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不肯跟我说,我拐着弯儿的从莫娘的嘴里才得到答案,莫娘小心翼翼的瞅着我的脸色:“顾清你这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当初的阐截之争?”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莫娘说的是封神之战,当初武王伐纣,说穿了也是我们截教跟阐教之间的斗争,阐教各种有贵人相助,最后截教输得很掺,教众几乎死光,再不复当日诸佛参拜万仙来朝的局面,后世把这场大战说成了正邪之战,形容我们截教是一翻妖魔鬼怪,但也没办法,成王败寇,只能任他们去写,我问道:“这又如何?”
“阐截势不两立啊,截教门徒凋零,这次来的几乎都是阐教佛教中人,自然对你低看三分。”我撇了莫娘一眼,莫娘急忙挥手解释道:“你别瞪我,我说的实话,真的!”
我那一眼有这么大的威力吗?搞的莫娘这样,其实我只是觉得好笑,按理说是我们截教吃亏,师祖的弟子几乎都死了,就算是这样,我师父都没教我仇恨,阐教的人未免也略有点……
我只记得我当初也是气得不行,师爹在一旁笑道:“呦,小妮子脾气挺大,武功又了得,要是也在当时,也是得力干将一枚~”
师父只叹道:“不过是大劫当前,各行手段,”而后又嘱咐我道,“若已发生,便该想如何补救,而非忿忿不平。”
我深以为然,牢记于心。
“呵呵。”我冷笑一声,我好像也理解了,为何我们跟云山子近为邻居,往日几乎却没来往。
“是,是。”莫娘喏喏的应了两声,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法器了,极是认真仔细,我好奇问她:“好好的收拾干东西嘛?”
莫娘认真道:“前方怪阵阻拦,商先生决定先派出五人前去探阵,我便在其中,现在得好好准备准备了。”商大人就是那和尚,名商辛,准提道人的徒弟。
“为何是你?”我反问道,若论资质素质是无论如何都排不上莫娘的,莫娘收起琳琅宝剑回到:“本来也不是我的,但是吴垚道人的法器最近被妖气侵邪,不能入阵,我便去了。”
妖气侵邪?我真是呵呵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吴垚那家伙,法力虽一般,但仗着师父给的法器五火七禽扇厉害,太过高傲,头都抬到天上去了,我看着他就是不想糟蹋自己的法器,又寻思莫娘的琳琅宝剑是神物,故意骗莫娘去,我厉声喝止:“莫娘你不能这样!”言毕觉得自己语气不好,又柔下声来劝道,“他们是欺负你,你千万不能去!”
莫娘好脾气笑笑:“也不至于,前方虽凶险,但我还想试试。”
“你试什么呀?!”我皱眉,“他们就是看着你的琳琅宝剑是神物,便想着法子的哄你去,你不能去,去了也是……”说不出送死俩字,但一时间又想不到别的词,“去了,去了就是不好!”
莫娘拍拍我的肩:“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心底也不服,也想去试试,虽知道是他们哄我,也还是想去试试,试试自己到底有多大能力。”
我见莫娘去意已决,也拦不住,只坐着生闷气,莫娘挨我身旁坐着:“好啦顾清,我尽量保证自己完完整整的回来,我还想跟你一起修炼呢。”我生着气别过头去不想说话,莫娘又笑道,“你看你,这么大气性,这世上除了夜先生怕是也没人受得了你了吧?”
我好气又好笑:“莫娘!”见我开口莫娘继续说道,“好了好了,我去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言辞切切的嘱咐:“那你千万千万小心,一有不对立马出阵。”
莫娘走后我日日担心,一想起这事来心底也是气愤不已,怪莫娘死心眼,还怨她不听劝,便想去找逐月,转了半天竟是在商辛的帐外听到了逐月的声音:“道友不必再劝。”
劝什么?我顿时好奇心满满,把耳朵贴得更紧,那商辛的声音透出急切来:“你便是断了那念想吧,你跟顾清终究是不合适。”
一听这话我就不乐意了,但还是继续听着,屋里面一片沉默,而后又是商辛开口:“阐截二教矛盾有多大你也明白,你师父同不同意我就不说了,只说这次邙山之行,大家都刻意回避顾清,你若再跟她亲近,怕是你之前的功劳也都全白费了,你这次来难道就只想得那点功德么?”
听这话我更是不爽,我就是奇了怪了,人人都说阐截二教不和,可当初明明是我们截教元气大损,我们截教都没有对此念念不忘,为何阐教佛教倒是记得这么清楚,张嘴闭嘴就是仇恨仇恨,要仇恨也是我们仇恨,你们老挂在嘴上干什么?
况且,封神之战尘埃落定之后,师祖失踪,教众零散如沙,我们并没有也没能力再有何动作,哪里就让他们二教这么忌惮这么惦记了?
抬脚便想进去理论,但是眉头一皱脸上又被扎的疼了起来,瞬间我也冷静下来,仔细又听了一句:
“商辛,”是逐月的声音,“你说,为什么……要成仙。”
“自然是为了更好的识道。”商辛立刻答道。
逐月答道:“顾清就是我的道,”他的声音无需缥缈的,但我却听得分外清楚,“我一切皆是为她,入地狱是为她,识道是为她,成仙依旧为她,她,她就是我的道。”
我听了这话当下感觉是一懵,心里却像是住了只兔子似的砰砰砰一直跳,其实我早就没有心跳了,这些年本习惯这里安安静静的,但此刻却感觉这里跳的厉害,大的我自己都能听见,一时还有些不习惯,错愕着连带着脸、耳根、脖子相继都红了,随后又泛出一股子甜蜜来,我捂着胸口,只感觉嘴巴里都是甜甜的,我也不听了,漫步走回自己的帐篷,一路上只感觉步子都是虚的,踩不在实地上,嘴里心里满满都是甜的。
回去躺在床上细想着逐月的话,是愈发的开心,也许是心底觉得舒服了,不自觉便睡着了,我在这里一向睡得踏实,但今儿在睡梦中竟然惴惴不安,只觉得分外烦躁,梦见自己在一片竹林里跑着,然后莫娘由雾中走出,法力尽失满身伤痕:“顾清,我要走了。”
“你去哪儿?”我着急向她跑去,却始终跑不到她跟前。
“这里你待我最好了,”莫娘脸色惨白,“我知你,你往日虽冷言少语,心底却是善良,你待我好,我知道的。”
闻言我心里也一暖,停下不跑了急着问她:“那你快回来啊。”
“莫娘怕是回不去了,顾清,莫娘知道,这次邙山收妖,其中你最厉害,那阵法迟早是你去破,我把我的琳琅宝剑藏于阵中,你且去捡来,好好保存。”她身影随着话音越来越远。
“说什么丧气话,”我也急了,喊道,“快回来!”
错错错,也怪我大意了,我该知道的,阵法一入,再难出来。
当初只是劝着莫娘让她不对就尽快出来,可是这阵法一开,哪那么容易出的来?我越跑越快,她却也离得原来越远,莫娘身影越来越淡,我跑得太快,只一脚踩空,耳边轰的一声,一下子醒了。
我猛地坐了起来,只觉得满身虚汗,擦了擦额头,耳边又是一声轰鸣,这个梦也是把我吓着了,愣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是打雷了,我走出账外,看见中午还算是明朗的天色,现在已经大变,晦暗不明,不一会便下起雨来。明明是白天,却乌得跟晚上一样,伴着轰隆的雷声,道道闪电劈下,愈发让人难以心安,透着诡异,这天色……不对啊,我心里盘算着,伸手推算起天命来。
只觉得肩上一暖,逐月给我披上衣服,把我拉进帐里:“出什么神呢?”
我没测算完,其实我对“天机”这种事情还是很敬畏的,我明白,天机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万事还是自己争取比较好,转头对他言道:“逐月,天生异象。”
逐月皱皱眉神色也不大好:“是啊。”我面色凝重,“天生异象,必出妖孽,逐月,咱们的进程,太慢了。”
真的太慢了,以前我混日子,是因为总觉得无所谓,以为邙山群妖强化的速度比不上我们前进的速度,但现在看来却是大错特错,仙界大军被一个小小的阵法困住,拖拉了数日,邙山的妖怪是越来越强,这次变天就是征兆,但大军仍被阵法困着无法前进,实在是太慢了,再拖延下去怕是要前功尽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