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教书的日子 第42章 南山庄园

九月底出了秋闱成绩，十月份需要到京师，向礼部交纳解状、家状，次年正月，参加礼部主持的省试，二月发榜。

一切如同谢漱石所料，徐衍考中明经，白璋考中明算，贾椿考中明字，林默渊进士科乡试第一，之前看不起林家的村民已经开始称呼林默渊“解元”老爷了。连白员外都在试探问谢漱石，这个林默渊人品如何，又说自己女儿也不小了，言外之意似乎想许配给林默渊。

后来谢漱石问了林默渊的意思，后者表示自己命格刑克六亲，不愿成婚。

谢漱石和白员外信了，因为林默渊家庭情况确实可以佐证。

泾阳县离长安很近，一天就能赶过去，但是谢漱石还是带着四个学生早早地去京城办手续。除去在礼部交资料的时间，学生们可以逛一逛京师。谢漱石去和当年的故交聚了聚，白璋带着贾椿去西市逛街听曲喝酒谈生意，徐衍去拜访了长安城内的舅父舅母一家，林默渊则去八仙庵和都城隍庙上了上香。

一晃到了正月，谢漱石带着四名学生出入各种诗会、雅集结实名流。因为一切费用白员外报销，所以谢漱石虽心里知道白璋考不中省试，但是为了给林默渊和徐衍省点钱，依旧去参加活动时将四名学生都带上。

五人住进了一处僻静的小院，白璋还戴着一个行事稳妥的老仆给大家做饭，打扫院落。徐衍这段时间交了很多朋友，时常有其它士子找徐衍讨论诗词和经义。找白璋和贾椿的都是商人，或者酒楼认识的富家少爷。而林默渊虽然极为客气礼貌，总给人一种疏离冷淡的感觉，因此交到的朋友并不多，也没人来找他。

省试成绩出来后，白璋和贾椿果然落选了；徐衍在明经科中总成绩二十七，通过了省试；林默渊省试第六，成绩很高了。但是谢漱石仍旧觉得如果他多结交几个朋友，对人再热情一些，名次会更高。

总体而言，教出一个进士，一个明经，谢漱石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只是，白璋没有必须待下去的理由了，谢漱石带着白璋、贾椿并仆人离开了。

“林兄、徐兄，这个院子本就是我家在长安闲置的房产，你们若不嫌弃，想住多久随意。”白璋虽然不爱学习，但为人十分通透，眼前这两人一只脚已经踏入官场，卖个人情总是好的。

“这终究不妥，白兄已经照顾我们太多了，等日后一定补上租金。”徐衍说道。

林默渊不太喜欢来这一套虚情假意，只是点头表示赞同。

三月初殿试，徐衍考中明经科二甲，林默渊则考中进士科二甲。

三月底放了榜，徐衍立即写了几封书信报喜并感谢。一封给自己的姑姑，一封给谢先生，一封给白员外父子，还有一封给京师的舅舅一家。

林默渊没有亲戚，只是请徐衍给谢先生和白员外父子写信时捎带上了自己，因此一封信也没写。

然后是四月份的吏部考试，前后两个月，盖兮先被安排到翰林院编书，第二个月又去做大理寺录事，徐衍一直在翰林院编书。

吏部考试完又让在长安等了半个月，后来任命下来，徐衍做了秘术省校书郎；林默渊却被点为蓝田县令。

盖兮很诧异，因为虽说朝廷重视进士科，但是临近京师的县令至少从七品上，真不知道为啥分给一个没背景没经验的二甲进士。

“恭喜林兄，这才十八岁就做了县令了，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徐衍恭贺道。

“我心中实在有些惶恐，希望任县令时，莫要做错事才好。”盖兮实在有些担心自己对不起蓝田县老百姓。

“林兄，任命上说三日后就需要赴任，用不用回家收拾收拾东西？”徐衍问道。

“不必了，我别无长物，蓝田县一天就能赶到，我去八仙庵、城隍庙辞别两位朋友，明天再出发也不迟。”盖兮回答说。

……

盖兮之所以喜欢去道观，一则是可以与修行之人聊聊天，二则是可以跟吕师叔神像说说话，三则是这里偶尔会有些善意的精怪游魂，听它们讲一讲故事，能找回点做神仙时的感觉。

“宁道长，被任命京兆附近的县令，我实在有些惶恐，殿试之时，陛下明明对我印象不太好，不知道朝廷为何会对我委以重任，我总觉得不对劲儿。”盖兮在后院与八仙庵住持宁道长说道。

“林小友，莫要心急，我听到消息后，就替你卜了一卦，乃是水山蹇变泽山咸卦，虽然初时不顺，后续就会亨通，而且很可能会遇到一段良缘。”宁道长捋了捋长髯，微笑说道。

“宁道长莫要打趣我了。”盖兮笑道：“我本是闲云野鹤，当初是被迫考得科举，等做个三五年县令，我一定辞官归隐。”

“将来事将来再说罢，现在言之过早。”宁道长说。

……

盖兮来到蓝田县，此地倒也是物阜民丰，既没有流民，也没有山匪，可是上一任蓝田县令走了三个月才派他过来，说明这个县令职位其实是有些棘手的。盖兮想不通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古怪。

半个月后，盖兮处理完积压的事务和案件，便有人击鼓鸣冤。

一问县丞才知道，是有贵人侵占良田。那贵人在南山山麓有一处大庄园，仍然不满足，想要在庄园附近挖个大湖游玩。上个县令就是因为惹了这个贵人才被免的官。

“原来坑在这里……”盖兮长舒一口气，总算知道为什么任命自己为蓝田县令了，半个多月以来古怪的感觉总算有了着落。

“韦县丞可知这贵人究竟是谁？莫非是长安来的。”盖兮问道。

“正是，之前的周县令被罢黜后，我托族里的亲戚问了问，南山庄园的主人，极有可能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女儿，玉城公主。”韦县丞出身京兆韦氏，他族内历代都有人在京师做官，打听到的消息应当是靠谱的。

“备马，去拜会一下南山庄园。”盖兮吩咐左右说道。

……

蓝田县城到南山庄园骑马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盖兮特意换了一身比较好的衣服，在门口呈上拜贴之后，就与陪同他前来的姚县尉一起等侯。

片刻之后，便有侍从请林县令进去，却直言主人不见姚县尉。

“姚县尉不必等我，先回去吧。”盖兮说道。

“林县令注意安全，属下告退。”姚县尉颇为同情地看了盖兮一眼，转身骑马离去。

南山庄园气势恢宏，亭台楼阁无数，一路走过来，盖兮又有点记不清路了。终于，最后被领到一处水榭。

水榭薄纱轻掩，有位杏黄衣服的少女在玩投壶的游戏，却屡屡不中，不由得发起脾气来了。

“姑娘，前臂再抬高一点，用腕力猛得甩出即可。”盖兮之前在蓬莱岛经常见周海崖真人和仙友们玩投壶游戏，一眼就看出关窍。

那少女闻言，照着盖兮所言试了试，果然投中了。

“你就是林县令？倒是有几分才学。”那少女投中之后，心情大好，转过身来，请盖兮进来，说道。

盖兮闻言微微一笑，掀帘走进了水榭。

“你可知我是谁？为何不对我行礼？”黄衣少女问道。

“姑娘希望我行礼么？”盖兮根据多年教学经验，判断这就是个没有朋友、内心孤僻、叛逆的孩子。

“你倒是油嘴滑舌。”那少女微微一笑，显得十分可爱灵动，“我的确不喜欢宫内那套虚礼，所以才到南山这边住。所以你看，我也不穿宫装。”

“姑娘自然穿什么都好看。”盖兮只是想留下一个好印象，毕竟一会儿要直言进谏，而且除了罢官，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说不准会让手下人打他，听说之前周县令就被打得不轻，所以现在先恭维两句再说。

“原来你也是个骗子。”玉城公主有些生气，说道，“你又没见过我穿宫装，怎知我穿什么都好看？”

盖兮这才仔细打量公主的容貌，那公主虽然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是一双眼睛极为灵动，犹如漫天星辰，又好像阳光照耀下的海水，鼻梁细长挺直，嘴巴小巧玲珑，皮肤细腻如玉，云鬓一般的秀发简单扎了个望仙髻，显得灵动可爱、清丽出尘。

“因为姑娘美如清水芙蓉，芙蓉无论生于深宫太液，还是湖泽旷野，自然都是极美的。”盖兮继续恭维说道。

那姑娘看了盖兮一眼，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双手缠绕着衣服上的披帛，小声问道。“你不要叫我姑娘了，我名唤李玄薇，你叫我玄薇罢。”

“好的，玄薇姑娘，在下林默渊。”盖兮觉得公主既然与他做朋友，大概率不会被打了。

“对了，林大哥，你找我是来做什么？不会也是劝我不要占田挖湖吧？”

盖兮：我就说我是公主杀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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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南山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