食的客人。
秦谙西快出后厨门的时候,秦秀儿突然叫住了她,“小秦,我忘了告诉你,小杨家里有事请了两天假,这两天她都不过来了。这两天你要辛苦一点了。”
秦谙西先是一愣,而后便应了声,“好。”
那几个老熟客的面条很快煮好,他们是附近小区的住户,一向打包带走。这拨人像是一个开张的讯号,他们前脚还没走,店里后脚便来了一波又一波客人。
一直忙到九点多,秦谙西才算是轮到空歇息。
秦秀儿从后厨出来,坐在离后厨门最近的一个红塑料凳上,捶了捶腰道:“早高峰算是糊弄过去了。”
秦谙西收拾玻璃门边的一张桌子,这会儿店里就她们两人,她闻言笑了笑,“秦姐,你是老板娘,生意这么好你不是该偷着空笑吗,怎么还嫌累?”
“偷着空也笑,该累的时候也得喊累。”秦秀儿是个直爽性子,心里想什么,话里便说什么。
秦谙西将餐桌抹了最后一遍,看着干净的桌面,她轻轻吁了一口气,总算都忙完了。
她刚转身正打算进厨房洗抹布,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微哑懒散的声音,“老板娘,一碗拌面。”
秦谙西第一反应,这位是个熟客。
秦秀儿面馆只有两种面:一种是汤面,一种是拌面。来这儿的熟客要面只会分汤面和拌面,因为每天的菜码是不一样的。菜码也叫做臊子,每天的臊子权看秦秀儿这个老板娘在菜市场的心情。
所以在秦秀儿面馆,你不会听见熟客喊牛肉炸酱面也不会听见他们喊羊肉烩面。
秦谙西第二个反应,这个声音有点熟。
第三个反应是,倒霉催的!好容易能歇一会儿的空当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