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墨不停歇地奔上了阁楼,喘着气推开木门,见暮雪还呆靠在墙边发愣,心中百感交集,泪水就夺眶而出,一把拉下面纱,抖着唇问道:“就是因为我像他,所以你才这样对我?”一时间回忆起暮雪初次见他的情景,当时她看着他抑制不住的情感,毫无缘由的伤痛哭泣,自己去诱惑她时她那既是惊吓,又是心疼的眼神...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难怪,她不计较他出身风尘,不过匆匆一面,便愿意出重金赎他,却一直没有与自己亲近;难怪,她看着自己时总是那副欲语还休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难怪,她允诺纳一个青楼男子为正夫,毫不介意坊间的流言蜚语...可是,那都是...为了那个人...那个她青梅竹马,二小无猜的爱侣,自己只不过是长得像他罢了,窃据其位先不提,万一有一日她见了正主,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暮雪一呆:“什么?像谁?”
浅墨用力咬了咬薄唇,忍住那铺天盖地的酸楚,颤声道:“我长得像你那流落京城的未婚夫?你心中从始至终只有他,遍寻不着,却见到了我。你这样不管不顾的与我成婚,待将来见到了他,那...那...”说到这里,浅墨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暮雪爱的原来一直都不是自己,一直自持的对容貌的信心和对婚姻的期许突然崩塌,想到生命中可能要失去这个女人,又要回到之前的生活状态,无法想象的恐惧感就席卷而来,忍不住全身都开始颤栗。
暮雪又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苦笑:“那个故事...是我编出来骗林老板的,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坚持纳你,我无法向他解释我对你的情意,所以只能用编出来的孝道搪塞她,也让我们的关系在百姓心中顺理成章。如此,你便不会被任何人嘲笑以媚术惑人,也不会有任何人再打着我喜欢美人的旗号往我府中塞男孩子。”
浅墨极慢极慢的走近暮雪,紧张的声音都变了:“那...你到底为什么选择我?”
暮雪意外的抬起头看着满脸是泪的浅墨,低声回答:“我不知道说实话你信不信,我总觉得我们是不是前世曾相识过,今生,又再相逢。而越是了解你,你越让我觉得心疼。我疼惜你那面对着我时,恒久微笑,坚强,无所谓的脸。还有你永远孤独冷静,智慧清明,却深藏伤痛的灵魂。因为你的痛楚不是人人都可以理解,而你再委屈也往往不会为自己申辩。我想在你身边,看看活的那么高贵的你,会不会也会在沉重的压力下疲惫的弯下腰去?或者终我一生,你都不会让我看到你心酸的泪。可是你的难过我都有读到...总是把公正挂在嘴边的你,往往对自己最不公平。我...能通过你美丽的躯壳看到那个被你藏起来伤痕累累的浅墨,他才是那个让我真正动心的人,我想把他接回家,试试看能不能感化他勇敢的站出来拥抱我...”
浅墨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也不顾自己脸上纵横的泪水,扑到暮雪怀中就吻住了她的唇瓣,在那一瞬间,他忘记了形象,忘记了优雅,忘记了媚术,也忘记了十载的经验,笨拙的捧着她的脸一面抽泣一面反复厮磨,暮雪感觉到了他真诚的奉献,一时间被他的热切冲昏了头脑,忘我的投入与他的拥吻中,浅墨那火烫的身躯将她压在地板上,感觉到那无比美好的身体在自己身上的触感,暮雪忍不住申吟出声。
浅墨带着破釜沉舟的心将暮雪的腰带拉开,自怜自伤的情绪充满了胸臆。在泪眼中注视着惊喜下有几分手足无措的女人,她一定事先想不到这一切的发生有多么迅速,而又充满激情。能够有着恋爱的感觉,于他们都应该是非常非常感动的一种触动。浅墨自幼被卖入青楼,阅人无数,但从来无缘体尝恋爱的感觉,已经几乎错过了生命中最美的年龄。浅墨伏下身去,紧紧抱住因为激动而急喘的暮雪,曾是一度沉寂无求的他,在感情上一直是一枝不射的神箭,为了没有好的弓弦,沉吟至今。希望他的伯乐,在生满了斑斑铁锈的刃上,悉心地用手帕擦去锈迹。使之光亮如初,尖利绝伦。
直到听见暮雪痛楚的闷哼声,浅墨才猛然从激情中惊醒,他抬起身体,惊愕万分的看着暮雪。暮雪面颊上已经染上一层幸福的绯红,看到浅墨的目光,才低声道:“不碍事...也不很痛...你别担心。”
浅墨的唇瓣剧烈地颤抖:“暮...雪...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是第一次。”
暮雪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回答:“我...一直在守孝,我记得告诉过你,身边并没安排人服侍。”
浅墨的泪水一连串的滴落下来:“那你在千辰公子那里过夜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告诉我,你们交往数月,你时时在他那里留宿,却从未与他亲热过。”
暮雪非常无奈:“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只是友情。我孤身在此,他亦无亲人,在认识你以前,我们无聊时会彼此作伴,下棋谈天。”
浅墨的抽泣变为嚎啕,伏在暮雪身上大声痛哭。暮雪被浅墨用那样暧昧的姿势压住,这样安慰他也不是,推开他也不是,十分尴尬的动了动身体,低声道:“浅墨...浅墨?你不要这么大声的哭,被人听到了,会以为我在强逼你与我欢好。”
浅墨抽抽搭搭地用袖子拭泪:“你是我的妻主,要我服侍,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怎么会有人觉得你在用强。”
他毫无形象的将衣襟拢了拢爬起来,去水盆边绞了帕子把自己已经被泪水冲花的妆容卸掉,那干干净净的素颜上少了几分妖媚,仍是娇美难言,却多了几分清纯少年之态。又拉着暮雪在里间拔步床上坐了,换了干净帕子蹲下身子将她清理干净。暮雪仔细打量着浅墨唇边略带几分羞涩的笑意,不由地也松弛下来,拉过了个软枕靠在上面,愉快地道:“你终于决定出来了,我能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