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家更加热闹,昨日林晨安成为解元的事情迅速地传开,今日许多村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过来祝贺。
邹氏等人一大早就起来忙碌,夏春花洗了那么多的碗,一抬头前面还有两大盆碗在等着她。
林天生一直在发糖,与人说话,虽然累,但架不住被人恭维的感觉太好了。
邹氏见人越来越多,知道这样不行,怕等一会儿县老爷也来了,这院子里一直这么乱糟糟的,也不像回事。
她赶紧让林老爹去请了镇上的厨子,那酒楼掌柜一听是林家要请席,直接让人将整桌席面都送了过来,每桌席面都减了一百文钱。
邹氏又省了一笔。
很快,李员外,王员外等许多她只见过一面的人也过来,林晨安的夫子也来了,被林天生请到了上席。
有人问起林晨安,邹氏道:“他昨日去了县学,说今日一早就回来。”
“哦,林解元一定是跟同窗喝酒去了。”
“是啊是啊,十年同窗,一朝成为解元,可不是要好好喝一杯。”
大家都非常理解,邹氏也乐呵呵地笑,眼神示意林天生去外面瞧瞧,林晨安来了没有,他是不是真的带芸娘过来了。
恰好有人问起芸娘道:“怎么没看见芸娘,按理说,她不是早起来帮忙了?”
“对,说起来,好像有两天没看见芸娘了?”
夏春花一听抬起头来看邹氏,邹氏笑着扯谎:“哦,是我让她去夫子庙里还愿去了,还愿要心诚,必须要跪坐在那里两天,她今日应该能回来了。”
还愿,这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要跪坐两天,这一般人那里受得了?
也就是邹氏这样的婆婆才会这么刻薄人,媳妇还没进家门呢,就将人当成牲口用。
有人故意道:“哦,那芸娘不在,大郎你们谁照顾?”
这话问得邹氏心里一惊,她看一眼,恰好见到夏春花不怀好意地瞥过来,人被她狠狠瞪一眼后,夏春花忙低头装作忙起来。
林天生在门口恰好瞧见一辆马车,马车的帘子被风吹起来,里面坐着的赫然便是三弟和芸娘。
了不得,三弟居然还真把芸娘给带回来了。
他顾不得其他,急忙跑到邹氏面前,低声跟她说了起来。
马上林晨安和芸娘便到门前,如果他们都看到,怕是更加会议论纷纷。
邹氏一咬牙,提高了声音道:“这大郎自然是我们照顾,便是芸娘在的时候,她也是从来不进西屋的,毕竟她可是我特意下聘,给安哥儿定下来的媳妇。”
什么?
众人都呆了,刚刚问话的婶子道:“什么,她不是你给老大买过来冲喜的吗?什么时候成了安哥儿的媳妇了?你,这,该不会……”
这未尽的言语顿时让大家朝着某些方面想下去,邹氏斩钉截铁道:“没有的事,那些都是误会,我之前特意给芸娘和安哥儿合过八字,算命先生说,芸娘是个旺夫命,只要她能进林家,安哥儿以后必定会高中,但是那算命的又说了,这件事还不能声张,不然对安哥儿有害无利,我这才一直没说。”
她见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她,她更是坚定道:“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舌妇,给我们胡乱传,最后传成那个样子。我今个就告诉你们,芸娘是我们安哥儿未过门的媳妇,安哥儿如今可是解元,芸娘也是个好姑娘,我喜欢这个儿媳妇。如果日后让我听到有谁在背后嚼舌头,我定然撕烂她的嘴,还让安哥儿治她的罪,我可是说到做到。”
邹氏本来在村里便是母大虫的存在,一般人不敢轻易惹她,如今儿子又是解元,那日后可是要到京城去见皇上,会当大官的人,她们自然不敢这时候给她硬碰硬。
那个老婶子呵呵笑了两句,忙道:“是,是我记错了,原来芸娘是安哥儿的媳妇,还是她林大嫂有眼光,会选儿媳妇。”
一圈人也都跟着附和起来,大家不管心里如何想,至少表面上都是和和气气的。
门外有马车停了下来,院子里的人一听是林晨安来了,便都齐齐走过去,想要看一看这解元郎。
林晨安下了马车,面对众人,他拱手行礼。
众人也都纷纷还礼,口中喊着解元郎,安哥儿,林晨安,他们簇拥着林晨安,一同进入院子中。
林天生在一旁,疑惑地看着马车。
不是,另外一个人呢?
他走上前,掀开车帘,里面空无一人:芸娘怎么不见了?
事实上,芸娘已经先林晨安一步,悄悄地从马车上下来,从后门进入了林家的院子。
当时,她便听到了邹氏在说,自己是林晨安未过门的媳妇,与林大福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吃了一惊,没想到林晨安说得是真的。
昨日她被林晨安的请求吓了一跳,她现在怎么能出现在他的贺喜宴上,而且还是两人一起,这让旁人怎么看他们两个?
而且他才成为解元,这对他也会有影响的。
林晨安却安慰她,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邹氏也同意了,她日后会嫁给他,不是林大福,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仍旧是不安,不愿的。
林晨安却问她是不是不相信自己,还道,如果她不去的话,明日他也不回去,只与她一起庆祝。
这如何使得,他是解元,不去不行。
没法子,她只好跟着一起来了。
在车上她一直如坐针毡,林晨安握住她的手,安慰她,没事的。
她却笑不出来。
她还是没有林晨安这样的勇气,临到家门,她偷偷看了一眼,林家门口居然有那么多人。
这远超她能想象的,想着等会儿她会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浑身不自在。
她央着林晨安让她悄悄地下去,林晨安不解,她只好保证自己日后一定不再这样。
她说了好些话,甚至在林晨安指了指自己脸侧的时候,她急忙忍着羞怯亲了上去,却被林晨安给按在脑后,吻了好一会儿,她才得以从车上下来。
如今听见邹氏的话,她心中稍安,至少有邹氏先说出来,她便不会太难堪。
很快有人发现了芸娘,她们好奇地围上去,先是问她这两天去了哪里,气色怎么好,嘴上用了什么口脂,接着便问她如今林晨安成了解元她高不高兴,她真的跟林晨安好上了吗?
芸娘简直被她们问得招架不住,周大娘与瑶瑶挤了进去,拉住芸娘的手道:“芸娘啊,快过来,你来的正好,我正要问你,这荷包你是怎么做的,这手也太巧了。”
两人将芸娘拉到了僻静的一处,周大娘啐道:“这帮老娘们,差点没把我给挤死。”
芸娘知道她们两个是在帮自己,她感激地道:“谢谢周大婶和瑶瑶。”
周大娘一摆手道:“谢什么,那些人就是想要故意给你下套呢,别理她们,你看她们怎么不去找林妹子,还不是想捏你这个软柿子。”
“是啊,芸姐姐,”瑶瑶笑眯眯,她小声地道,“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姐姐怎么突然成了三哥的媳妇了?”
她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得芸娘尴尬不已,“这事其实……”
“你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做什么?”周大娘道,她拉开瑶瑶道,“芸娘,瑶瑶的话别放在心上,过程不重要,要我说,现在这样正好,你与安哥儿郎才女貌,谁看了都得夸一句。这婚事要定就快,防着出现什么差错,我跟瑶瑶说不定马上就喝到你们的喜酒呢。”
芸娘脸色微红,周大娘道:“没事,跟着我们,有人问你就笑笑就行了,有安哥儿呢,那些人也不敢太过分。”
芸娘点点头,跟着周大娘和瑶瑶,也在一旁开始帮忙了。
林晨安虽然人在于他们寒暄,但目光却时不时向芸娘瞥过去,见她与周大娘等人在一起,他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有人问林晨安当日的考题,还有考试的经验,林晨安也都一一回答。
许多人还拿着自己的字和诗句让林晨安点评,林晨安也不藏私,中肯地评价了。
众人一瞧还能这样,越来越多的人向林晨安讨教。
邹氏见儿子被如此重视,与有荣焉。
外面传出了锣鼓开道的声音,众人望过去,顿时又激动起来。
县太爷,县太爷也来了。
夏师爷在前,孙簇中间,他的身后还跟着县学的两位夫子,他们都过来给林晨安贺喜。
众人见了县令都纷纷行礼,邹氏更是激动地上前,语无伦次道:“县老爷,县老爷,您怎么还亲自来了,快,快,让县老爷坐下来,端茶,瓜子,花生,还有果子,快快快。”
她急忙招呼着,孙簇笑得和蔼,他对众人道:“都不用拘束,我来也是因为林家有喜事,林晨安成为乡试解元,这是咱们整个桃源县的喜事,我作为县令,特意来这一趟。”
林晨安已经上前来,孙簇拍着他的肩膀道:“真是后生可畏,以后再接再励,明年的春闱,希望你能蟾宫折桂。”
林晨安道:“多谢县令。”
孙簇笑容满面,越看林晨安越满意,与女儿也是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