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教书的日子 第43章 侯爷

“是这样的，我幼时曾蒙仙人传授风水堪舆之术，得知在此地建湖不吉利，容易招邪祟，特此来秉明玄薇姑娘。”盖兮心想，该来的总会来的，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先唬一唬这小姑娘，听天由命吧。

“你果真跟之前那个周县令一样，是阻止我挖湖的。”李玄微脸色大变，看起来十分生气。

“玄薇姑娘，今日正好七月初一，已经到了鬼月，此时邪祟势力开始壮大，您若不信，可以在今晚找个朝向湖水的卧房睡觉，看看晚上是否会梦到什么。”盖兮说道。

“大胆，你竟敢唬我，你可知得罪我的下场？”李玄薇听了盖兮所说的，脸色已经有点害怕，只是仍然不信。

“玄薇姑娘不妨这几天晚上试一试。”盖兮说道。

“好，若真如你所言，梦到恶鬼，便不再挖湖。但是若没有做噩梦，你可要任我处置了。”李玄薇说道。

“但凭玄薇姑娘处置。”盖兮打的算盘是，如果公主做了噩梦，那正好可以挽救很多老百姓的生计；如果没做噩梦，自己身为蓝田县父母官，也算尽了职责。而且就算被罢官，也正合心意。

公主放盖兮离开，让他七天后上午过来领打。

盖兮骑马快速赶回县衙，吩咐小吏找来城里的木匠和纸马店老板，有要事相商。

小吏找来了纸马店老板和三个木匠，盖兮将提前画好的图样交了过去。

“县令大人，这……，这莫不是傀儡人偶的做法？”张木匠诧异问道。

“正是，今日子时之前，能做多少做多少，做完了图纸赠与你。”

……

亥时三刻，盖兮带着手下，装着一马车恐怖的纸扎，会动的人偶，会飞的木鸟，会自己滑动的船，偷偷来到了公主府外正在建造的湖边上。

纸扎按照吩咐用了许多绿色的纸，画了血腥的红舌头，獠牙，黑眼睛，造型十分恐怖。盖兮在纸扎里面点上蜡烛，烛光隔纸透出绿莹莹的光，氛围十分阴森。

然后有的纸扎系在木头飞鸟上飞空盘旋，有的纸扎立在船上在湖水飘荡，有的纸扎套在人偶外来回挪动。

“大人，这效果虽然很逼真，但是第二天被公主发现怎么办？”有官差问道。

“放心，这些木偶会自己动，我已经设定好了，明早寅时之前就会往北走，到时候我在十里外的马车内等着，收回木偶明天晚上继续。”盖兮说道。说完又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符纸烧了，并解释说这符纸会令公主半夜醒来。

那官差有点怀疑林县令到底是不是进士出身的。怎么行事作风这么像话本子里的妖道？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盖兮除了白天需要补补觉，感觉十分良好。

谁知没等七天，第四天就有南山庄园的侍从来请林县令了。

李玄薇在一处亭子等候，看起来气色不太好，的确是没睡好。

“林默渊，你来了啊。”李玄薇打了招呼就示意左右退下了。

“玄薇姑娘感觉如何？”盖兮明知故问。

“我愿赌服输，这个湖我不会再挖了。”李玄薇说道，“只是你既然懂地理堪舆，为我找一处有湖泊的地方，我要建一座临湖的别院休憩。”李玄薇说道。

“下官定不辱命。”盖兮拱手答道。

“你别着急走，你除了投壶还会什么，来陪我玩会儿吧。”李玄薇说道。

盖兮没想到李玄薇并没有生气，反而真的把他当做了朋友。于是陪着李玄薇投壶、下棋、射箭、弹琴、蹴鞠玩儿了一个遍，等到天黑了，才放盖兮走。

盖兮接下来，每天都是处理完公务，就骑马去周围山林探寻，找一处有湖泊又能建小院的地方，最后终于找到了。

玉城公主这段时间也隔三差五让人请盖兮前来喝茶，但每次到了都是玩一天的游戏。盖兮很无奈，但是又不敢直接得罪她，所以每次都是处理完要事就过去。

有一次，两人正在比试射箭之时，有侍从来报，说侯爷求见公主。

“不见。”李玄薇干脆利落地回答。

“可是侯爷有陛下特准，可以随时进出庄园，属下拦不住，侯爷已经进来了……”侍从低头说道。

李玄薇面色微愠，灵光一闪，想到了个好主意，对侍从说道：“你带林公子下去换身衣服，然后带到琴楼会客厅。”

盖兮被侍从带下去换了身月白色长袍，布料柔软华美，一看就价格不菲，还戴了一支白玉簪子束发。然后被请到一处厅堂处弹琴，说是公主命令的。

盖兮觉得这公主怎么能把他当乐师呢？不过接下来还要说别院的选址，万一这姑娘不满意就糟糕了，弹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好好伺候这姑娘吧。

盖兮开始弹琴，从长相思、白鹤翅、秋风词、凤求凰、阳光三叠、酒狂到梅花三弄。梅花三弄快弹完的时候，李玄薇和侯爷终于出现了。

那侯爷年约二十岁左右，一身黑色锦衣，腰挎长剑，玉冠束发，高大俊朗。一路走过来，眼睛从未离开过李玄薇半分，目光温柔极了。

盖兮此时却莫名想到了士雁。当初与士雁在玉华国相遇时。也是一身黑衣，腰挎长剑，玉冠束发。士雁看向自己时，目光也如同今日侯爷看李玄薇这般，极尽温柔。

盖兮作为旁人，看得出侯爷对于李玄薇的心意。“那么士雁不会对我也……”盖兮不敢往下想，心里忽然有些慌乱，琴曲也不由得弹错了一个音。

“林先生好像弹错曲子了，”李玄薇走过来，离得盖兮很近，问道。

“我记得默渊哥哥你教我学琴的时候说过，学琴要心静才行，怎么默渊哥哥的心先乱了。”李玄薇为了向侯爷表示自己已经心有所属，开始虚构情节。

那侯爷看到盖兮，也不得不承认弹琴的这位林先生的确生的形貌昳丽，芝兰玉树一般，况且琴还弹得这么好，比自己只会上战场杀敌的一介武夫，确实强多了。

盖兮回过神来，站起来拱手作揖说道：“下官的确今日有些心事，让公主和侯爷见笑了。”

“默渊哥哥有何心事？”李玄薇问道。

“侯爷让我想起了一位朋友，我上次见他还在并肩作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盖兮说道。

“林先生上过战场？”侯爷问道。

“没有，那次是遇到一个拦路悍匪而已。”盖兮解释说道。

“我听人说，前段时间南山庄园闹鬼，所以特意来查看是否有什么蹊跷。”等三人坐定，侯爷说道。

“侯爷多虑了，闹鬼只闹了三四天，后来便好了。”李玄薇说道，随后又恍然大悟，问道：“的确奇怪，为何七月初四就好了，不应当七月十五才好吗？”

“正是此意，我觉得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侯爷简短说道。

“默渊哥哥怎么看？”李玄薇转头问盖兮。

“确有些古怪。”盖兮故作疑惑道。

三人不再讨论此事。盖兮默默听着两人谈论一些京中逸事。

听侯爷和公主交谈，才知道公主从小随着当今陛下，也就是以前的辽海王在北海边长大，因此骑马射箭爬树拳脚都会一些。

公主的生母雪妃也是在辽海郡与陛下相识并结为连理的，只是雪妃是异域女子，后来听说辽海王在京师还有王妃及好几位侧妃，受不了一夫多妻，就要离去，被陛下说好话求着没再离开，竟然很快生病去世了。

两年多前，陛下出门狩猎，遇见一位与当年的雪妃长得极其相像的女子，名叫雪梨，竟然与当年雪妃名字也一样。于是陛下总觉得这就是雪妃转世，随后将其带回，专宠六宫，也封为雪妃。

玉城公主知道后非常生气，去找那个雪妃，发现那女子确实很美很温柔，自己也挑不出毛病，便跟陛下吵了一架，跑来南山庄园不回去了。

“雪梨这个名字好像听到过，似乎是寒冰国的女将军，也是善居风流话本中的一个女主。”盖兮想到这里，会心一笑。

约有一个时辰过后，侯爷需要天黑前赶回长安城，因此起身告辞：“公主，其实雪妃娘娘离世，与陛下并无关系……”

“莫要再提此事，我不在宫内住，并非全是因为我母妃。”李玄薇制止侯爷继续往下说。

待侯爷离开后，盖兮说道：“玄薇姑娘，下官此次前来，是告诉姑娘找到了一处临湖的开阔山地，适合建别院。离此处骑马不过半个时辰，玄薇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好！”公主带了几名侍卫，骑马前去。

不愧是辽海郡长大的公主，骑上马都快得让人追不上了，盖兮心想，忘记了可能是马本身的原因。

风驰电掣地飞奔，三刻钟便到了。

此时已经夕阳西下，盖兮将公主带到湖边，称为湖有些夸张，但是比水潭大多了。

“玄薇姑娘，人造的湖怎么比得上天地生成的湖更加钟灵毓秀，你看这水边的芦苇、菖蒲，芦苇丛的白鹭、鸳鸯，自有野趣。这万倾波光、冷浸红霞、一川枫叶、两岸芦花的美景，又岂是凡人工匠能造出来的。”盖兮尽量将眼前的景色描述的极为诗意，说道。

“好，默渊哥哥觉得这里好，那便这里罢。”李玄薇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别院建成了，经常来这里陪我玩儿才行。”

“只要处理完公务，我自然愿意来陪玄薇姑娘。”盖兮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