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人偶师 第3章 第 3 章

连着几天了，梦里好像有人在看着他，还有轻轻的声音萦绕耳边，但这不妨碍那些是一个舒服的觉。

似乎那次惊醒只是一个短暂的意外，月麟伸了个懒腰把被子掀到另一侧，思绪还在探究安眠过程中听到的声音，似乎是低柔的、好听的，但是在说什么呢？

好像是在重复着同一句话，难道是晚安？

人们总说梦境是神奇的意识在给身体以提醒，假如说他真的梦中都记挂着有人对他说晚安……

月麟揉揉额头，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感性有点好笑。

大概是最近太无聊了，才有那么多情绪。

对了，因为之前陪着催眠的感觉还不错，昨晚他还带了最喜欢的人偶陪睡，一人一偶分坐两边，他玩手机，给人偶看电视。

月麟侧头看去，被掀翻的被子盖上了婪的小腿，可能因为被子的影响，他已经不是昨晚被摆上去时正面坐着的姿势，正侧向月麟的方向，眼睛看着他睡着的位置，靠在枕头上，赤红长发柔软散落在枕面。

很帅气的小恶魔。

“早上好，婪。”月麟顺了顺他的长发，与他的眼眸对视，整理好乱了的衣领，“你今天想和我出门吗？”

婪睁着那双蓝色的眼睛，当然没有回应，阳光照到他的眼睛，和翅膀一起亮闪闪的。

他在心里回答：“想。”

这几天他和月麟难得地长久地待在一起，而不是他关在柜子里，月麟在外面。哦，他还第一次知道了，制作他的人的名字，月麟。

这几天一直在播放的各类影视作品也极大地丰富了他的认知，连同之前所获取的那些知识一起，相互验证，促进成长。

婪能感受到，自己正在逐渐变得更强大，过去朦胧的意识短短两天内迅速成熟，那些混沌的破碎的记忆，以及来自月麟先天赋予的神奇天赋，整合助推着他的内核成型，飞跃式前进。

用人类的词语形容，或许之前他还是懵懂的儿童，现在已经成为能够思考世界的青年。这种优越大概得感谢创作者的无私赠送，作为神的设定他先天就要强于其他人偶，更何况月麟最喜欢的是他，为他做了最多的配件，婪也从中获得了更强的力量。

月麟创造了他，赋予了他生命，人类说这样的存在应该视他为父，反哺供养——

但他不是人类。

他看着月麟，这个人类有一双温柔的黑色眼睛，稚嫩的外表，并不强健的身材，就算和求生节目中的主角相比都瘦弱太多。就算他才刚刚醒来，就算他是由他制作出来，似乎也能轻而易举地伤害他。

月麟离开了房间，婪拍动翅膀乘风飞起，看向感知到的更为弱小同类的位置，随意活动着关节，跃跃欲试。

就像纪录片中野兽捕猎更弱的野兽，他先天地能察觉到，如果去捕食那些诱人的猎物，对他有益无害。

为神贡献血肉，也是他们的荣幸。

洗漱完毕，月麟打开婪的装饰间，一排一排的衣服整齐地按照类型从薄到厚排列着，特殊一点的套装额外作为一类，他的饰品同样如此，安排在另一排一类一类整理好。

每次给婪换装都是一种享受，月麟会根据外出的目的选出几套衣服，再精挑细选一番，确定最后那一套。

这次要外出，寄东西加上采购，不方便带上婪的翅膀，应该挑一套方便行动的装扮，但是月麟也不愿意选一套简简单单的衣服，他不经常出门，更别提带上婪一起，那每一次出门他都想要婪有不一样的体验，算是他的一点仪式感吧。

首先定下主调，月麟翻看了一遍配件，选中一套黄黑条纹的虎耳虎尾，再配上一套街头酷拽风的运动套装，野性又矫健，给婪搭配好，他也换了一身冷灰运动服，口袋很多，方便装东西，外配一个透明的斜挎包，婪可以放在里面。

打开储物室的门，月麟准备好寄送快递箱，正要把宝石蛛从柜子里取出，就停下了。

好奇怪，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奇怪感。

他停滞在半空中，视线来回巡视这架熟悉的柜子，试图捕捉到那一闪即逝的灵感。

很快，他想起来了，既视感来自之前那位巫师毫无缘由地偏位，只不过这一次，是宝石蛛发生了偏移。

本该正对柜门的它，偏向了左侧。

这个变化不大，但是对一向习惯将作品摆放好的月麟来说，相当突兀。

一瞬间脑海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涌现，又被丢开，月麟快速合上柜门，下意识低头去看包，然而只能看见婪的头顶。

他怀抱着满腔的疑虑仔细观察这里留下的每一个作品，观察它们的角度是否正对向外。

这是他的习惯，摆在这里的展示柜里的人偶每一个都应该按这个规律好好待着。

一切正常，哪怕检查到巫师，这个之前不一样过的人偶，也同样安稳地站在格子里。

只有宝石蛛发生了异常，难道是之前摆放的时候没摆好？

与他的疑虑不同，婪是带了点兴奋的，他在进行猎物观察，这里只有两样东西值得捕食，从强到弱是那只蜘蛛和尖帽子，其他的都是死物。

从弱到强，先把帽子吃掉，之后再杀蜘蛛。

月麟带好手套，取出宝石蛛打量，尽管他也觉得可笑，但还是试探着活动它的关节，小声道：“你好？”

漫长的沉默。

一切如常。

是他多心了吧，轻松伴随着失落，把宝石蛛固定在盒子里，月麟准备封箱，突然打来一个电话，还是孟佳晨。

“喂，月麟，你现在方便视频吗，我想看一下你那个翅膀，你也看一下我这个，我们交流一下呗？拜托拜托，我这个好像效果没你的好，不知道什么原因！”

月麟放下箱子：“你动作够快，前几天才说试今天就有成果了？”

孟佳晨嘿嘿笑了两声：“我和卖家住的近，发货没多久就到了。打算做个恶魔尾巴，就想出你那个效果呢，没想到光泽度比你那个还是要差一点，不知道哪里出的问题。难道是镜头增加了美感？”

没看到成品，月麟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把斜挎包放在架子上，要对比的话还是得去工作间，那里的灯光是最好的，但是比较乱，就不带婪过去了。

肉眼看黑色翅膀的光感好像更美丽了，月麟满意地在灯光下展示，果然引起对面一阵“哇哇”的惊叹。

“你来看看我这个，同样的灯下面就是没你那个好看，你真没加其他的处理步骤吗？”孟佳晨对比了两件作品的外观，万分离谱，都经历了一层镜头过渡，怎么的她家就是原相机，对面自带滤镜啊！

月麟凑近手机，确实察觉到了那一点差别：“没有，就是正常的雕刻打磨，然后过水冲洗，涂了一层透明护理油。你涂了吗？”

孟佳晨无语：“我也涂了。离谱啊啊啊啊啊！”

隔着墙壁婪也听得一清二楚，时间还算宽裕，他落在盒盖上，轻轻敲了敲盖子，被困在重重装置中的宝石蛛迟缓了几秒，才抬起头，看向婪。

这就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吧？

它的眼珠缓慢地转了一下，迷茫地动了下自己的指尖。

“唉，好蠢。”婪似乎在感叹，但那条黄黑相间的尾巴却正在愉快地摇晃。

他抓紧时间掀开盖子，毫不客气地按住蜘蛛脑袋，自然地控制住了它的行动，准备享用一餐美食。

咕噜咕噜，宝石蜘蛛察觉到了危险，舞动的肢节却难以突围，连反抗都被轻飘飘制止。

味道不错，但是得轻一点，少吃一点，毕竟这是要被送出去的商品呢。

婪听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关好盖子，优雅地拉上拉链，重新变成了乖巧的人偶。

月麟最后检查了一遍作品状态，完好无损，整理封箱，推上运送小推车出门。他思考着等会买些什么，这单又赚了一大笔，再买点材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