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朝夕 第6章 第 6 章

软垫上那两个人完成动作，叫她们过去。苏然到嘴边的话就被截断了，秦谙西后来也没再问。

她一直是这样，对于过了那个节点的事儿，她都不会再去追问。

相较于之前的摸鱼似的体育课，今天的体育课干货满满。仰卧起坐做完就是坐位体前屈，一个项目接着一个项目。

都是四体不勤的，到了一半儿，两个班的人都怨声载道起来。

体育老师老神在在的，“你们这会儿牢骚发的倒是起劲儿，再过一阵子就要体测了，这成绩可是要记档的，后头要是挂科了你们还得来补考。”

体育老师是懂的怎么拿捏人的，这番话一说，这片操场直接消了声。

男女生项目不一样，男生那头将引体向上、立定跳远做完，轮到五十米跑时，男女生又合流到了一起。

一次五个人，鉴于两个班男生数量少，体育老师让男生先来。轮到陈恃他们那一组时，魏曳拽着秦谙西的胳膊，心情很激动。秦谙西觉得她太夸张，可是等到体育老师一声哨响，男生的身影像非洲草原捕猎时的猎豹，一下子蹿了出去，矫健的四肢带来的力量的美感，在橘色日光下夺人眼球。

秦谙西眯了眯眼，身旁的魏曳发出压抑不住的兴奋的叫声，她一边低声的叫着一边小浮度地摇着秦谙西的胳膊问她，“是不是很抓人？”

秦谙西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红色橡胶跑道上的那个人，黑色的篮球运动服套装，在几个穿常服的男生中很显眼。

后来秦谙西还常常想起今天这一幕，她想，哪怕不是那套显眼色系的衣服，她依旧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

魏曳还在不罢休问她刚刚那个问题，但秦谙西觉得她压根不需要她的回答。魏曳心里其实有答案。

那只漂亮的黑色豹子落了地，正在得意于自己不错的成绩。

秦谙西收回了目光，她用一句话打断了魏曳的喋喋不休，“到我们还要一段时间，这个时候你可以给他送一瓶水。”

魏曳眼睛一转，转身就问一班其他同学借水。上体育课，总有人买了水还没来得及喝的。

魏曳到底有没有借到水，秦谙西不知道。她的目光只是在有空暇的时候才会往终点溜一眼。

热气蒸腾，灼热的日光像火一样撂在眼皮上，秦谙西看着排在前头的队伍，默数了一下人数，然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没忍住嗤了一声。

还有十分钟下课。今天显然是弄不完的，但……她扫了眼站在旁侧拿着口哨的体育老师。看着体育老师那执着的样子，估计也不会松口让她们提前下课。

晒得昏昏沉沉，眼睛半明半昧之际，旁侧的声音道：“同学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务室？”

秦谙西打起精神，回道：“……不用。”

声音有气无力，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叶滢有些担心地看着秦谙西，女生莹白的脸上泛起了星星点点的小红点。她转过头刚想伸手叫老师，身侧的女生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人群中顿时一阵惊呼。

吴禹他们五十米跑结束，就待在离着终点不远的地方歇着，今天周五，按照惯例，最后一节体育课结束，他们宿舍一群人会出去聚餐。

“想吃什么？每个星期到这会儿都像是从高墙里被放出来一样，食堂的菜实在让人乏味的紧。”吴禹是个图新鲜的性子，食堂的饭吃了三年，这是他二十多年里干的最长情的一件事。

“你这夸张过了头。”费斯嗤之以鼻。

陈恃低头解腕带，闻言笑了一声，像是在附和费斯的那句话。

吴禹伸手挽住他的肩膀，不满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好了，干什么这么阴晃晃地笑。”

陈恃挑了下眉，抬头看向费斯，“就这造词水平还在中文系晃荡，是不是要给他丢出去？！”

费斯作势伸手，“是该丢出去，”他环视一下四周，“只是该往哪儿丢呢？”

“嗳嗳，你们有没有搞错，一句话就开始动粗？！”吴禹一下子从陈恃身边弹跳开，大声控诉。

陈恃和费斯对了一眼，语气散漫道：“我们动粗了吗？”

费斯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再挑眉看向吴禹，嗤笑道：“还没碰着你呢，兄弟夸张了啊。”

二对一，干不过。

吴禹认输，赶紧摆手，“别闹了啊，好好说话成不成？”

“成。”陈恃将腕带揣进口袋里，往身后的栏杆上靠了靠，眼皮往上一撩，漆黑的瞳仁看了他一眼，“晚上你请客。”

“靠！周扒皮！你居然还敲我的饭！”吴禹伸手指他，颤颤巍巍的语气，满脸的控诉。

这演技……也是绝了。

陈恃好笑地拍开了他指向他的手，“那些女生是怎么看上你的？”

吴禹很自然地接过话，“因为……皮相？”

“我看是死不要脸吧。”费斯笑他。

“可去你的吧！你这是嫉妒！”

“行行行……嫉妒嫉妒！”费斯笑得见牙不见眼。

三人说说笑笑几句，费斯突然道：“那要叫李毅吗？”

吴禹嗤了一声，语气微讽，“他没空吧。我刚看他跟二班的班长说话呢。”

宿舍四个人，吴禹并不喜欢李毅，他嫌这人太过钻营了。三年同寝时光，两个人到如今也不过只是混了个面子情。

陈恃沉吟片刻，最后下了定论，“叫一声吧。来不来随他。”

吴禹不大乐意，却没拂陈恃的话。

这时他眼往外一瞥，陈恃就听见这人熟悉的啧啧声响起，“美人殷勤，这福气可真让人艳羡。”说完他的视线便往陈恃的面上拐。

陈恃没搭这句腔，只是撩起眼皮顺着吴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一秒，他便垂了眼站直了身体。

费斯看他抬步要走的架势，问道：“你干什么去？”

“厕所。”陈恃离开的方向和魏曳来的方向正好相反。

费斯看着陈恃毫不迟疑离开的身影，喃喃道：“这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情？”

“他对这一类过敏。”吴禹说完，不知从哪儿捡了一个石子扔他，“我发现你这词儿用的也不怎么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