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懵在原地,准提还在问我:“福熙仙君叛天庭逆天旨,可是你在妖言误他?”
“我、我……”这是在逼我说是啊!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我实在郁闷,为何要逼迫我承认这个,我俩明明互相有意,不存在迷惑一说,何必如此?我还在思量着,身边却噼里啪啦的开始闪现天雷,不是往逐月身上劈,却是直直要往凡间劈去的样子,我正纳闷这是谁的天劫,那边准提笑道:“真是不巧,那夺宝道人的天劫竟也是今天。”
这天雷滚滚,绝非一般神仙能受,而且这次是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一齐劈下,力道更猛,若是寻常或许师父还能抵挡,但是此次师父历劫是化为人身了啊,而且师爹也不知再何处,如此重的天劫如何能受?我下意识就跑过去布了法术要去阻挡些微,希望能少许帮到师父,但是逐月这边就不能赶去了,准提见我这样丝毫不意外,继续问道:“到底,是也不是?”
我正欲回答,准提再次出言提醒我:“可得仔细想好啊。”说罢抬头看向台上的逐月,我也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天罚再次聚集在台顶,顺着柱子就要滚下,逐月此时根本没有反击之力,我心里明白,这时除非是我承认,否则天罚必将剃去逐月仙骨,而鬼灵成仙丢了仙骨意味着什么我是知道的,我没办法看到逐月受罚,现在只能承认,一想到这我的嘴巴仿佛也张不开似的,谎话让我没办法正常的断句:
“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明白要救逐月就必须承认,可是心像被绞着似的,让我难受得实在不行,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说谎呢,为什么只有说违心的话才能救逐月呢?
我盯着台上的逐月,离的远了,我有些看不清逐月的表情,其实也不过一句话而已,顾清,说吧,说了大家都好的啊……
可就算我这么安慰自己,我还是说不出口,这句话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我若说出口,也是对我们感情的亵渎,我们是互相有意,不是谁蛊惑谁啊!
这谎话足足像是要抽了我几百鞭子似的,胸口仿佛有石头压着让我难以喘气,我甚至有些不敢开口了,耳边天雷声轰隆作响,眼前的白光也在顺着台柱缓缓向下,仿佛就是在等我决定似的,头上的汗顿时冒的比在阵法里还多,我心里一直告诉自己:就一句就一句而已,说了也无妨,逐月也不会怪我,而且还能救他,说吧说吧。
但是话滚到喉间就是发不了声,急得我脸都红了,盯着那道白光看着它缓缓向下半响不知道该发什么音,耳边的雷声也是越来越大,我回头一看师父这边的天雷也是聚集的越来越大,这一下子劈下去可是了不得,我急忙加重法力,可再看逐月的天罚也马上到了,一时有些慌神,我盯着那天罚急急吼了出来:“是!是我!!是我蛊惑他!怨我!!都怨我!!”
声音却是沙哑的,不像我,但确确实实是我说出口的,我看着那天罚停了一下,心里一喜,而后耳边是极大的轰隆一声,我转头便看到天雷经过我的法罩直劈下去,虽法罩只是抵挡了一小点力度,但威力还是很大,只反弹回来的余力都把我撞得跌在了地上,虽是重伤,我趴在地上还是笑了,心里很是轻松,虽然帮的忙不大,但剩下的足够师父师爹应付了,哈哈,我最爱的两个人,还好是都护着了,可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却听得咣的一声,逐月重重一哼,都不用转头,天罚的余威让斩妖台都震了一震。
我有些不敢相信,可是,这一刻,还是到来了。
我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梗着脖子转头望去,可有点远也看不清什么,心里着急又急忙向逐月跑去,可跑了两步又不敢跑了,我心底,我心底是知道的,我知道鬼仙剔了仙骨是什么后果的,恐慌顿时涌了上来,心底空空的,依旧有些不敢相信似的,想去前面验证一下,可是却越走越慢,我真的是不敢走了,奔溃的跪在地上,我实在没有办法亲眼看着逐月死在我面前,心里着急的不行,哇的一下呕出一大口血来,暗红色的血,昭显着我自己的失败,我有些想哭,可又不想在这些人面前丢脸,就只是呆坐在地上,而后盯着准提看了一会,鞭子不知道去哪了,顺手拔下头上彼岸花幻做一柄剑,直直指向他,想质问他为什么要引诱我说那话,不是说了就能救逐月的么?可我都说了为什么天罚没结束?
可是又一想,他大概就只是逼我承认而已,我承认了就有了抓我的理由了,我苦着脸,不知该作何表情,准提依旧面目慈悲地看向我,只是我看着却厌恶万分,他言道:“你既然知道了前因,还肯护他,也算真心。”
呵呵,好一个也算真心,真心有什么用,真心二字真真儿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只会被人利用罢了,我心里空落落的,逐月一走像是把我的魂儿也带走了似的,我就这样失魂落魄的呆在原地,忽地笑了出来,笑声起先是沙哑,而后却开了嗓似的清亮起来,尖锐的直冲云霄,身边天兵都有些受不了,直言难受,只准提看着我不作言语,直到最后笑声中隐隐掺杂了龙吟,他才开始微微色变,可是已经晚了,九条黑玉锁链如九条黑龙似的自穿心锁盘旋而出,直直去咬住了准提,准提也只是皱了一下眉随即言道:“你以为这样能困住我?”
是,是困不住他的,祭出穿心锁,这中招者该是三花皆灭五气俱消任人宰割的,但我二人实力相差太大,我又受了重伤,更是不能拿他怎么,我笑笑:“当然不是。”
我嘴上笑着,手里却祭出了六魂幡,准提此时才是真正变了脸色,六魂幡在手里翻转,我却不是当初想给逐月续命时的慌张,人间这些日子,我已得到诀窍,六魂幡已能熟练运用,我默念口诀六魂幡渐渐升至头顶,散发着纯净的紫色的光芒将我罩住,像是保护罩,却也是牢笼,那些天兵更是难受的不行,准提也没办法,他被困在穿心锁内暂时动弹不得,只能苦言劝道:“你这是何苦,你法力尚浅,此时催动这物,无异于与我们玉石俱焚。”
我叹了一口气,心底很是无奈,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你们就这么谈笑风生的杀了我的人,掏了我的心,却还想让我无动于衷么?我不管逐月是什么人,我唯一知道的,是他一心一意为我,我也一心一意喜欢他,他是我心上除了师父师爹最不能动的人,我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若是不能一起生,就一起去吧。
我这真是最后一击了,几乎是把自己当做祭品祭给了六魂幡,我忽然想到了师祖,我教在当时可是八方来朝的盛况啊,却因封神一战落魄至此,偏安一隅还得受着监视,师祖当时也试图用六魂幡背水一战,无奈遭了叛徒,想来师祖心里一定很凄凉。
是,是凄凉,此刻心里是真的知道凄凉是怎么个心境,我在幡内看向准提,压着声音说道:“便,换一个世界吧。”
也许新的世界里大家会平等共生,不再有什么纠纷,一切或许或有新的开始,截教也不至于这样,我看着难受的天兵们心有歉意,也是连累他们,但没办法,到了这个关头,还是必须要做,我继续使力,六魂幡的光芒直透过诛仙台,照到地界正好是邙山的山头,连着蚊妖当初在邙山断断续续设下的万仙阵,六魂幡的紫光此时愈发鲜亮,我自己此时也愈发感到虚弱,我抬头看向六魂幡,那里面有三千冤魂在撕扯着缠咬着,来吧!
我顾清,祭自己,愿能重创一个新的世界!
准提这时候还在规劝我:“顾清,你现在仍旧执迷不悟?”我不屑看了他一眼,他摇摇头又言道:“傲慢无礼,果然不可教化!”
我嘴角一挑:“吾拜截教主,不知有佛门,上不尊下不敬,理之当耳。”准提把这话嚼了嚼,也嘲笑道:“吾拜截教主,不知有玄都,当初三霄说过这话,你还记得她们后来如何?”准提摇摇头,“且不说她们如何,依你现在犯下的错误,对我们,你又怎么担得起这句质问?”
我也罢三霄也罢我只笑笑:“只不管我们如何,我只知道,我们有罪,就只不过是你们想治罪而已。”
准提此时解开了穿心锁的制约,急忙走到我跟前:“你还要执迷不悟?还不速速出来?”
我也不管他,只加重自己的法力,也不忘嘲他一句:“有本事你自己进结界来啊。”此时我已经做法,他若想进来除非是一身修为不想要了,我也料定他不敢进来,只是敢在外面耍耍嘴皮子罢了。
祭这六魂幡实在是太费精神了,没多久我就觉得意识模糊,在我完全没意识之前,仿佛又是幻境似的,想起来那次我不自量力与云山子决斗,关键时刻是师爹喊住了我,此时仿佛是做梦般,明明还是在天庭祭这六魂幡,依稀仿佛听到师爹的声音,那声儿由远及近:“顾清!”
我听得真切,真的是师爹!
我猛然睁眼,师爹现了原形站在六魂幡外,急道:“快快收了法力出来。”我笑了笑,是想听他的话的,但是仿佛有些迟了,我的神识已经跟六魂幡融为一处,现在抽身已经不大可能了,我也只能放手一搏,我用口型告诫师爹躲得远些,自己继续发力,眼看着我的神识就要融在幡内将要成功的时候,师爹一急大吼一声我的名字便撞入了我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