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来人往,车流如织。
相比家里的宽敞安静,外面非常热闹。
月麟握着方向盘,间歇观察一下路人,副驾驶座上摆放着那个透明包包,专注开车的人类并不知道,在他目视前方的时候,挎包里的人偶正好奇地观察着外面这个世界。
婪很新奇,外面行走的人类大部分看着都很脆弱,而且身上感觉不到一丁点可以获取的能量,完全没有香味,和月麟相比,更是差得远了。
虽然他也很弱,但是总有一股香香的味道,就像是人类与特别喜欢的美食一样,看到就不由自主想吃,婪也很想吃吃看。
而且他和普通人类可不同,吃到香香的食物可以获取更多能量。
只是他懂得克制,先放放,可持续发展一下,说不定之后更美味。
把车停好,月麟拐进一条小路。
这一块属于城市里的老区,早早有卖玉的卖首饰的在这扎根,后来城市发展这边逐渐落寞,就慢慢转型,聚集成了一个小规模的原料出售地了,不比市中心或大商场精致,但价格低不少。
月麟喜欢不定期来这边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品,或者纯欣赏,走马观花踩一遍再听这儿的人嘴上瞎聊,很舒服。
“嘿,好久没来过了,今儿这是想买点啥回去啊?”眼尖的老板一瞬间就捕捉到了自己的老客户,立马从座椅上起身迎上前,热情地招呼着,还不忘推销一把自己前段时间收的好货,“到了一批小宝石,成色那是没得说,就是小了点价格也不贵,您要不要看看呀?”
做这门生意的没几个不能说会道,想做的好那更是识人本领要强,老板可是对这位客人记得清清楚楚。
最早来这里的时候还青涩的很呢,把这里好几家店都转了转,最后挑了些便宜的好看的材料,倒是和做首饰的有些不同,他挑材料太随便了,老板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新手,估摸着来这一次以后不会再见了。
没想到个把月,又来了。
老板见他又是都选一些不好做首饰摆件的材料,身上又不戴,不由好奇起来,也打探了几句,这年轻人年纪不大也不太搭腔,问是问了,倒是没有个具体答案。后来也就是见着这人随身带了个人偶,逼真精细,老板都被吓了一跳,这才知道个究竟,年轻人是个做手艺活的,不做别的,就是做那人偶,那些材料也是用在这上头了。
他当时还想说,这玩意做多了就怕邪性,只是萍水相逢,没得去插手人家事的,上网查查还好多人都喜欢这种和人差不多的东西,真也是怪了,以前可没人愿意往家里带的。还是自家有个女儿,问了问才知道做得好的人偶还挺赚的,有名的能卖上好几万呢。
月麟也认得这位老板,话是多了点但人不坏,他笑了下:“先看看。”
“诶!”
一排小小的不规则宝石被拿出来,摆满了一长桌子,老板也没多介绍,如果其他人在他肯定得口若悬河说一大堆好话,这个是什么什么,那个又是什么什么,但这位不同,他买东西基本都挑外形,至于有啥来头,名不名贵也不很在乎,还是个大客户。
老板也不坑人,好好做这单做久了老客户才是最吃香的。
这些宝石个头都偏小,按照类别规格分类排放着,月麟挑了几个不同颜色的放手心打量,他还自己带了个小手电,对光照一下更方便观察色彩,货看起来确实不错。
他还挺满意的,问问价都是一两百一颗,最贵的是三百出头,就干脆挑了一小盒子。
买完这一单就够了,月麟把东西装进外套口袋,路过一棵大树,他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光影从繁茂枝叶间穿过,金绿交融,又是一个好天气。
经过三三两两的行人,月麟正准备转身走进之前那条小路,突然侧面一股大力撞上。
重击后尖锐刺痛,毫无征兆的攻击,此刻他不能回身去看,也不能去看自己有没有受伤,果断放弃转身径直向前逃跑,紧张地听着身后动静。
他害怕哪怕一秒钟的拖延就导致自己错过了逃脱的机会,那才是最让人后悔的事。
但……
没人追?
一点动静都没有,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声,月麟很想回头看,到底凶手是谁,但他怕短暂的耽搁破坏自己的逃跑机会,只好闷着一口气一直跑,用余光去看两边的状况,试图获取一点关键信息。
没有异动,除了他没人跑动。
相反,他的逃跑还引来了其他人的诧异目光,他们似乎什么都没发现,光是认为他很奇怪。
月麟松了口气,这时才敢回头看,身后真的空无一人。
没人?
为什么?
就撞了他一下或者刺了他一刀紧跟着不管不顾自己走了?
荒谬。
月麟的呼吸还紊乱着,他试探着摸了一下疼痛的地方,衣服破了,盒子被扎穿了,但是没留下凶器。幸好那里还装了个盒子,替他挡了下,指尖残留着鲜红的血迹,他没管伤口,警惕心开到最大,小心着周围的任何动静,开始往回走。
如果他现在还想捕捉到关于凶手的任何细节,就不能马上离开。
好荒谬,他莫名其妙地经历了一场袭击,结果一眼都没看见凶手,周围还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被袭击了。
他刚才陷入一个人的世界了吗?
没有人再靠近他,他一路安安稳稳回到了受伤的地方,空无一人。
这里是一个T字型的结构,之前他是从外面这一条宽敞一点的马路准备转向进入这条偏窄一点的路,从拐角转身时突然腹部就被重重撞了一下,之后应该是利器刺进了他的身体,但是从头到尾都没发现任何问题。
这是一场没有预兆的袭击。
月麟左右环顾,仔细观察着每一处角落,还有每一个出现在他视野范围内的人,最后也就只发现了边角处地面落下的几滴新鲜的血。
可能是觉得他奇怪,从窄路出来的人还小心地避在另一侧绕开他。
那一场袭击就像梦一样。
假如没有还新鲜着的伤口,月麟都会怀疑自己刚才是否经历了那一切。
更急迫的需求此刻没了,疼痛就再一次占据了高峰。
月麟“嘶”了声,身体晃了晃,有点头晕。
-
医院。
月麟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又回到了这里。
他先是自己给自己拍好照留存,然后问医生:“这种伤口可能是什么刺的?小刀吗?”
凶器足够锋利,动手的力气也不小,刺穿盒子后还是进入了□□两厘米左右。
医生检查着他的伤口,闻言好奇地抬头:“看着是有点像。这个位置也没看见动手的人吗?”
月麟摇摇头:“没有,突然就被攻击了。我想问一下,被不知名东西刺进肉里,会有什么风险需要预防吗?我连凶器都没看见。等会儿包扎好了还要去警察局一趟。”
医生有点同情,又皱眉:“不知道是什么的话……有点难搞。主要是不确定那锐器可能携带什么东西,有没有生锈或者是抹了什么东西……清创的时候是没看见有什么残留物,你看看,保险一点就把预防都做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就都做了。麻烦医生处理一下。”
婪被搁置在一旁的凳子上,他听着月麟和医生的对话,一双蓝眼就这么沉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意外的袭击让他很生气。
人类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伤他的不是人。
那就是一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刀,它自己动的手。
至于袭击原因……
婪猜测,是因为它也感觉到月麟很香。
他都还没有对人类动过手,这垃圾凭什么突然冒出来伤人?
如果不是因为环境不允许,他绝对要踩碎它,让它彻底变成一堆垃圾渣。
还是实力不济,婪攥紧拳头,今晚就是巫师死期。
月麟坐在办公桌一侧,无奈地看向对面:“没有摄像头拍到吗?”
“对。其他同事特地去现场看了,也采集到了你拍照位置的血痕,但是那一段路并没有摄像头可以拍摄到那个位置,根据你当时的观察,也大概率没有目击者。接下来可能还要排查一下附近路段的监控。”警察也很无奈。
老城区那一片本来就不是监控密集地区,有盲点再正常不过,现在也只能根据常规办法排查一下。
“你日常生活中有和什么人结过仇吗?当时是有计划地经过那里还是临时出行?”
月麟摇头,他和其他人打交道的时间不多,即使在学校里也大多时候就做自己的作品,也完全不关注陌生人,但是,这件事总给他一种既视感。
好像在不久前,他还遇见过一次——
他想起来了!
月麟捕捉到了那一丝灵感:“我外出完全是自己临时定下的计划,也不知道可能是谁。但是我突然想起来,这好像不是第一起案件。”
警察都紧张了,假如是连环伤人案,这可不是件小事:“你说说看。”
月麟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我这次出门完全是临时定下的计划,不可能有人提前知道,在那蹲守我。所以这就两个可能,一、对方是随机伤人。二、确实认识我对我有敌意,在那遇到我后故意伤人。这两者肯定是前者的概率更大,还有一点很奇怪,我当时确实准备转进另一条路,但是对方从我侧方袭击时我完全没有发现,没看见凶手。这些经过和我之前听到的另一桩案件重合了。”
“当时是在B市第一医院,我在医院里听一个年轻人说,他的爸爸也是在街上突然就被捅了一刀,然后就送进了医院,他也没有看见凶手,警方调查之后也发现没有监控拍摄到凶手。我和他的关键点重叠了。”
警察也重视起来,他送月麟离开警局:“路上小心,我们这边会马上核实另一起案件,如果有什么进展后续会和你联系。”
还需要等待。
望向天空,一如既往平静的蓝色,月麟腹部还在隐隐作痛,但不妙的预兆却更让他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