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许知秋微愣,低头咳嗽,伪装,“咳咳,不好意思老板,今天身体不舒服,没看手机。”
他冷着脸,或许猜透了自己蹩脚的谎话,也意识到许知秋的语气不像平时一样熟络,但是沈郁选择相信。
许峤看着他的脸色沉沉,咽了口唾沫,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见沈郁生气,也不能算得上是生气,眉尾孤零零地垂下来,倒像是被主人冷落的小狗,可怜兮兮。
许知秋等了很久,一度以为他把电话挂了,“喂?”
“...你弟弟很吵。”想了又想,唇动了几次,他却最后说出一句这样不着边际的话。
躺着也中枪,许峤非常生气,没有他,沈郁还没机会和姐姐说上话呢,不懂得报答的家伙,他非常不满,叫嚣着要抢手机。
却被沈郁轻而易举地拦下,转身进了房间,“咔哒”一声落了锁。
门外的许峤一脸不可置信,这可是他的手机,他的手机!
许知秋猜测,应该是弟弟哪儿又惹他不高兴了,思虑道:“那我明天不叫他去了。”
沈郁乘胜追击,清了清嗓子,难掩笑意,“你的病明天会好吗?”
许知秋扶眉,她暂时还不太想见到沈郁,“我不去的话,你自己一个人应该也可以吧。”
“不可以。”他沉了眉,立刻脱口而出。
无法,她只能许下承诺,明天按时到岗。
终于得到肯定的答复,连带着看许峤都顺眼了些,沈郁带着笑,“你明天不用来了。”
真是普天同庆的喜事,许峤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谁乐意来似的,看着他那副不值钱的样子,打了个寒战,暗想:恋爱脑真可怕。
但又转念一想,他的工作已经结尾,姐姐就要走了,看他能高兴到什么时候。
关于许知秋的任期问题,沈郁早就想好了,合同上写明在他的工作期间内需要许知秋担任监工的工作,那么只要自己一直工作,那她就得一直为他工作。
可是,谁知道,在他的作品正式结尾的那一天,许知秋提了离职。
理由是,“在你这工作太无聊了,整天待在家里,没有一点挑战性。”
沈郁压低了眉,“我们可以去外面。”
她还是摇头,一副豁然的模样,眼睛还是和往常一样明亮,看不到半点儿不舍,“我已经决定了。”说罢,她抬起手作拳,“来日江湖见。”
去他的来日江湖见。
沈郁恨恨咬着这句话,含着酒,不停地往肚中送,心中像有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烧的喉咙火辣辣。
卓以只当看戏,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多少年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了,要追忆起来,应该还是栗子时期。
雪上加霜,“可怜我们沈少爷一世英名,居然再次栽在了女人身上。”
沈郁不想笑话他,多少个晚上,抱着自己痛哭流泪,嘴里喃喃:“求你别走”的不是他?
卓以接收到他嘲笑的眼神,心虚但气壮,“我那是情到深处。”一副前辈的模样,认真地给沈郁传授经验,“你冷落她几天,说不定她回过头来明白你的好了呢。”
“喂!”
可是沈郁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捏着手机,盯着她的社交头像,愤愤地点进朋友圈,指尖滑动,每一条都不舍得放过。
卓以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向上翻,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没有骨气的男人了。
......
这几日沈郁手滑的频率有点高,不小心把已经盖章签字了的续约合同发给她。
不小心给她连发20多个句号。
不小心把她的朋友圈从前到后统统点赞。
最后都用一句“手滑了”来解释。
许知秋一律回复:【微笑】没关系。毕竟她理解,艺术家脑子多少有点常人不能理解的地方。
“人家明摆着对你没意思。”卓以认真劝他。
“我对她也没意思。”沈郁冷着脸。
他扯起笑,一杆进洞。看着好友挥杆的动作利落干净,一时间不明白他究竟是太嘴硬还是太迟钝。
他现在的样子,明明和栗子刚刚不告而别时一模一样。卓以好心告诉他,“你喜欢上她了。”
怎么可能,沈郁一记重挥。
“你告诉我,她是何方神圣,我给你出出力。”
他沉默,又发出一只好球。
卓以撑着下巴思考,随后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不会是许知秋吧。”
沈郁默不作声,动作倒是僵硬了一些。
“我去!”卓以激动地丢开水瓶,“你不是说过自己只是觉得她可怜吗?”
什么时候?沈郁狐疑地看向他。
“就是高中有一回我去画室找你,你亲口和我说的!”卓以看上去很急,幸灾乐祸急得看热闹,“爱的最高境界是心疼,你完蛋了。”
“......”沈郁抿唇,心间泛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倔强,暗暗发誓不再主动。
......
许知秋又拾起了兼职工作,格外忙碌,自然就忽视了弟弟。她早出晚归,出门的时候许峤还在睡,回家的时候,他也裹在被子里边呼呼大睡。
唯独这天她打算给自己放个假,却一直没见到许峤的身影。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二点半,手机嘟嘟,一直是无法接通的状态。她有些心慌,裹上棉服出门。
深冬的天气,黑黢黢的找不到人影。片片碎雪花悠扬飘下,落在光秃秃的枝头和女人红彤彤的鼻尖。许知秋拉紧拉链,把自己包裹成一团,像一只无头苍蝇。
“喂?许峤今天给你们打过电话没有?”她拨通通讯录里的号码。
父母早已经睡下,接到女儿的电话本来还有些不满,一听到儿子的名字,两个人都打起了精神,“没有,怎么了?”
许知秋不说话,皱着眉头把和弟弟的聊天记录翻了一遍又一遍。
“你说话啊!”母亲已经开始着急,声音尖锐。
许知秋心急如焚,只说没事,便挂断了电话。把最后的希望留给沈郁,他或许和沈郁说过呢?
“喂。”男人清楚的声音伴随着电流,在漆黑的夜里仿佛有某种魔力。
她焦急,“许峤有没有和你说过他最近在干什么?”
沈郁停顿了一下,把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镜托留下两个浅浅的痕迹,好像没想到许知秋打电话给他居然是问弟弟的事情。
“好像在城西兼职。”视线一闪而过,他记得许峤的微信置顶是个兼职群。
“谢谢。”她很快挂了电话。自己一个人干找不是办法,于是许知秋朝着远处明灯常亮的公安局大步跑去。
通明的大厅里,和许峤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蒙着头挨骂,许知秋跑过他的身边,却听见男孩的母亲愤怒,从她的字眼中捕捉到“城西仓库”几个字。
她赶紧停住腿,喘着粗气问道:“打扰一下,你认识许峤吗?”
男孩被骂得几乎将头埋入地板,听到熟悉的名字,疑惑地看向面前的姐姐,两颊很红,头发沾染着雪的凉气,气息寒冷,几乎结成冰。
“认识。”
许峤和他一样是受骗者,骗子以招聘高薪兼职为由创建了很多群聊,在各个平台上广撒网,很快,群里便人满为患,岗位供不应求。
他和许峤就是群里的一员,早期以一些蝇头小利作为诱饵,让你在完成非常轻松工的作后即可以领到薪水,后来下的饵越来越大,上当的人数不胜数。骗子的目的是绑架这些兼职人员,向他们的家人索要赎金。
但为什么,许知秋没接到绑匪的电话?
她已经预想到弟弟的惨状,被歹徒用粗麻绳高高吊起,锋利的刀口贴在嘴边,歹匪相逼,“不说出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就拿你开刀。”
许峤咬紧牙关,连半个字都不愿意说,从头到尾都是“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的样子,想到这里,许知秋浑身颤抖,掌心捏着热水,额头冒出冷汗。
许峤千万不能有事。
正巧手机屏幕亮起,是沈郁,“需要帮忙吗?”
危急关头,哪管他是谁,许知秋牙齿颤抖,“给我一辆车。”
......
黑夜里,车身内敛奢华,亮着大灯,穿过无尽黑暗,只觉得危险丛生。
沈郁转动方向盘,余光注视副驾上的女人,小脸不着丝毫脂粉,鼻上的雀斑一清二楚,红润的唇被她咬出血色,他滚动喉结,轻声安抚。
“缓缓。”匀称修长的骨腕,递过微热的矿泉水。
许知秋接过,小口抿着,心越来越焦躁,眼角已经翻出泪花,要是许峤真的出事了该怎么办。
手中电话消息不断,她不接通,那他们就改发短信。
“你说清楚,弟弟到底怎么了!”母亲歇斯底里,是怕急了的样子,“要是他出了事你也不要回来了......”
字句无声,却都是压垮她的稻草,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许知秋陷入无助的状态。
公安局里遇见的男孩说,骗子计划把人骗到城西的一处仓库里边,可是许峤究竟去了没有,歹徒有没有转移地方,他不知道。
拜年噜拜年噜~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有钱有闲有运,家人爱人常伴身边,最重要的是 天天开心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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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